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真摔了还是装的?”
楚以七瞪他一眼,不说话,迟焰却往他脑袋瓜拍了一巴掌:“你再这么疼下去,可真要往医院开了。”
“去呗。”楚以七语气很轻松:“不去回去怎么跟已哥交代呢?”
楚以七是真装的,他是大大咧咧,但也没蠢到走路都能摔一跤的程度,之所以会这么演一出,不过是宁修时进门之后捏着楚以七脖子跟他说的那句悄悄话:
“我和你焰哥有话要说,要等会儿顾已不走,你想个办法支开他?”
楚以七是知道宁修时和迟焰之间有事情的,也大概知道什么事情,更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顾已知道,于是即便和宁修时不太对付,却还是点了头,他又不是为了宁修时,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焰哥和已哥。
可顾已在那边不动如山的,楚以七也想不出一个不露痕迹的方式把他支开,他们之前的关系可不像他和迟焰,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奇怪,和顾已就不太一样了,要是现在就这么直接叫他,会显得太突兀了,于是楚以七便顺水推舟的让自己摔了一跤。
简直完美,连他都要佩服自己的聪明绝顶了。
“顾已早就发现了。”宁修时在前面说了一句。
“不可能。”楚以七不相信:“我演的这么好,他怎么能发现?你没见已哥看我的那种担心又心疼的表情吗?”
“没。”宁修时说:“我看他表情挺一言难尽的,毕竟你说你摔的是右脚,但走路的却是左脚,我在后面掐你来着,你没感觉到?”
“靠。”楚以七说:“是你掐我的啊?我还以为是我已哥太担心我控制不住力道了呢?”
对于楚以七完全放错了重点宁修时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在见识过楚以七能把男人之间的玩笑当真,将奶奶牵扯进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觉得讶异和奇怪的了,于是问迟焰:
“那就找个地方停车?”
“行。”迟焰应了一声。
年底了,加上下了雪,路上的车并不多,宁修时就将车停靠在了一条岔路的路边,回过头看向迟焰:
“这破小孩儿怎么整?”
楚以七的确是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也对他们要说的事情有一知半解的清楚,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儿就不知道了,别的也就算了,关键吴卓那事儿实在恶心,迟焰不想荼毒小孩儿,拿脚踢了踢他:
“出去跑两圈去。”
楚以七不满的看了几秒迟焰,却也没说什么,打开车门就下去了,下去之前迟焰又叫停他,把自己身上的羽绒服脱了扔给他:
“穿着。”
楚以七接过了,还是不太开心,可还是乖乖穿上了,宁修时啧了一声:“倒是听你的话。”
迟焰笑了下,问宁修时:
“确定了?”
“算是。”宁修时说:“我找人在那个别墅区打听了一下,据说每隔一段时间总能听到别墅里传来怪异的声音,还有人为此叫过物业过去看过,但因为里面养了几只流浪猫和流浪狗所以也就没当一回事,可吴卓本不该是这么有爱心的人。”
“所以说,养那些动物只是为了应对别人的怀疑。”
“是。”宁修时点点头:“自从物业去查过之后,还真的没人把那些怪异的声音当回事儿了,我让人跟踪过吴卓,他上次去别墅区的时候,近距离的靠近过那栋别墅,确实有些惨叫声,不过那时我人在外地,不好操作。”
迟焰没说话,看着宁修时,他其实想问宁修时,为什么不通知自己,也省的继续等下去了,可他没问,因为知道原因,所以到了最后迟焰也只是说了句:
“其实你们的担心没有必要,我不会为了那样的人再把自己搭进去,我或许无所谓,但顾已不能有事。”
宁修时自然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笑了下: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和顾已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别再因为这些烂事儿而出现什么别的变故,不值当,我不好对任何一个人交代。”
迟焰淡淡笑了下,没说什么,宁修时也静默了几秒,看着窗外,楚以七没有听话的去跑步,他就蹲在对面路边上玩雪了,手艺不错,马路牙子上已经并排站了一溜儿的小雪人,可可爱爱的。
宁修时没忍住笑了下,迟焰闻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盯着还在不断堆着雪人的楚以七说了句:
“下次吴卓什么时候会去?”
