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走远,这个镜头就会略微往两边转动一下,能够大致判断出这事一间面积不小的房间,拍摄者的两侧还站着其余几个人。那个一开始发出声音的人手里举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置的物品看不太清楚,而且任这镜头如何小幅度的调整角度,也没能拍到对方的脸。
说话的人走到最外侧站着的年轻男人前,从托盘上取了一样东西交到了他的手里,并且在看到他犹豫之时还有些讽刺的说道:“你们这样拖拖拉拉的,我也很难做啊,咱们互相之间都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我还能毒死你不成?吞进去,到地方再弄出来,然后就能得到一笔钱,你在外面干什么能赚钱这么容易?话又说回来,你要是能找到来钱的路子,我们也不会几次三番的见面了对不对?”
年轻男人留着一头凌乱的发,上半段是黑色的下半段是浅黄色的,下巴上还有着不短的胡茬,眼底青黑色很重脸却又异常的苍白,而且就算这段视频清晰度很差劲,在其脸颊与脖子上还是能隐约看到脓包的痕迹。
典型的长期吸du人的体貌特征。他在听到那讥讽的话后,不在犹豫,将东西塞进嘴巴里费力的仰头吞了进去。然后嘶哑着嗓子道:“鼠哥,这次我不想要钱,我想要货。”
“好说。”被称为鼠哥的人忽然扭过头来往摄像头所在的这个方向看来。
许是视频拍摄者过于紧张了,在能够成功拍到对方正脸的前一秒,将摄像头给移开了。没过几秒,鼠哥就走到了拍摄者的跟前,并且停在了那里。镜头可以无比清楚的拍到对方那条奢侈品裤腰带的细节,和那条牛仔裤裤兜里鼓鼓囊囊的钱包形状。
“bobo是吧?你怎么还不吞啊?不想吞也行,哥对你的印象可是挺好的,长得这么漂亮何必做这行,你不如……”
镜头忽然乱晃了两下,紧接着响起了微不可查的吞咽声,过后还有女人那受到刺激而产生的呕声。不过也仅仅只是条件反射的呕了两下,并没有吐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臭娘儿们,爷觉得你长得还行是给你脸,结果你给脸不要脸是吗?!”鼠哥似乎被她的举动给激怒了,将手中的空托盘大力的甩到了地上,抬起手去,只是不知道掐住的是拍摄者的脖子还是脸。
此时坐在电脑前开会的调查组的五个人,耳边听到的都是女人那惊慌失措、细碎的尖叫声。
“鼠……鼠哥,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女人战战兢兢的求饶着,紧接着又是一声痛呼,显然对面的人并不买账。
“老子今天非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不过就是一个喜欢出来玩儿的biao子,你跟我给这装哪门子贞洁烈女呢?”鼠哥像是气极了,用力推了拍摄者一把,镜头天旋地转,最终对准了正上方的天花板,人似乎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啊!鼠哥……我错了,我错了!”
视频画面就那么静静的拍摄着屋顶,调查组众人只能依靠声音来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拍摄者许是正在遭受着殴打,因为所有人都听到了无比清脆的巴掌声。
叶竹一直垂放在身侧的手缓缓握紧,嘴角的肌肉更是不受控制的跳动了两下。
言宇的表情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向来都是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个性,这会儿唯一能够透露一丝情绪的眸子还被垂下的眼皮给遮住了,完全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而蒋冰和彭一山的呼吸更是粗重了几分,唯独只有罗奇相对于淡定,因为这个视频他已经看过一遍了,多少能够控制住自己胸口那汹涌的怒气。
好在视频中的疑似被殴打的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忽然就响起了一阵开门声,紧接着是另一道男声:“阿鼠,你干什么呢?”
