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夏后,府上处处都要用着冰,但冰窖内的冰都是有定数的,这就需要她这个掌家人来规划处理。
忙活了一早上,才算将事情都布置妥当,府中只有老太妃一个长辈,虽然说是不必她每日的晨昏定省,但只要沈彻不在家,林梦秋都会抽出时间去陪老太妃用膳。
今日刚要动身过去,绿拂就小声的在她耳畔道:“主子,春熙堂来客人了。”
来的客人是老太妃的旧友,林梦秋不认识,但她的嫡孙女,林梦秋刚在宫内见过,那位花孔雀一般的闺秀罗珊珊。
来的是罗老夫人,与老太妃在进宫前便是多年闺中好友。
只是一个嫁进了罗家成了嫡长媳,一个进了皇宫为妃嫔,期间也有多年未曾见面,也就是老太妃出宫后才有机会重新频繁往来。
林梦秋对罗珊珊的初印象不好,她这人太过眼高于顶了,看人的眼神太过直白,让人觉得不舒服。
再加上她先入为主的知道了太子和苏禾的故事,内心希望他们能有个好结果,而罗珊珊明显是要冲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这样一来岂不是坏人姻缘。
故而听闻罗家老夫人来,她先问了罗珊珊有没有同来,得知没有,才准备了礼去了春熙堂。
一进屋,便见老太妃的身边坐着一身着绛紫色华服的老夫人,头戴抹额,正在同老太妃说笑,虽然头发花白,但面色却依旧红润精神。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罗家的势头正旺,罗珊珊在一众闺秀间又是最有机会嫁给太子的,诸事顺心,老夫人自然也瞧着气色好。
“哟,这便是你常提起的孙媳妇吧,快走近些让我老婆子瞧瞧。”
想着上回罗珊珊的眼神,林梦秋提起了百倍的精神,拿出了自己最为得体的仪态上前规矩的问礼。
“梦媛给老夫人见礼。”
“真是个好孩子,这模样长得可真好,难怪老姐姐你如此喜欢,便是我瞧了心中也欢喜。”
罗老夫人倒是语气慈祥,并未有什么不善的眼神,林梦秋这才松了口气,以为是自己以小人之心揣度别人,面色也跟着从容自然了些。
在林梦秋来之前,两位老人家正在聊家中小辈,本来也就是,朝中大事都不是她们能聊的,凑在一块不就只能说说孩子和府内的秘闻了嘛。
“前两日夜里,我那大孙儿的媳妇生了个胖小子,那小娃娃别提多可爱了,若不是我这几日睡不好,手脚发软,也想抱抱曾孙儿。”
老太妃闻言,举着茶盏抿了两口,跟着附和了两句,可眼里那羡慕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她也想抱曾孙儿,人家都说多子多福,只有人丁兴旺了家族才可常青,可如今府上却是人越来越少了。
彻儿前头几个媳妇也就不说了,若是沈少仪没出这样的事,与周香筎也该有孩子了,听说香筎怀上过孩子却没保住的那晚,她枯坐在灯前一宿未眠,为孩子念了一卷经书。
沈少仪长歪了,在外胡作非为她没发现,而且这么多年都没能发现这孩子如此偏激,也与她有关系,要是早些发现制止,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发生。
故而出事后她也怨不得别人,只希望沈彻与林梦秋能够和和美美的,早日诞下麟儿。
下头还有个沈少钦,他也已经长大成人了,只等秋闱过后,也该开始为他相看人家了,这次她得好好为他挑门亲事。
如此想着,老太妃的目光就落到了林梦秋的肚子上,虽然什么话都没说,还是忍不住的被罗老夫人说的有些眼热,要是她也能抱曾孙该有多好,不论男女她都欢喜的很。
正巧前院有人来找林梦秋,她说了句失陪,便起身出去交代了两句。
罗老夫人便小声的凑到老太妃身边道:“我记得世子成亲也有些时日了吧,怎么这媛丫头的肚子还没动静?”
