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宇则是唇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嘴里疑惑道:“哦?郁女士这算是承认罪行了,倒是很干脆。不过我还是要劝您想清楚,实验室里被烧焦的那个人已经证实为宋峰,这可是死了一个人的买卖,你承认了就是故意杀人,要以命抵命的。”
他说完这话,还似笑非笑的瞟了王越泽一眼,动作不紧不慢,刚好让他们母子瞧了个一清二楚。
郁佩兰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断然的说道:“我知道,人就是我杀的。”Χiυmъ.cοΜ
对此,言宇的回应是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冷笑,随即垂下头去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不信?”郁佩兰有些着急,看动作甚至想要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只可惜双臂上缠绕着的纱布限制了她的行动,复又无力的跌了回去:“如果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会在现场?”
“如果是你杀的,你为什么会在现场?”叶竹开口反问,虽然同她的话只相差了一个字,意思却是千差万别了。
不过这个疑惑很合理,除却一些无脑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冲动犯罪,还没见过有哪名凶手就这么大喇喇的留在案发现场的。有的就算留在案发现场,也要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借此转移警方的调查事件,如此急哄哄承认的,还真是不大常见呢。
“我……只是判断失误,第一次杀人没有那么多的经验罢了。”郁佩兰垂眼,满是细小伤痕的脸上挂着自嘲的表情:“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辩解的,我若是不承认你们就会打扰到我儿子,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他。”
“你们……可不可以让他出去。”她祈求道,满眼的痛苦,显然并不想让儿子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完全是一副慈母之心。
言宇似乎是考虑了两秒,然后冲着门口的方向勾了勾手,下一秒一直扒着门上窗户的蒋冰就推门走了进来。
“把王越泽带出去妥善照顾,我们这儿有点事要和郁女士说清楚。”他吩咐道。
“是。”蒋冰应了,冲着王越泽招了招手。
谁曾想王越泽并不领情,直直的站在原地,倔强的抿紧了薄唇。
蒋冰见状瞪了瞪眼,上前就是把人强硬的拽了出去,没有很顾及当事人的意愿,在出去之后还顺势把门用力的关了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接着病房内就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只剩下仪器的滴滴滴声时不时的响起。
过了几秒钟,叶竹轻轻的咳了咳,随即开了口:“郁女士,现在咱们之间的对话总算可以继续进行了吧?”
郁佩兰面无血色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杀宋峰?”叶竹没有拐弯抹角,第一个问题就直指要害。
郁佩兰咬了咬后槽牙,许是因为不小心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顿时露出了痛苦面具。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脸颊上的肌肉因为疼痛都在不停的抽动着:“因为……他、我发现他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我丈夫的同伙。”
叶竹听到这个理由后,并没有很吃惊,只是眉毛微微扬起,侧过脸看了一眼言宇。
言宇的反应和她基本一致,表情淡淡的翘起了二郎腿,若不是她离得近还真发现不了那双黑眸里暗藏的,浅浅的讥诮。
她迅速的扬了扬嘴角,然后很快就恢复了原本那个严肃的表情:“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在接受我们问话的时候,曾经表示过自己对于王雨的罪行并不知情,更别提知晓他同伙的身份了。怎么……郁女士之前是在撒谎吗?”
