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过,仿佛恶鬼在低嚎。
浓郁的雾气盘踞在山林之间久久不散。
忽而。
山林中的小路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白色纸钱纷飞如雪。
很快,三个身影就从浓雾之后走了出来。
一个容貌姣好的年轻妇人走在最前面,身上披着麻布丧衣,边上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同样也穿着丧衣,胳膊上还挎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满了各种纸钱冥币。
走在最后面的则是一个青年男子,腰间绑着白色布带,手中还执着一条丧幡。
“多谢贤弟为亡夫后事连日操劳……”
女子跪在一座新坟前,对着青年男子盈盈下拜。
“嫂嫂言重。”
张生忙躬身回礼:“我与王兄自幼相识,情同手足,如今他已故去,小弟只能尽些微薄之力,聊表寸心,还望嫂嫂节哀,日后家中若有事,可托家人来找小弟,只要是力所能及,小弟必不敢推辞……”
…………
乌云遮月。
张生将母女两人安然送还回家。
自己也向家中走去。
可是走到中途,他却觉得林间的雾气越来越重,几乎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身后也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什么人?”
他下意识回过头,冷汗立刻就淌了下来。
“张……贤……弟……”
死气沉沉的声音,自浓雾之后传出。
紧接着,一个穿着麻布葬衣,相貌枯衰的男子也走了出来。
“王……王兄……”
张生双目紧闭,强撑一口胆气,颤声道:“我与兄长生前相交莫逆,如今兄长既然已经故去,又何必出来吓我……”
“贤弟莫怕,我如今虽是鬼,可是却不会对贤弟不利,只是有些身后事放心不下,故此前来相托,不知贤弟可否帮助为兄……”
说话间,一股子尸腐臭味扑鼻而来。
张生只感觉头晕目眩,不禁向后紧退两步,然后拱手道:“兄长但说无妨。”
“吾家中老母已经七十余岁,还有妻子未满三十,米有数斛,足以安生度日,愿贤弟日后可周济一二,此其一也。”
“吾还有几篇文章未付印,还望贤弟帮忙镌刻,使兄这微薄之名不至埋没泯然……”
张生听到他的话,忙点头应道:“小弟谨记兄长嘱咐,望兄早日安心上路,轮回投胎。”
“如此甚好,那为兄便去了……”
说罢,转身向雾中走去。
可是还没等张生把心放下,前方的那道身影突然又停了下来。
张生心中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兄长……可是还有心愿未了?”
“贤弟果然是菩萨心肠,既然如此,何不……替为兄走上这条黄泉路!”
王丰猛然回过头,露出了一副狰狞凶恶面容,眉稀目赤,涎沫如汗,双手指甲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
不多时。
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林中宿鸟也惊飞而起。
…………
张生看着眼前的年轻道士。
整个人还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
自己这是……得救了?
他早听闻人死之后,会有很大的几率尸变,到时就会六亲不认,专杀与自己亲近的人,没想到今天竟然让他给遇上了。
好在有高人相救。
想到这里,张生立刻站起来,对着道士躬身一礼:“多谢道长救命之恩!”
“谢就免了。”
道士摆摆手,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行尸,问道:“不过,这家伙你认识吗?”
“认识。”
张生点头:“此人生前是我一位至交好友。”
“怪不得。”
道士微微颔首。
指尖突然多出了一张道符。
化作行尸的王丰,就像是野兽般冲了过来。
可还没等它近前,道士右手轻挥,手中那张道符就贴在了行尸的头顶,它立刻就变得僵若木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回去找点柴火把尸体烧了,以后就不会有问题了。”
张生见状精神一振。
“道长好神通!”
“敢问道长法号?”
“李长……贫道李扶摇。”
道士轻笑几声,差点又说错了。
这个年轻道士不是别人。
正是拜了清微道人为师的李长生。
但那已经是昨天的事情了。
当时,李长生吞了一颗太液金丹,凭空增长了五年道行,法力虽然算不上高深,可是也能施展一些简单道术。
不过,因为时间的缘故,他来不及多学,只熟悉了两种符箓的画法。wWW.ΧìǔΜЬ.CǒΜ
其一,玉甲龙章符。
也就是他方才将行尸打飞的符咒,专门破除各种邪祟阴煞之气。
其二,就是定身符。
与他掌心的定身法有着同样功效,持续的时间却不可同日而语,以李长生现在的法力,符咒上的灵气足以维持两天不散。
这“扶摇”两字,便是清微赐予他的道号,已经入了纯阳一脉的法箓。
“道长。”
张生这时候走过来,看着被定住的王丰,心有余悸的问道:“王兄生前仗义仁侠,待人也是温文有礼,可死后怎……怎么会变成这副骇人模样?竟然还想杀了我?”
“这……”
李长生是个半路出家的道士,哪里会知道这其中缘由。
不过,他曾在书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
“人有三魂七魄,人之魂善而魄恶,人之魂灵而魄愚,他初来的时候心事未了,一灵未泯,所以魂附魄而行,后来心事了结,魂自然散去归入地府,尸体就由魄来主宰,所以才会发生这种尸变的事情,唯有懂得道术的人才能制服。”
李长生将事情对张生说出。
“如若不是遇见我,今夜你就要陪你这个好友,共同走上黄泉路,去喝孟婆汤了。”
李长生说罢。
转身朝着城内的方向走去。
“道长请留步。”
张生在后急声道:“那王兄的尸体怎么办?”
“不用担心,只要有我那张符在,他便不会再起尸伤人,你将其带回生前家中,将事情原委对家人讲明,然后以桃木引火焚之即可,若是再次埋入土中早晚会出祸患,到时第一个死的人,就是死者生前的亲眷好友。”
李长生的身形逐渐消失。
张生看着王丰被定住的尸身,也不敢有所怠慢,立刻跑回村子里,叫人过来把尸体抬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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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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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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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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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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