阿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惊慌,又带着些谄媚:“这……让他们这群人吞货呢呀,这不是有一个不老实,我稍微教训了一下。”
镜头又开始动了,应该是拍摄者从地上勉强的站了起来,一直小声啜泣着。这十来秒的视频画面晃的人眼晕,根本看不清房间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摄像头的像素本来就不好,一旦快速晃动,所有的画面都像是打上了一层马赛克似的。
对于阿鼠的回应,来人似乎并不相信,不过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着声吩咐:“动作快点,小心耽误了事儿吃不了兜着走。”
“知道了。”阿鼠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并且冲着这群带货人大喝道:“没听见良哥的话啊?还不快滚?”
此时的镜头已经基本恢复了稳定的状态,视频中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应该是那些所谓的‘带货人’陆续快速的往外走着。拍摄者也停止了哭泣,转身,镜头也跟着一转。
“停!”言宇忽然发声。
那面的罗奇及时的把画面定格了,眼下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正是镜头随着拍摄者旋转的那一刻,竟拍到了房间里另外两个人的完整的身影。罗奇顺便将图像进行了清晰处理,那两张人脸随即放大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廖家良。”叶竹轻声道。
没错,被这段监控视频中的阿鼠称为‘良哥’的人正是廖家良,是他走进这间房间阻止了阿鼠继续逞凶。而眼前的这一幕,廖家良的视线也是明显的看向了拍摄者所在的方向,那么他当初为什么要和特别调查组说,他不认识行李箱中的死者呢?
电脑屏幕再次闪了两下,又恢复了方才的视频模式,罗奇一脸的玩味:“这廖家良简直就是谎话连篇,明明认识死者却在咱们上船调查的时候,不声不吭的冷眼旁观,害的咱们因为要确定死者的身份,多走了多少的弯路?”
“言队,叶姐,我现在倒是觉得这个廖家良可疑的很,简直就是咱们查案路上的绊脚石。”他说到这撇了撇嘴,关键这绊脚石是真高啊,一绊一个准儿。
对此,言宇没有什么回应,只是双手手指交叉,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后开了口:“其余的视频呢?”
“为什么让你们先看刚刚那段呢?就是因为它是这些视频当中为数不多的场景比较丰富的片段,剩下的那些基本上都是石盼波自己的自拍,碎碎念一些卧底生活,就像是老早以前那种卧底日记一样。”罗奇翻看着那么些属于死者自言自语的唠叨,觉得脑壳疼,这可是整整将近一年时间的‘日记’啊,关键这和监控录像还不一样,监控可以二倍速三倍速,这些东西可都是要逐句逐字去认真听的,错过两个字儿没准表达的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而且根据这些记忆卡的型号,和视频的清晰度来判断,我的推测是她当时携带了那种市面上常见的类似于装在充电宝内的偷拍装置。从视频中那个被称作鼠哥的人说的话去判断,石盼波也不是第一次做带货人了,估摸着是合作的次数多了,犯罪分子在面对她的时候戒备心有所放低,这才得以顺利的拍摄到了刚刚的那段视频。”
“不过估计这一次就把她吓得够呛了,当时被人打的摔倒在地上,这玩意儿要是摔出来了,岂止是死那么简单?”