老太妃也不好意思说,自家孙儿不近女色,两人最近才圆房,这事还真不能怪林梦秋,只能打着马虎眼,含糊的说了两句。
“彻儿还年轻,梦媛也还小,他们都自己有主意,不必我们这些老家伙多操心。”
老太妃这就是不愿意再多说的意思了,可没想到罗老夫人却不愿意停下这个话题。
还在继续道:“你家世子是个能干主意大的,我瞧着这个孩子也能干,把府内是料理的井井有条,可有时候就是怕太过能干把香火大事给忘了。”
罗老夫人样样都好,就是有个毛病,喜欢显摆,尤其是她有别人没有的。
南阳王府是皇亲国戚,老太妃又是众人捧着家中什么都不必劳心的富贵命,家世地位运道,她都比不过。
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炫耀的东西了,自然是抓着说个不停。
“该不是你家梦媛身子不好吧?要不我介绍两个精通此术的女大夫,给弄些药补补。”
老太妃抽了抽嘴角,她自己是在宫内待过的,为了怀上龙子,她可见了太多为了吃药,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妃嫔,实在是让人可怜又同情。
将心比心,先不说林梦秋没什么毛病,就算是真有问题,也不该她这个跨辈分的祖母来管。
“这成亲才小半年,还不急。”
罗老夫人说的正高兴,根本不管人家的想法,又开始给她出主意,“对了,好似不曾听说你家世子身边有伺候的丫鬟,是不是要先备几个?别到时候真怀上了忙手忙脚的。”
这些世家大族,从小便会给家中男孩准备教这些事的大丫鬟,就是为了让他们先了解□□,省得以后被美色所惑沉溺其中。
但沈彻自小洁身自好,一根筋都在读书习武上,别说是通房了,院子里便是连丫鬟都很少有,等到长大后更是隐姓埋名去了战场。
等到出事后,更没人敢近他身了。
关于侍妾通房,老太妃倒是不反对,这世上哪有男子真是专情一人的,只是她不敢为沈彻做主,若是他不喜欢,谁说都没用。
闻言便迟疑了下,她的迟疑让罗老夫人瞬间来了劲,“你若是拉不下脸来,我为你挑两个,保管都是乖巧本分不惹事的。”
老太妃没说话,站在她身后一直低垂着眼眸的陈悦瑶,却忍不住的抬了抬眼。
那边林梦秋已经交代完了事情,快步的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一个尾巴。
还有些不懂,府上缺丫鬟吗?是不是她管家疏忽了没注意,为何还要别人送丫鬟来?
笑着坐下,说要陪他们去用膳时,才后知后觉,哪里是缺丫鬟啊,这是要给沈彻送人了。
接下去的时间里,林梦秋就只是强撑着笑意,偶尔还会走神。
她好似从来没想过这个可能,她与沈彻的中间多个人出来,会如何。
现在一想,却觉得完全无法接受,这是她的夫君,如何能与别人分享。
待到送走了罗老夫人后,林梦秋依旧是心绪不安,回到小院后头件事便是打开小簿子,偷偷的记下了她的烦恼和心事。
其实之前她就敏锐的感觉到,陈悦瑶这个小姑娘,好似看沈彻的目光有些火热不同。
但她上头没有正经婆婆,沈彻院中也无别人,她便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有人将此事□□裸的摆在了面前,让她不得不正视这件事了。
五月十三阴
我怎么好像变坏了,以前我从来不会在心里胡乱的揣度别人,可今日我觉得不舒服,我不喜欢罗老夫人干涉我与夫君的私事。
而且我好似心也变小了,没嫁进府前,只想离夫君近一点,嫁进府后,就想他能不讨厌我。
如今心意相通了,我却想独占夫君一人。
我知道妾侍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也知道祖母或许没有坏心,可一想到夫君会对别人温柔,会与别人亲近,我便如在油锅般煎熬。
这或许便是妒忌便是不贤,即便是他或许会不再喜欢我,我也依旧无法克制自己的心。
我该怎么办。
*
沈彻处理完宫内事,已经是午后了。
三皇子被押入大理寺,涉及此事的大臣们也都押后再审,成帝安抚了辛家,特意将沈彻给留下。
“今日之事,是朕未能弄清情况,险些冤枉了你,你可不能放在心上。不过,你也是,如此大事竟然不提前与朕商量。”
方才听见成帝下定论时,沈彻其实是有心寒的,但很快便又想开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心实意的信任,唯一会义无反顾信他的人。
此刻,正在家等他。
思及此,沈彻突然有些待不住,阴私诡计统统与他无关,他只想见到林梦秋。
“臣未放在心上,陛下若是无事,臣先告退了。”
可没想到,回到王府时,却正好下起了雨,阿四跑回院里拿伞,沈彻便被困在了廊下避雨。
难得的雷雨,带走了炎炎暑气,沈彻望着雨幕陷入了沉思。
一定还有一个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这个人会是谁。
其实他也注意到了,当时沈敬瑜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到了某个人或物后,突然的改了口,是谁能让他突然之间改口的?
