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波浩渺,秋意浓浓。
平静而宽阔的河面,不断有船只飘过,而唯有这条船上张灯结彩,挂着大红绸布,显得喜庆而富丽。
宽阔的船舱内,沈绛安静坐着,头上依旧盖着红布。
“灼灼,把衣服换了吧。”一旁的沈殊音透过窗子,朝江上看了眼。
大船行驶了两刻钟,早已经离开临州码头。
沈绛轻吐了一口气:“没事了吗?”
沈殊音摇头:“应该早就没事了。”
她正要走过来,替沈绛掀起红盖头,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沈大姑娘,那个杀手的伤口又崩裂了,先前大夫给的药,不知您放在何处了?”
沈殊音转身往走,边走边说:“我就放在那个红色木箱里。”
“小的笨手笨脚,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还请大姑娘帮个忙。要是让我家公子知道,非得责罚我不可。”
这是清明的声音。
沈绛听了出来。
“没事,我帮你一起找找。”沈殊音安慰道。
船舱房门被关上,沈殊音和清明的脚步,渐行渐远。
沈绛身上的这些嫁衣首饰,都是临时置办的,并不算合适。特别是头饰,她怀疑采买的人,是将金银楼里最重的头饰买了来。
就在她思索着,要不要自己把头饰拆了。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的轻响声,来人脚步很轻。
他踏进来,沈绛却仿佛心有灵犀,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两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直到沈绛感觉,一个人停在自己面前。
她眼眸一低,红盖头的边缘处,正好能看到一双黑色长靴停在自己身前。
待那黑靴再次往前一步,沈绛眼眸抬起,轻吸了一口气。
似乎在静静等待,面前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只是她没等到他的动作,却先听到一声极低极低的笑,听的人耳畔一酥。
她一怔,就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只听她的红盖头被一双手慢慢掀开。
原本眼前一片红色,如潮水般慢慢褪去,可落在她眼前的却是另外一片红,是谢珣身上穿着的红衣。
她眼睑轻抬,朝他看过去。
本就面如冠玉的男子,在这一身红衣的衬托下,越发俊美无俦。
这一刻语言在他的容貌之下,都变得单薄。
“阿绛。”谢珣轻声喊她。
沈绛不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轻笑起来。
很快,谢珣在她身侧坐下,沈绛扭头,只是她头上顶着的繁重而华贵的新娘头饰,两侧的流苏,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摇晃。
“你笑什么?”沈绛娇嗔道。
谢珣却没说话,反而低头,轻轻拉起两人的衣袍,将衣角系在一起。
“虽然这次成亲是做戏,可在我心底,我情愿它是真的。”谢珣低沉的声音,无比温柔。
沈绛没想到,一向内敛的人,会说出这句话。
于是她嘴角露出笑意,“那你还不快些准备起来,等我爹爹出狱,你就能上门提亲了。”
谢珣闻言,又是忍不住一笑。
别的姑娘说起成亲嫁人,恨不得堵着耳朵,做出一副羞恼不敢听的模样。
她倒好,直接让他上门提亲。
沈绛见他笑,以为他是不以为然,提醒道:“当年我大姐姐及笄之后,京城的媒人险些将我家的门槛都要踏破。”
一家好女,百家求。
何况是长平侯府的嫡女,当年沈殊音身为京城第一美人,又身份贵重,可不就是媒人踏破了门槛。
不过沈绛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例子举的不好。
大姐姐大好年华嫁给那样一个人,如今不过年方二十出头,便心如死灰。
狗东西。
沈绛想到方定修那人,便气得恨不得手刃对方。
谢珣眼看着她表情从娇羞变成恼火,不由微微一惊,这才又听她说:“只可惜我姐姐嫁给了一个野心家,白眼狼。”
原来是在气恼沈殊音的事情。
只是在听到她说起,野心家这三个字,谢珣嘴角微抿。
心底掀起一片片的波澜。