叶竹闻言眨了眨眼,疑惑的皱起了眉:“但,根据随南省厅的说法,这些卧底之间应该互相不知道身份的吧?假设石盼波和廖家良并不知道各自的真实身份,那廖家良撒谎不认识石盼波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目的……”言宇挑眉,忽然勾起了唇角,笑意不达眼底。
…………
第二日,早起天色有点不好,乌云密布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果不其然,在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过游轮上各项室内游乐设施和场地都齐全,倒也不耽误什么,只是甲板上的人要少了许多,除了船上的工作人员以外,几乎看到别的什么人影。
廖家良不知从何处而来,在甲板上匆匆走过,进入了客舱内。此时他的头发丝已经都沾上了水汽,身上穿着的深蓝色半截袖也是被浇了湿透。他在走进客舱后,门口处站着的那个服务人员很快就抽出一条浴巾上前来,十分热络的要帮他擦一擦。
见对方是个年轻的女人,他还是后退了两步接过浴巾,婉拒了对方的服务。倒不是舍不得那点小费,大抵是自从做了这行疑心太重,会下意识的抗拒身边所有试图接近的陌生人。在胡乱的擦了擦往下滴着水的头发后,他把浴巾递还回去,并且在里面塞了点小费。
“谢谢。”
道过谦后,他上了楼,走到了自己的房间前。掏出房卡在感应区‘哔’了一下,却是十分谨慎的先把门推开了一道缝,眯起眼观察了一下门前的状况后,才松了一口气迈进了房间内。
入口处是一个更换衣服和鞋子的小型衣柜,他刚一进门,就顺势抬起手脱下了身上那件已经湿透了衣服,然而却在下一秒觉得后脖颈汗毛竖起,保持着双手举高的姿势,缓缓地转过了头。
“嗨~”一个活色生香的美女正姿势妖娆的坐在他的床上,见他终于发现了自己,抬起了右手,用甜腻腻的声音打了个招呼。
廖家良眼睛瞬间放大,几乎有那么好几秒的时间,他的大脑都处于当机状态。等到好不容易回了神,才察觉到自己上半身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又手忙脚乱的把刚刚脱到脖子处的半截袖给穿了回去。他一边穿着一边跳脚:“我拜托你了!能不能对我稍微有点尊重?最起码想做什么提前跟我打个招呼,这点很难办到吗?!”
“你也就是遇上我了,要是换另一个人没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对你动手,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他絮絮叨叨,那叫一个苦口婆心。
“你确定?”床上的叶竹挑高了眉,表情多好啊带着点不屑,扬起下巴冲着门口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得不说你这人挺小心的,出去了还要在自己房间门口摆上点有意思的小玩意儿,不过就算有那个,你不是也没发现屋里有人吗?”
“你也就是遇上我了,要是换成另外一个人藏在卫生间里,还不要了你的命?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去!”她嘴角含笑,用对方刚才的话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怼了回去。
廖家良:“……”
也不知道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这辈子不仅要来当卧底,还遇上这么一个人。不过叶竹的话他显然听了进去,说实话他在察觉房间内有人的那一刹那,心着实凉了半截。不得不承认看到那人是她后,他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的。
不过这些想法仅限于存在他的脑子里,沉默了一会儿,他恢复了轻松的状态,绕到了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床上坐着的人,双手叉腰,一脸不解的道:“大姐,能配合的我都已经尽量配合了,您怎么又找上门来了?不是说已经抓到嫌疑人了吗?不去处理嫌疑人,又跑到游轮上来了,没玩够啊?”
“这不是,没抓对人吗?”叶竹浑不在意的低了头,一边摆弄着自己的指甲,一边回答道。
“没抓对……”廖家良皱了皱眉,随即有些烦躁的在床前来回踱着步:“没抓对你们就继续去抓啊!跑我这边来干什么?又想让我打配合啊?上次咱俩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闹掰了,丑话说在前头,这回你们爱找谁找谁去,爷不伺候了!”
很是硬气的扔下这句话,他大手一挥就往门口那边去了,瞧着竟是要走。
“上一个没抓对,所以我现在来抓对的那个了,有问题吗?”叶竹仍然静静的坐在床上,语气相当的无辜,歪着头看着他。
预料之中的,廖家良在听到这话后,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床的方向站了几秒,紧接着慢吞吞的转过了身子,那双素日里不怎么正经的眼,这会儿也缓缓地眯了起来,里面闪过一丝精光。Χiυmъ.cοΜ
“你这话什么意思?”他轻声问道,语气莫名。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叶竹一摊手,笑的可爱。
“你……”廖家良再次开口,并且另一只脚往前走了一步,周身的气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看起来和方才的竟不像是一个人。
然而就在他步步紧逼床上之人的下一秒,从身后忽然伸过来一只手,迅速而又毫无声息的精准的锁住了他的喉咙。
廖家良全身一僵,叶竹拍了拍手:“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如果有人藏在卫生间里,还不要了你的命?”
“……”
廖家良:妈的,漂亮!m.w.com,请牢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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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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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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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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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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