沈彻思考事情时会格外的专注,甚至连周围的人事都会忽略,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打搅他,定会惹得他雷霆大怒。
他在闭眼回忆,当时御书房内每个人站的位置,到底是何人站在他的身后……
正想到关键的地方,便听到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以及雨水落在地面的滴答声。
听着脚步声并不是阿四,若是府上的下人见到他应该会行礼后离开,可那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就在近到一人的距离时,他猛地睁开了眼,眼里的杀意毕露。m.xiumb.com
也成功的吓到了对面的陈悦瑶。
她往后踉跄的退了半步,堪堪站稳后才磕磕绊绊的道:“见过世子,悦瑶正好途经此处,恰好碰见世子,世子可是要伞?我可以送您回小院。”
沈彻依旧是寒着眼静静的看着她,直看得陈悦瑶心底发冷。
她承认自己是有些私心,今日罗老夫人在时说的那些话时,简直是将她说醒了。
是啊,世子后院别说是侧妃了,便是个侍妾都没有,世子妃又温柔可人,说话一向都是轻声细语的,待她也是客气非常。
她若是想要留下,为何不能求求世子呢?
陈悦瑶知道自己长得不如世子妃好看,也不如世子妃有才,但她会伺候人。
她的大姐姐虽然是嫁给了人家做正房,对方却是个家中有四五房美妾之人,起初对她姐姐很好,后面腻烦了便又日日都在妾室处流连,每次大姐姐回家都是哭。
既然都是要嫁人,而且不管是做妻还是做妾都不一定好,她还不如自己选择。
至少南阳王府她已经熟悉了,老太妃和世子妃待人接物也都和善宽容,想必也能容下她的。
而且外人都说世子凶戾,可她却觉得世子长得俊朗,对世子妃更是温柔,每回他都是满心满眼的看着世子妃,反而比那些四肢健全的人还要好。
她不会和那些女人一样的争宠惹事,还能帮世子妃对付她们,只要给她留一个位置,能在王府不赶她离开便好。
不过这也只是她的想法,还不敢和任何人提起,正好午后为老太妃去取东西,没想到会碰上沈彻。
而且还运气如此的好,他的身边没别人。
若是能得到世子的首肯,或许她就不必去求世子妃了。
可没想到,她还未靠近,沈彻便睁开了眼。
更让她害怕的是,沈彻的眼神。
之前她分明见到过的,他看世子妃时温柔又缱绻,可此刻看着她,就和看死人一般。
冷漠压抑,甚至让人想逃。
但她不敢走,她想再赌一把,只能浑身发颤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沈彻打量着她,确认并无危险,才冷冰冰的道:“伞留下。”
陈悦瑶心底有了些许的惊喜,她是经受住考验了吗?伞留下,那她是否也能留下了。
可不等她惊喜太久,就听见沈彻继续淡淡的道:“你可以走了。”
陈悦瑶脸上的笑顿时僵持住了,这么大的雨,伞留下,让她走?她该往哪走。
“世子,我也只有一把伞。”她尽量委婉的表达,她可以撑着他回院的意思。
可沈彻连头都没抬,直接打断她的话,“那就走开,别碍眼。”
他的语气依旧够客气了,要么把伞留下,要么滚蛋,想让他同她撑一把伞,她也配?
这还是看在陈悦瑶最近伺候老太妃尽心的份上,若是平日,有人敢这么打断他的思绪,在这耽误他的时间,早就被他给丢出府去了。
陈悦瑶咬着唇有些慌张,她不懂这是为何,难道是她说错话做错事了吗?
她不愿意被厌恶,更不想被赶走,见沈彻的态度如此不耐,就更是不敢直接离开了。
抱着伞,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沈彻。
沈彻也烦了,“有事说,没事滚。”
陈悦瑶哪里还敢提伺候他的事,现在只想让他消消气,别怨恨她才好。
思来想去,脑海里就跳出了那日在林梦秋房外听到的事,鼓足勇气,往前了一步道:“有件关于世子妃的事,悦瑶思来想去以为应当告诉世子,不该让世子被蒙在鼓里。”
“说。”
阿四回来拿伞,正好碰上了红杏,自然林梦秋也知道了。
她今日一直心绪不宁,又被罗老夫人给整的心情不好,只想赶紧见到沈彻。
知道他这会在等伞,就心情好了些许,“我去接夫君吧。”她真是半刻都等不及了。
便撑着油纸伞,提着裙摆快步的到了院外。
而后便看见了眼前的场景,陈悦瑶在沈彻的身边,两人正说着话,隔得很远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虽然眼前的两人离得很远,也无任何肢体接触,可林梦秋瞬间就想起了今日罗老夫人说的话。
以及那日,陈悦瑶看沈彻的眼神,顿时只觉酸意涌上心头,丢开了伞,转身奔进了雨幕中。
红杏就跟在后面,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捡起地上的伞,高声的追了回去,“主子,下着雨呢,您的伞。”
这声音也引起了廊中人的注意,沈彻一眼就看到了红杏,自然也看到了林梦秋离开的背影。
根本无暇去管什么陈悦瑶,转动着轮椅就要往前追去。
陈悦瑶还以为她说了这么大的秘密,沈彻应该会有些表示的,没想到世子妃却突然出现了。
但好在世子妃什么都没说,就又离开了,她正在心中窃喜,难道世子妃是默许了?