沈绛却不知他心头这样繁杂的情绪,只是扭头,黑眸内莹亮的如洒满了月华光辉,盯着他看时,清亮逼人:“不过我信三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并没像一般女子那样,撒娇卖乖,让他许下承诺。
她信他,这日积月累的信任,从一点点积攒着。
谢珣坐在她身侧,几乎要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那样清亮灼热的眼神,他该如何面对。
事到如今,他还不曾与她说出真实身份。
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会面临着怎样的阻碍。
若他真的是程婴,一个京兆府七品推官,那么他娶她,只要寻得她父亲的同意便可。
偏偏他是谢珣,是亲王世子,他要想娶一个手握兵权将军的女儿,便是比登山还要难,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煌煌天威,是无上皇权。
突然,谢珣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怎么了,”沈绛诧异,随后她轻声道:“三公子是被我感动了。”
果然,大气的女子招人爱。
谢珣的脸颊轻贴着她的侧脸,柔软白皙的肌肤,滑腻的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他轻蹭了下,声音坚定:“等我来提亲。”
若娶她这件事,是逆天而行,那他就把这天下逆了。
*
大船行了一日有余,才到京城。
在到京城时,他们已将身上的红衣换下,嫁衣以及这些红布都被塞进了箱子里。
有谢珣的推官令在,他们入城时,箱子都没被搜查。
这一路上带着杀手回到城里,沈绛正纠结,要将他看守在哪里时,谢珣却说,之前她租住的农家小院,如今还没有人。
于是沈绛将人交给他带走了。
她与沈殊音一同回家,刚到门口,春柳和阿鸢两个丫鬟,同时扑了出来。
春柳许是被吓着了,一瞧见沈殊音就哭个不停。
倒是阿鸢那丫鬟,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绛隔三差五,就要消失几天的事情,反而显得很冷静。
“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把大小姐救出来。”阿鸢吹捧道。
沈绛略摇头,说道:“先弄些吃食吧。”
沈殊音不同于沈绛,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直到回到家中,才有些真实感。
待厨娘将饭菜做好,沈殊音似乎没什么胃口。
沈绛劝她:“大姐姐,你多少吃点吧。”
“我真是没用,一路上要你救,回来了还要你安慰我。”沈殊音惭愧道。
反而是沈绛将碗筷放下,认真道:“大姐姐,你不用这般自责。造成今日局面的又不是你。况且被绑架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能遇到的,你害怕才属寻常啊。”
“灼灼,就不怕吗?”沈殊音轻声问。
对于这个问题,沈绛倒确实没考虑过,这一路上她担心、焦虑、着急,却唯独没有害怕。
对她来说,这样的事情,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入京之后,遇到的事情,比这凶险异常。
取灯胡同,周叔小院里的围杀。
京城郊外,欧阳别庄的血夜。
护国寺内,流民闹事,杀手混杂其中的惊险。
还有金銮殿上,她不顾安危,奋力为漠北将士们请命的决绝。
一次次,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次的绑架事件,对她来说,要不是涉及大姐姐,其实只是寻常。
沈绛轻轻摇头:“大姐姐,我不怕的,你别担心我了。”
沈殊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她们回来时,天色本就晚了,这会儿用完膳,沈绛便让沈殊音先回去休息。
可卓定却来回禀:“小姐,外面有人敲门。”
“是谁?”沈绛略有些好奇,她们家除了谢珣会登门之外,便再无亲朋。
卓定压低声音:“是一位自称姓韩的妇人,她说有话要问两位小姐。”
姓韩?
