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凛的笑声中透着绝望和疯狂,惹得周围正在赏花灯的人,都纷纷往旁边躲开,生怕这人是个疯子。
只是楚凛衣着华贵,怎么看都是贵公子。
不少人在瞧清楚他的模样,反而忍不住站在原地,想要看个热闹。
沈绛自然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个被看的热闹,也顾不得这会儿还在与谢珣不说话,拉上他的手,转身就走。
前面的人潮汹涌,两人钻进人群中,很快消失的彻底。
等阿鸢回过神,在旁边摊位,挑完东西,回来找沈绛。
却发现自家姑娘不见了。
沈绛拉着谢珣离开,与其说她拉着他的手掌,倒不如说她的手被裹在谢珣的大手里,两人这么一并往前走。
周围欢声笑语不断,特别是小孩子。
长辈们怕小孩子被人趁乱拐走,不少人都将孩子扛在肩头,稚嫩的孩童骑在大人的肩上,比寻常人要高出不少。
人群里的纷乱很容易引起他们的注意。
沈绛拉着谢珣一路往前,就有孩子被他们吸引。
“阿娘,你快看有个面具人。”
谢珣脸上戴着银色面具,做工精良,花纹繁复,银色质地在夜晚的花灯照映下,熠熠发光,整个人一路走过时,自带光源。
不少孩子都被吸引,转头看向这个面具人。
沈绛这时候才发觉谢珣这人有多惹眼,情急之下,她正要松开谢珣的手。
谁知她手掌刚要挣脱,谢珣反而握的更紧。
如此喧闹的灯会,哪怕平日里最羞涩的男女,都忍不住对自己的心上人表达心意。
更何况是谢珣。
今日圣上携皇室贵胄登楼赏灯,他却撇开这些,来找沈绛。
谁知居然无意中碰到沈绛与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
甚至那人居然还敢碰她的手。
两人一路前行,直到来到河边,与寻常漆黑的河道不同,今日无数人的水灯放置在河面上,河水缓缓往前流动,带着河灯在水面上轻轻摇晃。
两人站定,谢珣转头望着她:“那人是谁?”
沈绛扭头看着河面上遍布的河灯,淡声说:“楚凛。”
楚凛?
这个名字很耳熟。
谢珣记忆过人,达到过目不忘的程度,就在他想起这个楚凛为何人的时候,沈绛略带着些许故意,说道:“昌安伯府的嫡次子,我的前未婚夫。”
“可惜了,要是没有先前的变故,我与他的婚事估计已提上日程。”
谢珣听着她的口气,扬了扬眉。
半晌,他扭头直勾勾望着她:“可惜了?”
沈绛当然没觉得可惜,她只是故意这么说,让谢珣不痛快。
自打她知道谢珣的真实身份之后,就没一天痛快的。
因为她实在难将那个传闻中一心要出家,桀骜不驯的郢王世子,与一直陪在她身边温柔又宽和的三公子联系在一起。
就好像现在,谢珣戴着一张银色面具,让她再次想起登闻鼓的那一幕。
他戴着同样的银色面具,赶赴而来。
明明那时候沈绛心底对程婴担心不已,他却没有透露丝毫。
男人的嘴,倒是挺严。
沈绛看着他脸色不虞,似乎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太过分,对于她与楚凛婚事的取消,她是庆幸不已,何谈可惜二字。
哪怕是为了气他,也不至说这么违心的话。
沈绛再次开口:“我与楚凛退婚,不止是因为他家中嫌我们沈家败落,更因为他先前与一女子私奔。”
谢珣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对这个楚凛从来没分神过一二,只因为沈绛全然不在意对方。
他又何必在意一个注定是手下败将的人。
谢珣微抿唇:“阿绛,你若与我生气,不管多久,我都会耐心等你。”
沈绛听着他的话,谁知话锋一转,他轻声说:“我舍不得你,可不会舍不得旁人。”
什么意思?
沈绛朝他望去,问道:“你的意思是,若我与别人有瓜葛,你会动那人?”
