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的久远事,久远到女公子出世前,有一回,女掌柜曾私下叮嘱苏忠,哪天要是那个王泥鳅拿方子到自家的『药』铺抓『药』,让他务必记住,将方子取她。
『药』铺每天晚打烊前,需整理归档白天抓过『药』的方子,一张也不能失,这事重要,苏忠亲自管的。
这么多年过,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以至于苏忠差点忘还有这么一茬吩咐。今天傍晚,他乍看到王泥鳅的候,心还想着是不是郑龙王的伤没养好,有点担心,人留下方子走,收归,才突然记起早年女掌柜有这么一个吩咐,一心惊,自然,表面不『露』声『色』,趁伙计没留意取,匆匆赶回。
交方子后,苏忠心忐忑不安,胡『乱』吃两口饭,哪没,就在自己屋着。
他有一种预感,今晚女掌柜可能要出门。
掌车的活儿,别人谁干不,还得自己。
这么多年,有些事,虽然没明过,女掌柜大概也知道他这个管事阴差阳错应该知道点什么,所以才会把那样的事交待他。
着传唤的功夫,他就坐在屋对着油灯,听夜雨打在庭院树木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出起神。
他姓苏,是苏家的远亲,怎么的他这个苏姓人倒叶云锦的自己人,起也是话长。
最早的候,他是苏家『药』铺的一个伙计,因为做事勤快,为人厚道,还能写会算,被苏家老太爷看中,调到账房当几年管事。这引起当一个大管事的嫉妒,后和下面的伙计合起栽赃,诬陷他贪墨账银。
老太爷那会儿病得糊涂,竟也信以为真,苏忠百口莫辩,眼看要吃官司,是当嫁进苏家才一年的叶云锦站出,查明真相,帮他洗脱罪名。m.χIùmЬ.CǒM
原是贼喊捉贼的把戏。
这个大管事虽是苏家的老人,这几年,老东家生病,少爷苏明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少『奶』『奶』叶云锦年少,又是一介女流,他自然也不放在眼,便借着掌管『药』铺多年的便利,暗中贪墨东家的钱,还栽赃到苏忠的头。
赶走大管事后,彻底掌家的叶云锦便重用苏忠。
投桃报李,此以后,苏忠自然也对她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在苏忠的眼,女掌柜叶云锦精明刚强,不输男人。
她嫁进苏家至今快要三十年,即便是老太爷刚死、苏家败落最困难的那几年,无是人前还是人后,苏忠也没见她流过半点眼泪。
正是因为如此,苏忠这辈子唯一一次撞见的她的失态,才会叫他印象印刻,至今难忘。
直到现在,想起,苏忠还是觉得心情复杂,甚至不敢多想。
所以不敢多想,是因为女掌柜那恰被他撞见的一次失态,就是和郑龙王有关。
那个候,叶云锦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妇』,嫁进苏家才两三年,郑龙王也不是现在的郑龙王。那会儿他只是官府组织的救生红船的一名水手头子。
关于女掌柜和郑龙王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外头至今各种流传,其实这一点,没有人比苏忠更清楚。
叶云锦嫁进苏家的头一年,丈夫苏明晟就在外室那长住不肯回,苏家生意的事,也是彻底撒手不管。云贵川三省每年春秋两季举办『药』材集会,会天下客商云集,是件大事。逢当年春会到,叶云锦亲自找过求丈夫,让他回,带人参会,丈夫嘲笑她,老爷子既然他娶个能当家的大脚媳『妇』,那就让她代替自己过。
春会在外地,一趟回要一两个月。当水会内斗,形同虚设,江水贼出没,船家出门要雇佣护卫。
十七岁的叶云锦一咬牙,回雇人,亲自往春会。
那一次,苏忠也同行,路,船遇到漂在江的一个受伤的人,看号服,像是红船的水手。
那个年月,官府的红船也分派别,水手间常相互斗殴。
