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河还不敢把这些员工得罪得太死,鬼气保持平衡的状态下,他和那条河武力值上有着天壤之别。
“忍一时风平浪静。”他也是如是劝说巫将。
然而在巫将眼里,对方的形象已经彻底发生转变,都不是白切黑,而是白切墨汁。
“真不愧是回归者,”巫将冷笑:“故意塑造出云淡风轻的假象,白蝉也是你故意安排好出现在我面前,为的就是营造他要脱离副本的假象,实际上你早就和副本里的BOSS有所联系。”
祈天河试图找到一个切入点:“有很多是巧合,你听我说……”
巫将打断:“到现在都不愿意承认,看来你还有未打完的算盘。”
祈天河放弃解释。
望着前方的一排员工,他决定专注爬楼,正色道:“我准备去十八层。”
员工面面相觑,他们能从祈天河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却也能察觉出他的性格和从前迥异。
其中一人略微迟疑说:“现在不是上楼的好时机。”
“还有一分三十秒就要蝉鸣。”另有一名员工给出精确的时间点。
“这是今天的第三次蝉鸣……”他们对于这次蝉鸣似乎满怀期待:“可以帮助您找回自我。”
祈天河唇瓣动了动:“蝉鸣三声,魂归?”
员工连连点头:“请您务必小心,内心不坚定的人,灵魂会在第三次蝉鸣中被湮碎。这栋楼里经常有同伴因为抗不过三次蝉鸣而走向衰亡。”
自始至终巫将都被当成了空气,为了不让他尴尬,祈天河偏过头:“加油。”
巫将第一次露出堪称温柔的笑容:“趁我还有理智没决定同归于尽前,尽量少开口。”
第三次蝉鸣前的预兆非常强烈,灯光忽明忽暗。用光源吓人只是最低级的套路,祈天河自认早就习惯,然而这次不同,光亮发生变化时,伴随着细弱的鸣叫,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跟着一起跳动。
噗通,噗通……
如同正在接受心脏除颤器,剧烈到似乎下一秒便会跳出胸口。
熟悉的短促鸣叫回荡在大楼,祈天河死死捂住胸口蹲下,企图对抗声音带来的跳动。不知过去多久,等他满头冷汗时,终于找回正常呼吸的节奏。
祈天河站起来的时候腿有些发颤,发现周围的人数一下变多了起来。
其中有几张熟悉的面孔,是先前对他寄予‘厚望’的员工,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穿同样制服却没有见过的陌生人。m.xiumb.com
左顾右盼,祈天河没有瞧见巫将的身影,十七层焕然一新,瓷砖明亮,壁纸是有想象色彩的星空图,就连桌子的设计也很有小细节。
“又有三个蝉人从游戏里跑出,有没有尝试切断电源?”
“第一天不就试过?”坐在电脑旁的人苦笑:“毫无用处。”
“他们要上来了!快,把门关好。”
眼前的景象逐渐虚化,光影变得模糊,最后祈天河只能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画面再次一变,洁白的瓷砖上遍布斑驳的血迹,处在一个空间的员工却没有丝毫要打扫的意思。个个目光呆滞,机械地进行手头上的工作。
没有心跳,呼吸……毫无疑问,这些员工已经在死后变成鬼,如行尸走肉,成为受游戏控制的NPC。
祈天河站在他们当中,却无一人能看见他的存在。
作为透明人,他开始尝试去往其他地方,这时电梯还在正常运行,祈天河先试着去往十八层,可惜怎么也按不动按钮。
他被困在了十七层。
日子枯燥无味,员工像是上了发条的闹钟,会根据蝉鸣变化进行统一的动作。白昼时做好全副武装去捕杀蝉人,永夜时又像鸵鸟一样躲在柜子里一动不动,日常除了研究蝉人标本,没有其他事情。
无聊,枯燥,祈天河再耐心极佳也开始受不住,靠着给自己催眠入睡的方式打发无聊的时光。
这一日,照例是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中,被一股烟味熏醒。
墙和地板的缝隙渗出大量黑水,祈天河猛地站起身爬到桌子上,然而黑水流动的速度很快,眨眼间整个十七层有一大半的面积全部被腐蚀得坑坑洼洼。
……这应该还是经过刻意控制后的结果。
在【故事】的副本里,黑水可以轻易让一间旅馆坍塌。
水位线一点点上移,祈天河用来避难的桌腿颤颤巍巍晃了两下,彻底成了软化的木塞,融化在一片黑色的汪洋中。他不可避免地一同入水,周围员工亦然。
大家一块浸泡在水里,祈天河仿佛灵魂出窍,又如水中浮萍随着波动乱流。他偏过头,去看那些员工,这些人正在化为一具具白骨,沉到河底。
漫长的时光流逝中,不知过去多久,白骨发生变化,开始因为水里的怨气和阴气重塑身体。
再次睁开眼,员工唤醒了自我意识。
黑水变化成模糊的人形,站在宛如大火烧过的十七层中,接受鬼员工朝圣一般的跪拜。