“不管是谁,我都会杀了他。”谢珣靠近,伸手抚着她的发顶。
这一刻,沈绛无比清晰感觉到一件事。
若程婴是圣人的话,那么眼前这个跟程婴拥有同一张脸的男人,就是披着圣人皮的魔鬼。
沈绛不服输的望着他。
两人之间暗潮涌动,仿佛有一根弦悄悄拉动。
沈绛扭身要走,谁知旁边几个小孩拎着花灯乱跑,一下撞到她的腿上。
她心底存着事情,一个小孩的冲击力,居然险些让她摔倒。
眼看着她往河面的方向摔过去,身侧的谢珣上前,一把稳稳握住她的腰身。
“阿绛。”
随着这一声轻呼,沈绛突然伸手解开眼前这张脸上的面具。
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孔,乍然出现在沈绛眼前,她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
直到她的手掌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声音近乎呢喃:“怎么一点都不一样呢。”
这么一句话,没头没尾。
偏偏谢珣听懂了,她是在问,如今的他怎么会跟曾经的三公子,一点都不一样呢。
谢珣干脆握住她的腰身,低声说:“谢珣是我,程婴亦是我。”
“程婴爱你,谢珣也爱你。”
沈绛睁着眼睛,迷茫望着他。
终于,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轻声说:“阿绛,不要再躲着我。我知我罪孽深重,可是我舍不得放开你,也无法放开。”
“你若是生气,就让我用我的一辈子来抵偿你。”
沈绛轻轻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就见他站在那里,浮光掠影中,他的脸被四周花灯的光束映照着,深邃的轮廓,越发立体鲜明。
柔和的灯光被揉碎在他的眸底,让他的黑眸越发潋滟动人。
他眼下的那颗血痣,更是敛尽周围浮光,妖异灼红。
沈绛良久,低声斥道:“想的倒是挺美。”
用他的一世抵偿她,岂不是她要被困在他身边一辈子。
只是少女带着撒娇般的轻斥,听着不仅不生硬,反而带着几分柔弱。
两人之间那道看似冰峰结实的无形墙壁,隐隐有松动。
*
此时城墙上,连久居深宫中的太后,都难得出外,与民同乐。
永隆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身侧陪坐着几位皇子和王室宗亲,看似一家子其乐融融,同庆元宵。
“对了,程婴呢?”永隆帝看了一圈问道。
坐在只离他不远处的郢王,立即道:“皇上恕罪,臣弟管教不严,先前出门时,他便不知去向。”
“罢了,罢了,他一向都不爱凑这样的热闹。”永隆帝笑了一声。
很快,元宵节的节目开始了。
底下百姓的耍龙灯,耍狮子还有踩高跷这些项目都开始,城墙上的亲贵们交好,城墙下的百姓看得更是热闹。
只是这看似与天同乐的盛景下,也有人坐立不安。
一向意气风发的三皇子端王,今日看起来脸色并不好看,身上披着墨色大氅,却依旧有种病弱之态。
周围众人都在看着楼下的盛况,唯有他一人,眼神放空。
“三哥。”他身侧的六皇子,也就是临江郡王谢玄琅,低声喊了一句。
端王一晃神,六皇子又低声道:“三哥。”
这会儿端王才回过神,他扭头看着对方,问道:“怎么了?”
谢玄琅提醒说:“太子殿下,叫您呢。”
端王扭头,发现太子正举着杯子对着他,轻声笑说:“三弟这是看表演看的入迷了,孤叫了你几声,你可都没听见。”
“太子恕罪,臣弟确实是看入迷了。”
端王端起面前的酒杯,作势要站起来。
太子却一抬手,轻压了压,笑道:“哎,三弟何必这般惶然,孤唤你只是想与你喝杯酒,说起来,咱们兄弟之间好久未曾这般开怀过了。”
端王看着太子的脸,明明对方只是含笑,他却觉得这笑里怀揣着恶意。
太子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他是不是已经等着自己完蛋了?