更让她诧异的是,沈彻光是看到世子妃的背影,眼神就变了,顿时亮了起来,与方才那死寂冰冷的目光全然不同。
而且一句话都没有,就朝着世子妃离开的方向要追。
为何呢,她难道就真的连世子妃的一根发丝都比不上吗?
她也不知哪来的胆子,下意识的拦住了沈彻的去路,“世子……”
陈悦瑶刚喊了一声,脖子就被用力的掐住,而后对上了沈彻阴冷的眼眸,“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她到此刻才明白,外头所传的是何意思,沈彻依旧狠戾暴虐,而他的温柔全都留给了林梦秋一个人。
陈悦瑶的脸涨的通红,痛苦的摇头艰难的吐出没有二字,沈彻才松开了手,冷冰冰的从她面前路过。
“若是有第二个人知道,你们一并要死。”
陈悦瑶已经怕了,一获得自由,便飞快的往后爬,浑身发颤着摇头,“世子饶命,我没有和任何人说,就连老太妃也没有。”
这时阿四也打着伞匆匆赶来了,沈彻不再看她,也没有接伞,雨天石子路湿滑,但他依旧轮动着轮椅艰难的进了雨中,朝着林梦秋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小院内,林梦秋一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里,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她也不管,就这么关着门气鼓鼓的坐在榻上,任由发梢的水珠往下滴。
绿拂方才没有同去,见林梦秋这幅样子回来,想不通这是发生了什么。
后头跟着的红杏也是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主子怎么如此生气。”
不应当啊,这府里还有谁敢给她们主子气受的。
“我也没看清,只是隐约看到世子好似和陈姑娘在说话,主子便丢了伞跑回来了。”
绿拂也有些慌了,她见过那个陈姑娘,乖巧可人很是讨人喜欢,难不成世子是看上了陈姑娘,不然主子也不会如此生气。
若是真的,那该如何是好。
两个丫头在门外敲着门,不管怎么样,总得先把身上的湿衣服给换下来吧。
可不管怎么敲门,林梦秋都不开,就在一筹莫展时,沈彻赶回来了,林梦秋不肯开门,他便让人撞开了门。
屏退众人,进了屋子。
就见林梦秋伏在桌案上,见他进来,便红着眼的往里屋躲。
被沈彻快一步的挡住了去路,他也浑身被淋湿了,就连轮椅也是湿的冰冷。
可就算被他拦住,退回到榻上,她也生气的撇开脸,一眼都不肯看他。
“怎么了?我不过是同她说两句话,问问祖母的身子,怎么就生气了?”
林梦秋也不知道自己的怎么了,心里知道沈彻不可能喜欢陈悦瑶,可就是止不住的生气。
不对,是嫉妒。
她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她的夫君,不愿意她们用那种眼神看沈彻。
可这样的话,她有些说不出口。
只能侧过脸不看他,但她偏去左边,沈彻就追去左边,她偏去右边,沈彻就追去右边,总能叫她躲无可躲。
“我错了,我不该单独与她说话,我随便你怎么罚好不好?但不许不理我。”
林梦秋被他逼在了榻上,前面就抵着他的轮椅,根本哪里都逃不了。
听到他如此伏低做小的认错,又觉得是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了,有些无措的抓着他的衣襟,不知该怎么办。
她也有些讨厌如此矫情的自己。
“我这就让人将她送回陈家。”说来说去还是这个陈悦瑶惹得事,沈彻很快就找到了事情的关键。
说着就要差人进来,知道沈彻言出必行,林梦秋没忍住终于开口了。
“可没有陈悦瑶,后面还会有李悦瑶周悦瑶王悦瑶,你送走她有什么用。”
早晚,早晚还是会有人出现,来和她分一个夫君。
沈彻终于知道她是为何生气了,掰正她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不让她在躲避,哑着嗓子在她唇上咬了口。
“小醋桶,谁和你说会有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只要你,不要别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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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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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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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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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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