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公审朱侯爷火|药案的消息,早朝后,所有人都知道了。
太上皇后叫了周恒过去,“皇上都准备好了?”
周恒点头。
太上皇后那茶盏握在手上,突地就抖了起来,只说了一句,“八年了......”m.χIùmЬ.CǒM
王嬷嬷站在跟前,垂头沉默。
秦家背负了八年的谋逆之罪,太上皇后也忍辱负重,忍气吞声了八年。
这八年来,谁都不好过,每一步都如同行走在丝线上,但凡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走到今日,岂非容易。
太上皇后也没同周恒多说什么,只道,“我这身老骨头,也活的够本了,皇上自己当心些。”
“儿臣知道,母后多保重身子。”周恒说完起身,却扯到了背上的伤口。
前儿夜里,周恒挨了两刀,昨日一日没歇停,一直在前殿忙乎,今日起来便去了早朝,之后接着来了福宁殿,伤口一痛起来,动作便迟缓了许多。
太上皇后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脸色比起往日,苍白了许多,心头一跳,忙地问,“陛下怎么了?”
周恒道,“无碍,这几日歇的晚。”
太上皇后一脸担忧,“都等了八年了,也不着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皇上的身子才最要紧。”
周恒忍痛挺直了腰身,“儿臣明白。”
走出去时,太上皇后还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声,“皇上出去后先歇会儿。”
周恒点头,出门后便上了撵桥,一路上好不容易得了片刻放松,到了乾武殿,王公公却还立在那门口。
太上皇今日非要召见陛下,王公公已来回跑了几趟,此时见周恒终于回来了,王公公忙地两步迎上前,还未开口,周恒劈头就问,“父皇又晕了?”
王公公不知是该摇头还是点头。
晕过。
如今醒着的。
没等到他开口,周恒又道,“他要没晕,就让他等几日,朕先治病。”
王公公愣住。
正欲问皇上怎么了,周恒一步跨进了门内,高沾赶紧拦在王公公身前,“王公公,陛下这几日身子不适,你也瞧见了,那脸色苍白如纸,你先回怡安殿照顾好太上皇,奴才还得去替陛下请太医呢。”
王公公哪里还敢再呆。
陛下身子抱恙。
王公公回去后,便如实禀报给了太上皇,太上皇一声冷哼,“早不病晚不病这时候病了?”王公公及时道,“奴才亲眼瞧过陛下的脸色,确实是没有半点血色。”
太上皇眉头一皱,“当真病了?”
王公公道,“不似有假。”
太上皇便松了一口气,一直忍到了下午,却又收到了前殿传来的消息。
大理寺和慎刑司公审结果出来了。
朱侯爷在府内私藏火|药一案属实,按幽朝律法,判为死罪。
秋后问斩。
陛下亲自在判决书上盖了玉玺,便没打算给朱侯爷留半点翻身的机会。
太上皇只觉一股气血冲上了头,想从椅子上起身,却半天没能站得起来,只拍了一下那椅环,冲着王公公咬牙道,“你不是说他病了吗,病了还能审案,还能定人死罪!”
王公公也没料到会如此。
今日早朝,从让大理寺和慎刑司审案,到这会儿判了朱侯爷死刑。
这才一日不到。
动作又快又绝。
太上皇甚至还未消化完,他为何突然要公审朱侯爷的案子,如今却直接定了个死罪。
“你去查,赶紧去查,是因和缘故,要让他对朱成誉下死手!”太上皇回过神来,才吩咐王公公。
今日之前,他不是还处处维护着朱家吗,亏他还担心他心软。
这狠起来,心比他还硬。
洛阳那边的消息还没回来,朱侯爷能不能动,他还尚且不知,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一声不吭地定了朱侯爷的死罪。
且还没回旋的余地。
**
自那夜周恒离开后,朱侯爷在牢里一直在等。
等着周恒替他调查秦家。
当牢头带着高沾进来时,朱侯爷还以为是自己熬到头了,谁知高沾却在他跟前,展开了一道明晃晃地圣旨。
朱侯爷跪在地上,满腹疑惑。
高沾就地宣读圣旨,“朱侯爷朱成誉,在侯府内私藏火|药一案,经大理寺查证属实,由慎刑司公审,今判为死罪,秋后问斩,钦此。”
高沾宣完旨,将圣旨合上了,朱侯爷还没反应过来。
高沾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了几步,才听到身后一声高呼,“臣有冤,臣要见陛下!”
然没有人理他。
死牢里喊冤的天天都有,最后还不是都死了。
朱侯爷一脸惨白,绝望地坐在地上,待心头的那股冲击缓了过来,才开始去梳理。
陛下为何会要他的命。
外面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太上皇呢,太上皇也要他死吗?
朱侯爷这时候谁也不敢相信,他分明将秦家的事情都说给了陛下,已经很明白了,为何陛下才出去不到两日,反过来却定了他的死罪。
如今他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一人。
惠贵妃。
他要见惠贵妃,如论如何也要见一面。
他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蒙蔽了太上皇和陛下,两人如此不信任他,就算要死,他也要在死之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传出去。
他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如今陛下身边的漓妃,就是当年的秦家余孽,秦漓。
**
一日之内,朱侯爷被定了死罪,和皇上要替秦家翻案的消息,彻底地散播了出去。
周恒在前殿的软塌上挪了挪身子,仍不放心地问王钊,“她听说了没有。”
王钊点头。
小哑巴日日都在打探消息,娘娘怎可能不知道。
周恒便起身,“走吧。”
终于可以安心地回去了。
王钊跟在他身后,到了后殿,小哑巴守在了门前,王钊正准备上前,小哑巴却是身子往边上一侧,让出了路。
王钊看了一眼周恒。
“无碍。”
周恒轻松地跨了进去。
进屋后,周恒掀开珠帘,正欲再唤一声爱妃,一抬头,却见姜漓正立在他跟前,看着他。
四目相视。
周恒下意识地退了两步。
姜漓眸子轻闪,脸色透出了几丝心虚,偏过了头,片刻才道,“我没带刀。”
周恒顿了顿。
仔细观察了她脸上的神色,才慢慢地走了过去,立在姜漓身侧。
姜漓避开了他的目光。
周恒的脚步停在她身旁,身子往她跟前一斜,“你可当真舍得捅,好在那刀不长,要是再长点,朕前夜就被你捅死了,谁还来替你伸冤?”
姜漓回头看着他,“陛下为何这么做。”
周恒擦着她耳侧反问,“你不知道?”
姜漓的一排长睫猛跳,不答。
周恒看了一眼她红透的耳根,火上浇油地唤了她一声,秦漓,“你好像真的祸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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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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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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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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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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