端王神色变幻,最终却还是端起酒杯,冲着太子遥遥一举:“这杯酒敬太子,祝太子殿下岁岁有今朝。”
“三弟客气。”
两人表面上一派和气,相互敬酒,实际上各自心怀鬼胎。
谁知端王刚喝完酒,没一会儿,就不停的咳嗽,一旁六皇子谢玄琅低声道:“三哥,怎么了,我瞧着你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端王摇摇头,只是又想到什么,连咳几声,“偶感风寒,不打紧的。”
谢玄琅关切道:“这外头风大,要不三哥先去歇息歇息。”
“难得父皇如此兴致,我又怎么能扫兴呢。”端王再次摇头,只是他以拳抵唇,再次咳嗽出来。
他们座位离皇上极近,此时皇帝似乎听到他们的谈话。
“老三身体不适?”永隆帝转头望过来,声音竟是透着慈爱。
只是这份慈爱不仅没让端王,深受感动,反而心头越发沉重。
他立即起身说:“儿臣惶恐,让父皇忧心。”
谁知他起身起的急切,袖子带倒了面前的酒盏,杯中的酒水翻倒而下,全都洒在了他的身上。
端王立即诚惶诚恐跪下:“父皇恕罪,儿臣该死,御前失仪。”
这边的动静似乎也让太后瞧见,她望着端王,忍不住道:“端王这是怎么了?”
谢玄琅立即出列,替他说道:“回太后,三哥身体有些不适,回父皇话时,不慎打翻酒杯。”
太后一笑,劝道:“皇帝,今个乃是元宵节,就别给孩子们上规矩了。”
永隆帝颔首:“母后放心,今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朕自然不会为难他。”
端王掩在袖子里的手掌,忍不住握紧。
这是什么意思?
今日阖家团圆,不会为难他。
自打他知道谢珣从扬州回来之后,便寝食难安,扬州之变,哪怕消息被掩盖的极好,可是他与扬州的消息往来也断了。
这就太不寻常了。
难道父皇之所以没对他发难,是因为正巧赶上元宵节?
父皇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把自己的儿子彻底打入地狱之中。
端王越是这么想,心底越是发慌,毕竟元宵节转瞬就逝,待元宵节过后,父皇是不是就会对他下手了?
“还请父皇恕罪,儿子下去换一身衣裳。”
永隆帝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端王带着自己身边的随侍,暂时回避。小太监在前头带路,将他领到休息的地方,恭敬道:“殿下可要奴才去找宫女来伺候?”
“不用,你先下去吧。”端王一脸不悦。
他站在殿内,等了许久,终于外面有了动静。
“舅父。”端王瞧清楚来人,激动喊道。
英国公霍远思乃是端王母妃的兄长,端王之所以能做到与太子分庭抗礼,全都是仰仗着霍家的权势。wWW.ΧìǔΜЬ.CǒΜ
霍远思望着他,神色略有些阴沉:“好端端的宴席,为何让人请我过来。”
端王道:“舅父,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般淡然。程婴从扬州回来的消息,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听说他还押着犯人回来了,你说会不会是扬州的官员?”
霍远思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怒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舅父现在斥责我还有什么用呢,程婴若是真的带回证据,那些事情早已经将我打下万丈深渊,我瞧着父皇今日看我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或许是命悬一线的恐惧,让端王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霍远思皱着眉头,声音冷道:“如今还未到绝处,你便这么惊慌,岂能沉得住气。”
“还未到绝处?难道真的得我落到跟老四一样的境地,舅父才觉得这是绝处?”
霍远思朝外面瞧了一眼,端王的随从守在外面。
今日大家都在城墙上赏花灯,没人会过来这里,这也是他决定来见端王一面的原因。
英国公府与端王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不可能完全对端王放任不管。
只是端王所行之事,让他气恼不已。
霍远思早就说过让他谨言慎行,哪怕就是要收买朝臣,也不能大张旗鼓。
他倒是好,把整个扬州当成了他的天下,收买扬州官员,让这些人替他制造兵器,养私兵,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大罪。
霍远思面无表情:“殿下如今该想的,是如何破局。”
端王被他这么一说,愣了片刻,恼火道:“正是因为无法破局,才来求助舅父。”
“殿下这般,可不是求人的态度。”霍远思神情冷淡。
“都什么时候了,舅父还要与我计较态度问题?”