“我没有撒谎!”郁佩兰急忙否定,接着支支吾吾的继续说道:“那天我带着孩子从公安局回到了家中,不得不承认,你们那些话在我心头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我躺在床上,越想疑心越大,可以说从那一刻起,我不再信任我的丈夫了。那一夜我基本上是睁着眼睛在床上度过的,可是王雨他一直都是越泽的精神支柱和信仰,他有多崇拜自己的父亲那是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到的。我不能……”
说到这,她哽咽了:“我不能在孩子面前表现出任何的异常,更不想在这个阶段摧毁他的全世界,我只能强挺着给他做了早餐,看着他出门上学。在儿子走了之后,我就把目光放在了家里书房的那扇紧闭的门上,以往那里是我丈夫的私人领地,我一向不会踏足半步的。因为那里存放着很多公司内的资料和文件,如果被我碰乱了,他会相当的恼火。我不想见到他发火的样子,所以婚后渐渐地我就不进去了。”
“结果……结果……”
女人像是因为某些不堪的回忆,显得有些窒息,上下嘴唇都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结果我当然是没有发现什么,他的为人我最了解,他很在乎我和儿子,当然不会把肮脏的一面留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于是我又去了公司。想来当初那么多的警察去了公司,也没有任何的发现吧?我身为老板娘,却从秘书那里得到了一个用秘书的名字开的银行私人保险柜的钥匙。”
“我让秘书去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回来,你们猜怎么着?好多张的储存卡,里面都是杀人的画面……鲜血淋漓……残忍至极……”郁佩兰说着,语气都开始变了调,显得尤为的尖利和刺耳:“他们……他们竟然把杀人过程拍了下来!!!!”
“你指的他们,是王雨和宋峰?”言宇缓缓地眯起了眼。
郁佩兰眼下的心神可能都集中在回忆里了,听到问话胡乱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我老公和他相识是因为一直有给母校进行各种捐赠,一定是他在背后撺掇我老公实施犯罪的,不然以我老公他一个残疾人的身份,怎么可能?”
“所以你在发现证据之后,不是选择把证据交给警察,而是冲过去杀人?”叶竹表情难明的质问,这个脑回路真是神奇了:“既然你坚信王雨是被宋峰强迫的,为什么不把重要证据递交上来,这样警方自然会有判断,肯定不会冤枉了谁。如果确定了你丈夫是受到胁迫的,那么将来法院在量刑上肯定会多做考虑的。”
“我、我只是气昏了头,当时满脑子想的只是要让他承认,我发誓我只是想让他承认所有的事都是他主导的,没想到……”郁佩兰从眼角流淌了下了两行泪水,脸上带着些许的悔恨:“没想到他不仅不承认还要抢夺那些存储卡,我一时失手这才按下了zha弹的开关!”
“这么说来,杀死宋峰也并非是你的本意?一切都只是意外,你也是在对方的逼迫下才引爆的zha弹?”叶竹总结了一下她刚刚那番供述的中心思想。
郁佩兰点了点头,接着道了歉:“我很抱歉,那些存储卡都被烧毁了……”
叶竹只是轻笑出声:“你当然应该感到抱歉,因为你的一时冲动,很有可能毁了你丈夫唯一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
女人紧紧地闭上了眼,掩去了其中略显复杂的情绪。
病房内再次沉寂了下来,久久都没有什么动静。
郁佩兰维持着这个表情和姿势许久,耳边只剩下了监护仪器那略显聒噪的电子音,渐渐地她的心头不由得泛起了丝丝疑惑,于是乎想要睁开眼看看那两名警察是否是离开了。未曾想一睁开眼,就与病床正对面那两双眼撞了个正着,一男一女两名警察正坐在那里,就这么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看。
“你们……”她甫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只能深呼吸了两下,试图稳定下那颗狂跳不止的心:“我已经把所有的事实都交代清楚了,你们现在可以逮捕我了。”
“郁女士。”叶竹忽而发声,十分严肃的叫道,可下一秒却笑了起来:“看来在你的心目中,公安机关就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吗?你现在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算是要对你实施抓捕,也要等你恢复的差不多了才行。接下来直至你伤势好转,外面都会有我的同事进行看管,希望你理解,毕竟我们真的不想给你上手铐。”
“……好……”郁佩兰应了,看起来相当的配合。
“接下来呢,我们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想要问,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叶竹抬了眼皮,等得到床上人肯定的答复后,便再次开了口:“警方的技术员已经证实,案发当时被引爆的是自制zha弹,在发生小范围的爆炸后,又引燃了实验室内一些化学制剂,产生了一连串的反应,所以威力才会那般巨大。”
“我只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制作zha弹这种玩意儿?倒不是瞧不起你,只是从你的个人信息上来看,可瞧不出拥有这种技能。大学的专业是声乐,毕业了之后短暂的在培训机构任职过两年的艺术教师,等到嫁给了王雨,就一直都是全职太太了。”她摊了摊手,话尽于此,相信对方能够听的明白。
果然,郁佩兰下意识的就把视线转移到了一边,避开了她的审视:“并不难,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什么都能买到什么都能查到。”
“若是按照你这个说法,人人光靠在网上查都能完成这种程度手工制作,那咱们的社会安定可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了。”叶竹不轻不重的刺了一句,并没有在这上面多做纠缠,而是接着问道:“这么说来,你是承认那枚小威力的zha弹是你亲手做的咯?”