“脱离规则的掌控,”黑水哑着嗓音道:“跟我一起冲出小世界。”
雏鸟情节,员工对于这位让他们觉醒自我意识的存在有着极强的依赖感,可惜比起依赖,他们更屈从于畏惧。
“总裁平时虽然不管事,但如果逃离,他会把我们挫骨扬灰的。”
员工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在阐述同一个意思……可以走,但要先解决十八层的BOSS。
黑水冷笑一声,开始朝十八层流动,祈天河就像垃圾一样,被迫卷着也随波逐流到上一层。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一间办公室,又大又气派。一整面墙几乎都在用书进行装饰,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实木长桌,一个长发男人正支着头,望向外面世界的废墟。
随着黑水到来,漂亮的羊毛地毯被腐蚀成巴掌大小地黑团,空气中有种无形的东西在跟着在被燃烧,祈天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两个字:规则。
无形的规则正在被腐蚀。
直到这时,长发男子才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当然也仅仅是一点。
他偏过头,有着和白蝉一模一样的容颜,只不过给人的感觉要更加难以接近,至少白蝉在面对祈天河时,神情会稍显柔和。
正当祈天河下意识比较二者的不同,突然看到白蝉用鬼火拈了朵花,大概是受够了这场闹剧,准备不声不响地解决黑水。
很小,能量却很足。
祈天河依稀能感觉到这朵花一旦炸开,会是何等惨烈的效果。
这应该是过去的某个场景,他尽量放松心态,躲到不容易被波及的角落,顺便对黑水的实力表示赞赏,竟然能和白蝉硬刚。
可黑水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指尖的鬼火,反而厉声喝道:“臣服,还是死亡!”
六个字掷地有声,在办公室里回荡。
回音消失,这片区域陷入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分的安静下,祈天河感觉羞耻得快化开了。
白蝉也是一怔,指尖的火苗消失,用一种看珍稀动物的目光看待黑水。
先前在十七层时,祈天河曾经尝试着呼唤鹦鹉,没有回应,这会儿不死心地再次试图叫鹦鹉,依旧没有得到相应。
倒是白蝉似乎感觉到什么,朝这边看了一眼。
祈天河连忙收紧思绪,尽量不胡思乱想。
不知好歹一词似乎天生为黑水而生,他误把白蝉的沉默当作恐惧,操纵有强腐蚀性质的黑气朝白蝉涌去,这一刻祈天河终于知道白蝉为什么要形容这条河流愚蠢。
是真的蠢。
处处是呛人的味道,十八层的规则在打斗中燃烧没了。
黑水最终被打得服服帖帖。
目睹惨烈的一幕,祈天河像没事人一样开始总结知识点,副本最高BOSS的能力跟副本等级有着紧密的联系。
黑水再厉害,来到唯一的4S副本还是会吃亏,唯一能依仗的便是能力特殊。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祈天河的日常从在十七层看黑水鼓动NPC变成了围观打架。
接连打退这条河三次之后,白蝉也有些不耐烦了:“我对蠢人的耐心一向有限。”
黑水不死心蛊惑:“等脱离了游戏桎梏,你会发现外面的……”
白蝉冷冰冰打断:“我对了解蠢人的世界没有兴趣。”
黑水最近似乎读了些书:“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可以把自己变得和我一样,比如缩小脑容量,然后就能体会我的快乐。”
“……”
白蝉无话可说。
祈天河亦然,他宁愿和某只厉鬼厮杀,也不愿意再继续看下去。
偏偏事与愿违,一切还在继续。
“快乐?”白蝉的笑容里终于有了情绪,却是嘲讽,他望向窗外:“副本世界有其自己的运行规则,毁灭新生重建,到哪里都一样。”
黑水不能离开自己的副本太久,带不走发展好的小弟,还有一个看上去超强的打手,满心的不服气。
“要不要打个赌?”黑水问。
白蝉没有从对方构建的蓝图中找到快乐,却似乎从黑水的愚蠢中找到乐子:“说说看。”
“如果我成功逃脱游戏的掌控,你就来给我当打手。”
白蝉摇头:“不划算。你赢了我失去人身自由,你输了我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黑水突然变得聪明许多:“你等等。”
他打捞了几具河里地白骨,开始打造一个匣子,黑水对此很上心,到最后白蝉罕见的有了一分兴趣:“很坚固,准备用来储存什么?”