霍远思却说:“我所遇绝境远胜殿下此刻,殿下尚还有破局的法子,你这般张皇失措,反而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端王这才抬起头朝他看过来。
说起来他这个舅父,才是真正深藏不露之人。
霍远思并非是英国公府的嫡子,前任英国公早早请封世子,谁知霍远思却慧眼识得当今陛下,有了一份从龙之功。
前任英国公世子更是恰好创下了弥天大祸,眼看着皇上震怒。
于是老英国公上折子废了前任世子,改而立霍远思为世子。
如今二十年过去,霍思远早已经接任了英国公府的爵位,京城之中再无人提起他庶出的身份。
端王咽了咽嗓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舅父,救我。”
此刻,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赤红色光,直冲云霄,在天际炸开花朵。
染红整片夜幕。
宫里开始放烟火了,每年到这个时候,皇上都会派人燃放烟花,与民同乐。
这样的烟花,在皇宫内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霍远思走了几步,站在窗前,望着天际的烟花,声音淹没在巨大爆炸声:“你可皇上如今最大的心病是什么?”
帝王,万圣之尊,四海之主。
看似无所不能,拥尽万里繁华,却也有致命的弱点。
皇帝比任何人都怕老、怕死。
一旦沾上了权势,便如上瘾般,再也放不下、弃不掉。
之前‘芙蓉醉’一案中,都说芙蓉醉是这天底下最叫人上瘾的药,可是这天底下还有一样比芙蓉醉还要叫人上瘾的东西。
千百年来,多少人都为了争这样东西,打破了头,血流成河。
那就是权力,比任何都叫人上瘾的权势。
霍远思双手背在身后,淡淡道:“皇上最大的心病,就是你们这些皇子年少体壮,而他早已经衰老。皇子争端,难道他就看不见吗?为何皇上要一直放任你们?”
端王定了定,微眯了眼睛:“制衡,父皇想让我们彼此制衡。”
“太子为东宫,身份尊贵,可是你和四皇子的权势也不容小觑。原本三方制衡,最是稳定的局面,彼此牵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端王脑子像是被一阵风吹过,有种茅塞顿开的顿悟感。
他双手合拢,急急说:“魏王因为仰天关一事,被父皇圈禁,这辈子已是完蛋。老六、老七还有老九这些人都是不成气候的,在朝堂上说不上什么话。”
“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替父皇对抗太子。”端王越想越兴奋:“只要我对父皇还有用,他就不会轻易动我。”
眼看着他整个人兴奋起来。
霍远思却一盆冷水泼了下来:“还不够。”
“如今你有这样大的过错被皇上捏着,若是没有转折的话,皇上为何要保你?简直是痴人做梦。”
端王愣住,许久,他说:“转折?什么转折?”
“若是太子犯了比你还大的罪呢。”
端王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在扬州所做之事,桩桩件件都能杀头,太子犯了比他还大的罪过?除非是……
他忍不住瞪大双眼,朝外张望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谋逆?”
一国储君,地位尊崇,除了谋逆之外的大罪,还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地位。
端王一颗心砰砰乱跳,他低声问:“舅父,难道你收到了什么风声?”
如果太子真的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心思,那可真是老天也要助他谢昱瑾登上皇位。
霍远思倒也不避讳,他说:“皇上任由你与魏王势力做大,对太子是时常严厉呵斥,太子早已是如坐针毡。你以为他就真的毫无怨念,没有想法吗?”
太子年纪渐长,不仅未能得到圣上的肯定,反而屡屡被斥责。
身为储君,他颜面何存。
“况且他未必就没在与虎谋皮。”霍远思眼眸冷厉。
端王瞧着他这模样,颇有些好奇问道:“舅父,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太子的把柄?”