沈绛眨了眨眼睛,一旁的沈殊音却道:“是韩姨娘。”
“去请她进来吧。”沈殊音微微颔首。
沈绛冷笑:“她居然还敢来,正好我还要找沈芙绫算账呢。”
沈殊音皱眉,说道:“韩姨娘说到底算半个长辈,此事还是由我来说吧。”
“大姐姐,其实有件事我之前一直不曾与你说过。沈芙绫便是百香居背后的主子,先前朱颜阁的口脂作坊曾经失火,当时我派人追查,查到这件事是欧阳泉派人做的。”
沈殊音瞪大双眸。
欧阳泉这个名字,她自然熟悉。
仰天关之战大败的幕后真凶,一个北戎探子。
“我一开始以为她与欧阳泉有关,是因为方定修。可是后来我发现,方定修连大姐姐你都欺瞒,为何偏偏相信沈芙绫呢。难道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直到这次,我去救大姐姐。我们的船在河面上遇袭,是□□。”
“那些杀手也是我们熟悉的,一直以来那些人都在追杀我们,所以我通过这次才真正明明,跟沈芙绫有关系的不是方定修,而是四皇子。”
“她是四皇子的人,我不知她对芙蓉醉知晓多少,但是这次绑架,必与她有关。”
沈殊音没想到这里还有如此多复杂内情。
“她乃是沈家女,为何要帮着外人,害我们自家人。”沈殊音实在想不明白。
沈绛低声说:“大姐姐,父亲入狱之后,人心昭昭,有多少人看我们笑话,又有多少人等着落井下石。她为求自保,对我们下手,早已经不再是沈家人了。”
沈殊音微叹一口气:“我虽与她在侯府长大,可是对我来说,她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你。”
两人说话间,韩姨娘已到了花厅。
于是她们前往花厅,与韩姨娘见面。
姐妹两人刚出现在门口,坐在的韩姨娘抬头看过去,便立即站了起来,上前几步,凄楚道:“大小姐。”
不得不说,韩姨娘虽早已经年过三旬,却依旧身姿绰约。
她与沈芙绫长相极为相似,皆是杏眼菱口。
韩姨娘看向另一边的少女,虽从未见过,她却脱口道:“这位便是三小姐了。”
“韩姨娘,不知道你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殊音冷淡问道。
韩氏焦急问道:“大姑娘既平安归来,芙绫呢?
沈殊音抿嘴:“怎么,沈芙绫还未回来呢?”
“大姑娘这是何意,闻莺回来说,二姑娘与大姑娘一道被绑架,我心急如焚,带了银子过来。谁知却来迟一步,三姑娘已经离开了。如今大姑娘与三姑娘一道回来,为何只不见二姑娘?”
韩姨娘左右看了一眼,不见沈芙绫,心下焦急。
沈殊音:“我与沈芙绫见面之后,就被人迷昏,随后被带走。至于劫持到船上之后,我醒来就一直没有见过她,我劝韩姨娘要找人,还是先回去等着。说不定过些时辰,她自个便能回来了。”
“大姑娘,你们没把芙绫救回来?”韩姨娘唇瓣颤抖。
她一双眼眸里迅速蓄满眼泪,随意要落下:“你们为何要这般,即便芙绫跟大姑娘不是同母所生,可她到底也是沈家的姑娘,你们怎么能这般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沈殊音似乎有些莫名。
她道:“若不是因为沈芙绫,我何至于被人绑架,我上船之后,便再未见过她。所以她去了何处,我一概不知。”
韩姨娘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们。
可是她知沈殊音的性子,并非是胡言乱语之人,她说没见过,只怕是真的见着。
“芙绫去哪儿了?”韩姨娘低泣道。
沈绛在这时候开口说:“那就报官府好了,那艘船是城内丝绸铺子王家的货船,目的地是扬州。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是被绑架了,还是与绑匪蛇鼠一窝。”
韩姨娘立即摇头:“不行,不行。二姑娘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要是被人知道,她被劫走了,名声就彻底毁了。”
“所以我大姐姐的名声就可以毁?”沈绛怒道。
韩姨娘望向沈绛,嘴唇微启,轻声说:“三姑娘,你为何要血口喷人。你口口声声说,是二姑娘与人谋划,将大姑娘绑走的。你就说说,她为何要这么做,她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她绑走大姐姐,是因为想要将我引出城,她要杀的是我。”
韩姨娘像是被这句话吓到,半晌,才回过神,摇头:“你胡说,她与你是姐妹,我知道你们两人看不上她是个庶出的身份。可是她也是姓沈,她为何要害你。”
“因为四皇子。”
沈绛这句话落下,整个花厅陷入死寂。
韩姨娘脸上竭力摆出镇定的表情,可是眼神中开始闪躲,她说:“三姑娘,你不能这般侮辱她的名节,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会与四皇子有关呢。”
“你说这样的话,还不够心虚吗?”沈绛面无表情望着她。