“应该不会间隔太久。”宁修时收回视线看着迟焰:“等下次他再去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错过机会。”
——
虽然说他们拙劣的配合早就被顾已看穿了,但总不好太过明目张胆,于是宁修时开着车在附近转了一圈之后才回到了别墅。
顾青晖已经午睡起来了,顾已正陪他一起在阳台里摆弄花草,听到声响顾已回头看了过来,对于楚以七屁事没有的自己走进来,顾已连句话都没说,视线淡淡的在宁修时和迟焰脸上扫过,继续陪着顾青晖了。
迟焰看顾已的目光就知道这是在不爽了,但因为有其他人在也就没立刻上前去哄,心想还是晚上回到房间里再说吧。
宁修时陪着顾青晖说了会儿话,没待一会儿就走了,迟焰几次暗示顾已想和他单独说说话,顾已都没理他,最后连顾青晖都瞧出问题来了,问迟焰:
“惹小已生气了?”
迟焰闻言愣了一下,他真的没想过自己竟然能表现的这么明显,但被指出来也没什么不能承认的,说不定还能拉到一个帮手帮帮自己,于是笑着认了:
“啊,做错事了。”
迟焰难得在顾青晖面前露出小孩子气的一面,委屈巴巴的模样连顾青晖看了都不忍,可一旁的顾已却是冷哼一声直接转身离开了,迟焰看着顾已的背影没生气,没失望,反而还笑了下,顾青晖有点不解:
“都哄不好了,你还笑?”
“没事。”迟焰说:“会哄好的。”
而且他觉得顾已这样小傲娇的模样还挺可爱的,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得到的。
顾已好像故意不让迟焰有机会单独接触他一样,从下午他们回来就一直待在楼下了,楼下人多,护工保姆,奶奶和楚以七,谁都会随时出现,迟焰想说什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就等着顾已上楼了,可晚饭都过了,顾青晖和奶奶和都休息了,他却还在客厅里看电视。
没什么营养的综艺节目,楚以七在单人沙发上笑成狗,顾已则坐在那里严肃的像是在看法制节目。
迟焰等了十五分钟,顾已还是没上楼的打算,于是他抬脚踢踢楚以七:
“该睡了。”
“别啊焰哥。”楚以七不动:“我看着正来劲呢。”
“赶紧滚。”
迟焰认了真,楚以七就不能不当回事,从东倒西歪的坐姿坐了起来,还是不太想走,于是他就看着两人:
“你说你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不会上楼啊,怎么就抢我底盘呢?真烦人!”
迟焰啧了一声,楚以七起身跑了,还不忘把电视关了。
楚以七走了,电视关了,客厅里再也没有谁,什么声音来打扰他们了,可顾已的表情还是和刚才看电视的时候一样,仿佛那黑漆漆的屏幕里还有什么好看的精彩剧情。
迟焰更靠近了一点顾已,抓住了他的手:
“已哥,我……”
才说了不过三个字,一直沉默的顾已却突然起了身,看也不看迟焰一眼的就往楼上走,迟焰看着顾已的背影静默几秒笑了下,这么多年了,年龄长了十岁,脾气也长了快十倍么?
放在十年前,他软了这么一下午早就哄好了。
现在却丝毫没有软化的痕迹。
怎么办?
接着哄呗,人是自己惹的,还怕哄吗?
但哄也是需要点技巧的。
迟焰起身关了客厅的灯也上楼了。
卧室里顾已已经去了浴室洗澡,迟焰也没别的事儿就坐靠在床上看了会儿手机,他没什么娱乐项目,就单纯给楚以七发了条微信:
【现在可以出去看电视了。】
楚以七很快回复过来:【你当我什么啊?让我滚我就滚,让我去我就去啊?不去!】
迟焰笑了下没理,两三分钟后倒是开门去走廊里晃了一圈,客厅的灯已经重新被打开了,楚以七正坐在沙发上把电视的音量调的很小,却依然笑的四仰八叉,不过是压抑的笑,似乎怕惊扰了大家的休息。
迟焰觉得好笑的同时又觉得很有必要去维护楚以七的这一点点的面子。
不过楚以七都开始要面子了,那顾已就更不用说了。
迟焰回到房间的时候顾已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依然对迟焰视而不见,迟焰笑着凑过去:
“已哥,我帮你吹吹头发?”