要不然为何舅父要如此说呢。
霍远思转头望着他:“好了,您先不要太过担忧。哪怕世子殿下带回了证人,要想真的定下案子,只怕也要查证一番。咱们还有时间谋划。”
端王此时才真真正正服气,他恭敬道:“是我鲁莽了,如今一切都望舅父力挽狂澜。”
*
这一夜元宵节,直至夜半,人群才渐渐散去。
沈绛回到家中时,已是疲倦的话都不愿多讲。她摘掉钗发,洗漱之后,赶紧上了床榻歇息。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睡,竟又迷迷糊糊做起了梦。
这次她好像依旧是旁观者的角度。
大街上兵卒来来回回,俨然全城都在戒严,不时有人被从家中拖出,惨呼声不断,哀求声连绵。
往日里最为繁华的大街上,都瞧不见客人。
零星有几个行人走过,都恨不得夹起尾巴做人。
转眼间,似乎又过了好些日子,街面上总算恢复了些生气,只是各个还是如履薄冰。
城墙上贴着告示,这些以来午门砍下的脑袋,一颗接一颗。
“你说这太子怎么好端端的就谋反了呢。”只见有一人轻声嘀咕。
他刚说完,身侧的人赶紧左右张望:“你不要命了,这些天锦衣卫满城的抓人,你小心犯了口舌,被锦衣卫抓进去。”
“咱们小心点不就行了。”
其余众人大约也是实在憋不住,议论不休起来。
“我听说太子谋反这案子,还跟十八年前的一个大案有牵扯。”
“十八年前什么大案?”有个年轻人问道。
说话这老丈忍不住得意的摸了摸胡须,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还是见识少,你们可知卫楚岚。”
“卫楚岚是何人?”
这老丈长叹一口:“不可说,不可说也。”
太子乃是储君,如今太子被废,国本动摇,倒是让端王得了便宜,登时成了下任太子的最佳人选。
转眼又不知过了几个月。
端王在朝中势力似乎越大,眼看着要成为众望所归的太子人选。
不想,又发生一件大事,竟是御史以死血鉴,说端王居心不良,与扬州知府张俭私开铁矿,私造兵器一案脱不了干系。
更是当庭拿出了证据。
饶是端王矢口狡辩,可是铁证如山。
一时间,如日中天的端王竟也一下子倾覆,朝堂上真可谓是波诡云谲。
翻云覆雨都在一瞬之间。
只不过端王倒下后,永隆帝的身体似乎被这连番不断的变故击垮,一下病倒床榻间,就在朝臣无措时,一个人站了出来。
皇上似乎因太子和端王之事后,再不想轻信自己的儿子。
虽然此人不是皇子,可皇帝反而对他信任不已,,朝堂之上诸多事宜,令他与内阁之间,一同决断。
至此此人权倾朝野,杀伐决断,无人敢抚其逆鳞。
朝堂上下众人不敢直呼其名,只得恭敬唤一声殿下。
只可惜过往今来,权臣似乎都没有好下场。
不知过了几年,又或者更短的时间,老皇帝似乎不行了,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帝位该传给自己的儿子。
只是朝堂之上早已被这权臣掌握,于是老皇帝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安全登上大位。
竟设计清除此人。
又一场让人闻之色变的血色宫廷之争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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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绛,阿绛。”
沈绛明明这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可是她的眼睛就是睁不开,周围渐渐升起了一层浓雾,将她的双脚紧紧裹住。
她走也走不得,动也动不得,仿佛要被永远禁锢在这片迷雾中。
可是她耳边的这个声音,似乎不想放弃。
一直在温柔呼唤着她。
“阿绛,阿绛。”他喊着她的名字。
沈绛蓦然睁开双眼,周围一片光亮,她大口喘着气,可是一喘气,只觉得胸口闷痛,再呼吸间,犹如风箱般,每呼一口气,声音极大不说,心口就跟着疼。
她眼睛望向床边人,发现谢珣穿着一身她从未见过的华贵朝服,眉心紧蹙的望着她。
“醒了,醒了。”站在旁边的阿鸢,惊喜喊道。
沈绛这才发觉不对劲,她想要抬手,只觉身体沉重,连手臂都使不上力气。
谢珣见她苏醒,松了一口气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滚烫的肌肤贴着一只冰凉的手。
这股舒服的劲儿,仿佛让沈绛彻底醒过神。
只是她刚醒神,居然一把抓住他的手掌,他朝服的袖摆格外宽大,上好的绸缎在她手背上滑过,好似流水拂过。
谢珣微微一愣,还以为她被梦魇怔住,柔声道:“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别担心,太医说你只要能醒过来,就没什么大碍。”
沈绛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恍如隔世。
——虽然此人不是皇子。
——朝堂上下众人不敢直呼其名,只得恭敬唤一声殿下。
此人不是皇子,可是众人却唤他殿下。
她梦中这个权臣身份,已是昭然若揭。
谢珣,郢王世子殿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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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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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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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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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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