可是,他这样矜贵的男人来这种市井小巷子干嘛呢?
叶曦和思考的空隙,傅纪年已经停稳了车。
“下车吧。”傅纪年替她打开门。
叶曦和捏着矿泉水瓶下车,脚踏熟悉的地盘时她心中莫名的感到安全。看见傅纪年往前走也快步跟上,感觉脚下步履轻盈。
傅纪年余光看见身旁的女人雀跃的模样,仿佛一下子就回到过去他来这个地方的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其中一个。那个时候的她不知道他的存在,也是踩着轻快的步伐跑进小巷子,再跑出小巷子。
“认得路吧?”傅纪年停住脚步,让叶曦和走在前面,“前面带路。”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去哪儿啊?”叶曦和跟着他停下脚步,仰面看着他,路灯的光在他头顶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傅纪年单手把在她肩上,带着她往巷子的里面走。
他醇厚如陈年红酒一样的声音在她头顶上响起:“你知道的,以前不是经常来么。”
叶曦和顺着他往巷子里面走,心里禁不住猛的“咯噔”一下。
这巷子里只有一家店,他是怎么知道这家不起眼的小店的?他怎么又知道,她就一定认得路,知道这家店以前还经常来呢?
为什么,为什么……
叶曦和的思绪狂乱,想开口问可是又怕。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可是就是有东西在让她害怕着。
这家小店没有名字,只有一个极具特点的大铁锅伫立在门口。老顾客都知道,所以走来直接点菜就可以!
叶曦和一如既往的,看见老板娘后微微一笑,站到那口锅的前面闻着锅里冒出来的香气跟老板娘点菜。
“好久不见,再来就带着男朋友了呀!”
老板娘四十来岁一双阅人无数的眼睛在不远处西装革履的男人身上扫过,然后笑看着叶曦和,嘴角扬起一个悱恻的笑容。她脸上岁月的痕迹很明显,可是笑起来的时候特别亲切、热情。
叶曦和被她笑得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傅纪年,男人侧目也正好看了过来。
老板娘不追问,笑着问:“这回吃个双人份的吧?”
叶曦和想了想,觉得傅纪年的胃口应该双人份不够,她自己也要吃好多呢。然后就笑着举起手来,竖起了三根葱白的手指。
“好,知道了。过去坐着吧。”老板娘拿着长筷子的手一抬,指了指靠门口的一个位置,“今天你们来得最早,最佳位置还空着。”
不出半个小时,一大碗的麻辣烫就被老板娘端到了面前,大西瓜一样大的陶瓷碗盛着。
叶曦和看见这么大的一个碗瞬间就觉得尴尬了,她没料到三人份的居然会这么大。悄悄的瞄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傅纪年,深怕他嘲笑自己大胃王。
老板娘似乎已经看出了她的担心,笑了笑开口,看着傅纪年一脸认真。
“你们最早来,给你们多做了点。”
傅纪年轻点下巴,深眸看了一眼叶曦和,然后轻声对正要离开的老板娘说了一句“谢谢”。
叶曦和递过去一双一次性的筷子,看着他:“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儿的?”Χiυmъ.cοΜ
“开车经过,碰巧看到你来过。”傅纪年接过筷子,夹了一口米饭送到嘴里,眼睛却一直看着叶曦和。
叶曦和一脸的不相信,然后埋下头吃菜,一边说:“我才不信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碰巧。”
碗里的热气氤氲上来将空气湿润,隔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眯眸看着对面的叶曦和笑了起来,精致的脸上眉眼中满是笑意。
伸手,夹了一块肉送到她的碗里。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问,声音很轻和,很难得让人感觉不压迫,只是话家常。
“第一次?记得啊,就在一家西餐厅,那个时候我还没毕业,跟温谨言也一切都好。”叶曦和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语气还是他夹菜给自己的举动,她放松下来。她开始和他交谈,对于过去的一些事情也并没有闭口不提。
傅纪年神色无波地看着她,没有回话。
“怎么了,难道不是吗?”叶曦和追问。
“七年前,北城大学的开学典礼,我送你那束花最后去哪儿了?”
“开学典礼的花?”那么久的事情了,叶曦和已经记不清楚了,可是她还是勉强能够记得,那束花被她拿回家插在了床头的花瓶里。
“我记起来了,被我放在床头的花……”叶曦和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震惊的对上傅纪年的眼睛,“你送我的花?”
所以他那句话的关键并不在于那束花的去向,而是送花的人?
叶曦和感到不可思议,难道说,傅纪年那个时候就认识了她,所以就有了现在发生的一切?
七年啊,七年,不是七个月。他难道真的就这样默默无声的倾其七年的岁月来钟意她?
一瞬间,四目相对,有不可思议的,有默默情深的。
傅纪年始终无声的凝视着她,薄薄的雾气将她的面颊柔和,小巷子里的安静与那场开学典礼的如潮掌声大相庭径。唯一没变的,还是她胆怯却故作自信的模样。
那一年,聚光灯下的叶曦和青涩无比,仅仅只是一个刚刚中学毕业的小女孩,可是她明明怯场却故作镇定的模样深入他心。
如今过去七年,她依旧如此,如此倔强执拗……
如此,深入他心。
往事重提,仿佛这一刻两个人才真正的初次见面。
油油腻腻的木桌上,硕大的白色瓷碗旁,一个丝绒的方盒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无声的安静躺下。小小的盒子与硕大的瓷碗对比鲜明,宝石蓝的耀眼与此刻灰蒙蒙的小店和小巷子异常的不相协调。
叶曦和已经被先前的“花”震惊得说不出话,面对桌上的盒子只敢用眼睛看,不敢抬手过去拿。
接着,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男性的手,骨节分明。西装外套的袖口露出里面的衬衣袖,袖扣精致。
傅纪年将盒子再度拿起,然后打开,放到她的面前。
一颗闪亮耀眼的钻戒在她的眼前熠熠生辉,叶曦和的眼睛跟着一亮,下巴轻颤着忍住哭意看向傅纪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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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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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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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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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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