顾已没理,径自拿浴巾擦着头发。
“喝不喝水?我下楼给你拿?”
“或者你想吃点什么水果?”
顾已终于看他:“没别的事情做了?”
“有啊。”迟焰陪着笑脸:“哄你呢这不?”
“我不用哄。”顾已扔掉毛巾就上了床:“你要是实在闲的没事想找人说话,可以给宁修时打个电话,你们不是关系不错吗?我睡了,别烦我。”
顾已冷漠的态度让迟焰愣了一下,却没恼,反而还笑了,他一直以为顾已是有点恼火自己有事儿瞒着他,却没想到还吃了醋:
“已哥,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宁修时啊?”
顾已没理他,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迟焰喊了他两声,顾已都没什么反应,于是就顺势坐在了地毯上,背靠着床的位置盯着某处,有心想要解释,可仔细想想顾已也不是真的生气,否则不能还这么温和,于是笑笑,问他:
“已哥今天想做吗?你上次不是想把我绑起来?要不今天试试?”
以前迟焰说出这话的时候,顾已就算没心思都会被他撩起来,可今天顾已却什么反应都没有,迟焰不由啧了一声,起了身:m.xiumb.com
“我没魅力了么?”
顾已继续沉默。
“行吧。”迟焰离开床边的位置:“我洗澡去了,已哥睡吧。”
说完便进了浴室。
顾已缓缓睁开了眼睛,觉得迟焰比起十年前的耐性要差了不少,以前都能哄一天,现在却只有一个下午了。
他其实并没有多生气,但郁闷肯定是有的,毕竟这种被喜欢的人屏蔽在他世界之外的感觉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觉得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但他喜欢迟焰哄他的感觉,好像迟焰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一个人身上了。
因为喜欢,所以想要让他哄自己长一点的时间。
不过现在,他是不想哄了吗?
顾已自顾自的在这边想着,想着等下迟焰出来,如果他不打算继续哄的话,那么他自己就找个台阶下去,不再别扭了,毕竟他不想把和迟焰今天的别扭带到明天去。
他们的每一天都应该有个好的开始和好的结束。
只是还没等顾已想出一个不露痕迹自然而然的方式,浴室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声。
顾已甚至都来不及分辨那些声音是什么造成的就已经条件反射的快速掀被下床出现在了浴室门口。
淋浴间里浴品摔了一地,迟焰却不见人影,不过淋浴间是磨砂玻璃,浴巾遮挡了一半的视线并不能看到全貌,顾已毫不耽搁的大步走过去,却不过刚刚走到淋浴间的门口就被人从后面捉住肩膀翻身抵在了玻璃上。
顾已没被吓到,也没什么意外,但他还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迟焰,确定他毫发无伤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脑袋往后一靠,抵在了玻璃上,带着点玩味的目光看着迟焰。
迟焰笑着靠近顾已,手在他身上上下其手,却被顾已捉住了:
“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迟焰笑了下,凑过去埋在他的颈窝处黏黏糊糊的蹭着:
“已哥明明很关心我,为什么还能狠心不理我?”
“两回事。”顾已说。
“两回事也能一起解决。”迟焰的手从顾已手里抽了出来,又开始不老实,这一次顾已却没拦着,纵着他闹。
顾已喜欢迟焰是刻在骨子里,深入骨髓的那种喜欢,不然也不会分别十年念念不忘,所以他也根本经不住迟焰这么撩他,很快有了反应。
他没抗拒,一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台阶,二来他的确也是想让迟焰拿出点诚意出来的,某方面的诚意。
于是他抬手摸了摸迟焰的脸,又滑至他的唇边轻轻摩挲,盯着那处问他:
“是吗?怎么解决?”
迟焰笑了下,张嘴咬住他的手指,几秒后又松嘴放开:“已哥看我表现就行。”
说完一边看着顾已,一边在他的视线里缓缓蹲了下去。
有那么一瞬间顾已想拦,但又觉得迟焰绝对不会对自己解释他和宁修时去谈了什么,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堵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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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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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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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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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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