她低声说:“我所坐的船只,中途被□□炸毁。□□这样的东西,朝廷管控最是严格,谁要是私底下制造□□,等同谋反。你若是不信,这件事与沈芙绫有关。明日我就去京兆府报官,我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何而来。”
韩姨娘浑身都在颤抖。
沈芙绫与四皇子之事,她这个当娘的,其实是知晓的。
原本长平侯府未被抄家时,沈芙绫偶尔出门,也是韩姨娘替她打的掩护。
无非就是她也想要自个的女儿,嫁入高门。
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比天家这个门户更高的,能成为皇子正妃,是多少世家女子争破头抢破头的。
况且四皇子还早早的被封为魏王,如果真的能嫁进去,一进门就是王妃。
比沈殊音这个未来国公夫人,还要高上一头。
母女两人恨不得牢牢抓住魏王,只是她们谁也没想到,魏王居然跟仰天关之败有关。
出事之后,韩氏也劝说过沈芙绫,好在谁都不知她与魏王的私情,不如就此了断。
魏王下半辈子只怕不是圈禁,就是流放,这时候再嫁进去,无疑是跳进火坑。
她以为沈芙绫听进了自己的劝说。
“三小姐,此事真的与芙绫无关,她不过是个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这又是绑架,又是□□炸船,怎么会是她所为。如今你们都回来,她却毫无踪影,只怕已遭了歹人的毒手。”韩氏勉强说完,捂着脸颊,低声哭了起来。
沈绛不为所动:“那就请您回去等着吧,她早晚会回来的。”
韩氏却似乎打定主意:“大小姐,您是沈家的大姑娘,如今侯爷在狱中,这家中你是主心骨。二姑娘跟你一起被绑架了,现在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不能这么撒手不管。”
呵,这还赖上她们了。
沈绛差点被对方逗笑了。
她自小长在衢州,从未与韩氏还有沈芙绫这对母女接触过。
之前与沈芙绫虽然因为朱颜阁的生意,隔空斗法,两人却也不曾面对面撕破脸。
如今韩氏反倒是上门,让她们还人。
沈绛高呵一声:“卓定。”
“三小姐。”守在门外的卓定,应了一声。
沈绛看着韩姨娘,冷冷道:“韩姨娘不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带她去京兆府报官吧,顺便去外面张贴一下寻人榜,这样找起人来,更快些。”
“不可,不可。”韩姨娘被吓得连连摆手。
她一脸泪水,楚楚可怜望向沈殊音:“此事千万不能张扬,要不然二姑娘的名声就毁了,她日后还怎么嫁人。”
“那你就赶紧离开这里,不要再惹怒我们。”
沈绛冷漠望着她。
韩姨娘这才发现,虽然沈殊音是长姐,可如今真正做主的,反而是这位油盐不进的三小姐。
于是她小声说:“芙绫不管怎么说,都是沈家的二姑娘。她的名声若是坏了,岂不也是连累三小姐。”
沈绛手指轻拈自己的长发,她摸了摸柔软的发梢,不在意道:“都是自家姐妹,她不见了,我们肯定也着急。贴榜报官,才是找人最快的法子。至于我的名声,被连累就连累了吧。比起二小姐的命,我的名声算什么呢。”ωωω.χΙυΜЬ.Cǒm
“卓定,还不快带着姨娘去报官。”
韩姨娘目瞪口呆。
她不由想起先前听闻的那件事,她听说沈绛去昌安伯府退了婚,甚至还坑了人家三千两。
现在全京城的世家贵族,谁人不知,他们沈家,出了混世魔王般的女子。
韩姨娘这才发现,自己先前那位威胁也好,哀求也好,对她皆不管。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韩姨娘连她让投鼠忌器,都做不到。
偏偏她却怕坏了沈芙绫的名声。
于是她再不敢在此纠缠,头也不回,便离开了。
她走后,沈殊音无奈说道:“你的名声才是最要紧的,何必要与沈芙绫破罐子破摔。”
“我才不怕呢,反正三公子又不会相信那些谣言。”沈绛轻撩自己的青丝。
沈殊音这才明白她的底气在何处。
“我看你,便是吃定了三公子。”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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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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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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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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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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