“……是。”郁佩兰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突然一下子就悬到了半空中,神情也逐渐变得紧张了起来。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为什么我们会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那些没有成为粉末的zha弹碎片上,发现的那个零碎的指纹,经过比对之后不属于你啊?”叶竹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笑意不达眼底:“郁女士,不如你猜一猜,那枚指纹是谁的?”
郁佩兰顿时屏住了呼吸,整个人似乎被定住了,没有任何的动作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好巧啊,竟然是王越泽的,我觉得大概是有人在制作过程错误估量了它的威力,以为什么都剩不下,要么就是制作者考虑的不周全,完全忘记公安机关还有个技能叫痕迹检测。不管怎么说,此时摆在警方面前的证据,好像和你刚刚说的有些出入呢?哦,忘记提了,王越泽好像还获得过全国物理竞赛的前几名?”
“……”女人视线飘忽,很是迅速的进行了反驳:“我就算撒谎了又如何?没错,那东西是我儿子平时无聊在家做的,可他并没有拿出去伤人的意思啊!是我,是我一时冲动,拿了他的作品出去害了他……”
对此,叶竹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没有继续咄咄逼问。
反而是一边的言宇,从兜里摸出了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的装着的东西很小一个,若是不认真看怕是都要错了过去。
郁佩兰定睛一看,瞬间瞪大了眼,显得无比的震惊。
言宇把玩着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张因为高温炙烤而有些变了形的存储卡,他微微一笑,玩味的说道:“想来郁女士是觉得这些小玩意都会在火场里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才敢信口开河,撒下弥天的大慌?很可惜你还是低估了现代的刑侦手段,我们的人虽然浪费了不少的时间,但是还是很完美的恢复了这张卡里的内容。”
“不得不说,剩下的那些存储卡尽数毁坏很可惜,可光靠着这一张里面的视频,已经足够证明一些东西了。”
“比如说,在这张存储卡内,我们并没有看到宋峰的身影,出乎意料的是您的儿子竟然出现在了镜头前。他在你丈夫的指挥下,挥舞着铁棒眼睛都不眨的砸断了受害者的四肢,的确同你说的一样,画面血腥、残忍而又鲜血淋漓。”
“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掩藏这个真相呢?为了把警方的视线从你儿子那里转移到别人的身上,郁女士还真是煞费苦心了。”
郁佩兰嘴唇动了动,本想要开口斥责警方胡说八道,却发现因为状态过于紧绷,竟吐出不出半个字儿。
“我只是好奇。”男声再度响起。
她的身子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你为什么选择了宋峰来背这个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水顏的手榴弹!
谢谢哇、张张张张娉、话梅味西瓜、艺霖妈妈、芋泥啵啵啵啵的地雷
谢谢宝宝们的营养液!
关于联动番外,这本未必有。
因为我下本要先写个快穿,然后再继续回来写刑侦嘛,但是在下下本的刑侦里,我会拉小坦克过去遛一遛的,大家可以先收藏一下那个刑侦预收哈!
又或者,小坦克会出现在下本快穿的刑侦副本也说不定哈哈哈哈。
劳烦宝宝们帮我捉个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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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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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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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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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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