“魂魄。”话音落下,黑水当场割裂了一部分阴气,整间办公室顿时阴风阵阵。
祈天河看到很多黑色的小点试图逃离,他有种不好的预感,目光一转,周围连藏身的柜子都没有。百般无奈下只得冒险,挂在窗外躲避被捕获。
屋内不时响起尖锐的嚎叫,听得人头皮发麻,祈天河手死死抓住窗沿,逐渐感觉到体力不支,过去一段时间,里面的声音渐渐降低。他尽量降缓心跳,实在没忍住朝下看了一眼。
万物缩减成模糊的黑点,和万丈深渊也没太大差别,楼上风大,剐蹭的皮肤生疼,这还是小事,每当一阵风吹来,他的身子难免会被刮得倾斜。
除了闭眼祈祷让风停,祈天河什么也做不了。上天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风终于小了,他松了口气,肌肉微微放松……一抬眼,窗台上趴着一个黑影正冲自己咧着嘴笑。
祈天河一惊,手指一抖,整个人向下坠去。
这个姿势失重感格外强烈,半空中他勉强睁开双眼,看见一张黑色的网,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就被打捞了回去。
“差点逃了一个。”黑水自言自语。
祈天河被捏成小圆点,一把按进匣子里。
黑水又对白蝉说:“一旦我消失,这盒子会自动打开。问题在于依照你的力量,想要强行破开也可以,必须找个办法杜绝这点。”
白蝉眯了眯眼,魂魄所代表的力量是不同的,蕴含着一部分副本赋予的法则。拿到手也算是一张底牌,使用的好未来或许会派上大用场。
他没有料到黑水会如此舍得下血本。
白蝉手指敲了敲桌面,突然定格在虚空中的一点,口中吐出一个‘禁’字,空气随之产生波动,单独隔绝出一个空间。
“可以存放在这里,血液,咒语……开启的方式由你来定。中途一旦强行破开,里面的东西便会瞬间被禁制的力量毁灭。”
黑水同意了这个办法,除了祈天河,谁也不知道他将盒子放进去后定下的打开方式什么,包括白蝉,当然后者是有契约精神不屑偷看。
黑暗中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祈天河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原以为和先前一样,景象不停扭曲,再一睁眼又是另一个时间段。然而等来等去,他开始靠数数计时,数过几万声后,仍旧没有任何变化。
饶是祈天河,这时也感觉到了一些慌张。
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匣子如同钉死的棺材盖靠一人之力难以撼动。若不是靠着时时做心理疏导,祈天河早就要疯了。
漫无边际的等待中,他突然想到蝉鸣前员工说得话:内心不坚定的人,灵魂会在第三次蝉鸣中被湮碎。
一旦自己的神智消磨迷失在匣子里,那可能就真的消失了。
“魂归……”
祈天河靠在冰冷的内壁上,琢磨着如何才能逃脱。不知又过去多久,他突然想到一种恐怖的可能性……难不成要一天天等下去,直至时间从过去流到未来?
……
祈天河被黑暗围困折磨的时候,鹦鹉正像个走失孩童一样迷茫地站在电梯口。
电梯门开,它迈开爪子走进去,上至十八层回到办公室。
鹦鹉在犹豫要不要变成人形,动物状态下白蝉给自己设置了记忆节点,脑子里只能装下一点事,并且会淡化很多从前的记忆,只有这样才能瞒过游戏。
中高难度副本还能用玩家的身份浪一浪,但【蝉鸣】本身就是属于他的副本。一旦变回原来的样子,将会立刻被游戏捕捉到踪迹,副本通关前便无法再回到鹦鹉的状态帮助祈天河。
几番权衡,为了调用更多的力量,鹦鹉依旧准备变回去。
白光闪现,椅子上除去尾巴不过巴掌大的鹦鹉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长发男子。
他的穿着和平时有着很大变化,没戴鸭舌帽,休闲的穿搭替换为西装革履,俨然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总裁模样。
白蝉变回人后,第一件做得事便是在蝉鸣营造的波动中寻找祈天河的踪影,然而一无所获。
第二次寻找时,他甚至看到了巫将,对方正处在虚假的幻境中,幻境中祈天河逼他认贼作父,叫干爹,才肯同意将手下人交给巫将,同时祈天河劝说自己签股权转让书,让巫将成为新的副本BOSS。
白蝉匆匆看了一眼,继续搜寻目标,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不在虚假的幻境中,”白蝉蹙眉:“那就是在真实当中。”
这不是一件好事,意味着被游戏发现了端倪。
虽然最后两层无规则限制,但蝉鸣却是副本所设置,明显单方面加大了针对祈天河的难度。
“会在哪里……”他站起身。
平静的双目中隐藏着一丝迫切,白蝉很清楚一旦在真实的时间节点中迷失,会产生什么后果,每多耽误一刻对于祈天河来说或许都是一种折磨。
他能在幻境中唤醒一个人,但要亲自去真实的节点找人绝对会被游戏禁止。
白蝉将目光放在了幻境中的巫将身上,逐渐有了决定。
……
巫将知道眼前的一切是假象,可惜暂时想不出能逃脱的办法。
前方突然出现白芒,一道声音在耳畔响起:“想得到你要的,就顺着光源往前走,找到祈天河,告诉我他的位置。”
余音犹在,巫将听后神情复杂……开后门到这种境界,是不是有些离谱?
另一方面对方给出的条件确实不错,仅仅是找人,这笔买卖十分划算。
光源的尽头是一片昏暗,道具在这里拿不出来。同时巫将感觉到周围环境在拼命把他往外推,步伐完全无法迈进。无奈巫将只能用最原始和最危险的法子,低声喊道:“祈天河?”
呼唤沉入了黑暗,巫将也渐渐被排斥要离开这方天地。
“告诉他……”黑暗中终于传来一道声音:“是……”
祈天河想说什么,却被无形的力量禁锢,无法说出那几个关键字,
语气快要弱得消失:“算了,你告诉他人生若只如初见……”
下一刻,巫将彻底被驱逐离开这片地方。
……
十八层,只有一个人有资格上去。
祈天河现在能否活过三声蝉鸣都难说,巫将作为最先清醒的,考虑要不要上十八层。
容不得他多思考,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只有一句话:“上楼。”
办公室里很冷清。
巫将从来没有想过会和白蝉在这种情况下碰面,之前对方以玩家身份出现的时候,存在感不算太高,现在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剑,平静的外表下满身戾气。
“人呢?”
巫将没有说话。
白蝉和祈天河关系匪浅,假设知道祈天河出事,白蝉情绪波动下很可能会大开杀戒。
想到这里巫将神情一冷,寻找脱身之法。
白蝉却没这个耐心继续等下去,掌心已经有幽幽鬼火浮动。
见状巫将皱眉,终究还是说了出来:“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话音落下办公室内一片死寂,白蝉的身体微微僵直在那里。
巫将后退一步,准备好防御道具,用来应付接下来对方因为陷入绝望失去理智的状况。
“蝉鸣三声,魂归……”白蝉却在这时轻声呢喃了一句,闭了闭眼不知想到什么,立时挥了下手,当年存放魂魄的白骨匣子浮现在半空中。
那条河流的魂魄附在了婴儿身上,和消亡不同,所以这么多年匣子还保持着最初的状态。
“臣服,还是死亡?”
匣子应声而开。
黑雾凝聚出实体,祈天河处在晃神的状态中,他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手脚:“我出来了?”
白蝉终于松了口气,颔首:“先前我考虑过匣子,但不知道当时那条河选了什么作为开启方式。”
祈天河没好气道:“那蠢货还自称是咒语,我原本想直接让巫将传递这句话,结果被禁言了。”
相视一笑,祈天河庆幸:“还好你能理解。”
白蝉:“人生若只如初见……”
祈天河挑眉:“臣服,还是死亡?”
低沉的笑声飘荡开,身后巫将拿着防御道具不知所措,就像是在看两个神经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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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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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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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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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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