那人看起像是被刀砍落水的,是奄奄一息,眼看就要支撑不住沉下,苏家同行的管事怕惹麻烦,不想救人,叶云锦反对,在她的坚持下,将人捞船。
落水的伤者就是王泥鳅,得救,几天后,一个红船的水手头子闻讯,接回他的结义兄弟。
这个水手头子就是后的郑龙王。就这样,叶云锦和郑龙王认识。为报答她救兄弟的恩,她的回程,就是他带着人亲自护送的。
那次后,接下的几次春秋商会,是叶云锦自己。无一例外,回的水路,也是郑龙王亲自护送。苏家的船平平安安,没出过任何的意外。
流言也传开。
在外头的苏明晟听到议,苏家那个年轻貌美的少夫人和一个姓郑的红船水手头子有私情,大怒,跑回。
他虽恼恨叶云锦占自己所爱的女子的位置,也不喜她『性』格刚强,连在房没半点女人当有的温柔妩媚,冷冰冰毫无趣味。听她和人有私情,又无忍受,不敢找那个面相凶恶脸有疤的男人,就和叶云锦大闹,不许她出抛头『露』面。叶云锦没有理睬丈夫。接下的那一次秋会,郑龙王没出现,不护送苏家的船。
就这样,叶云锦一边侍奉卧病在床的苏家老太爷,一边独力撑着苏家生意,在她嫁入苏家两年,十九岁的候,老太爷世,这边丧事才完,风波又起,那边债竟就收房。
她这才知道,她丈夫这两年在外头亏空得厉害,欠一屁股的债,就老太爷死,一死,回就偷房契。也亏得他不敢全卖,把半边连铺面一并卖,拿钱就躲起,不敢见叶云锦的面。
叶云锦气得手脚冰冷,当场就晕过,醒后,病一场。
她是个极好强要面子的女子,平日这边不好的事,能隐瞒,必瞒着省城的娘家人。这回事情闹得太大,纸包不住火,她的兄长叶汝川闻讯,暴怒,跑找妹夫,斥骂,要断绝关系。苏明晟心亏,照旧是躲藏起不见人。叶汝川是个急脾气,当场就把妹妹带回娘家。
苏明晟虽然沉『迷』风花雪月,只擅吃喝玩乐,也不是个蠢到家的人。妻子一走,苏家就『乱』套。
他倒也想在叶云锦跟前争一口男人的气,自己把生意理起,奈何没这个本事,也根本受不住做生意的苦。没几天,急得团团转,拉下脸想接人,不料马车的候,绊一下,摔跌腿,只好派苏忠,要他代自己诉懊悔情,无如何,也要把母接回。
苏忠叶家,替男人解释,三地赔罪,叶汝川余怒未消,只随妹妹的心意。
苏忠跟女掌柜两年,多少有点『摸』到她的『性』子,面见叶云锦,就半句也不提苏明晟如何,只她走后,苏家生意全『乱』套,不止这样,不少客人也着急她谈前还没完的生意的事。
苏家的生意,就是女掌柜的心血。
叶云锦什么也没,一夜后,默默地马车,踏回往叙府的路。
女人虽然路回,一路,似乎郁郁寡欢心不在焉,他也不敢催促,就慢慢地走。
省城到县城,原本三四天的路程,竟足足走五天,在第五天的下午,才抵达府城。
原本倘若急切,直接继续行路,晚夜迟些,也能赶回到苏家。
苏忠见女人似乎不愿继续赶路,便安排过夜,打算次日继续路。
然后,那一夜,发生那件令苏忠至今想起还是心惊肉跳百感交集的事。
深夜,苏忠自个儿琢磨着女人的事睡不着觉,忽然听到住在隔壁的女人发出开门的动静,似乎出,他不放心,也起身跟出,发现她独自往码头方向,不敢靠近,就远远随着,最后见她到一处水手聚居的院坞附近。
她和一个男人在夜半的水边见面,两人相对立。
当周围夜『色』昏暗,距离有点远,苏忠还是认出,那男人就是郑龙王。
苏忠本就骇然震惊,更没想到,平日要强的年轻的女人,竟在郑龙王面前哭泣。
断断续续,他隐隐听见叶云锦,她不想过这样的日子。她的兄长也不强迫她继续留在苏家,只要他点个头,她什么不要,拿休书,往后跟他。
“……你要是怕人闲话,你也可以带我离开这,走得远远的,到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你不用担心往后的生计,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打打杀杀。我会做生意,我们开个铺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郑龙王当起先是沉默,良久,开口,拒绝女人,他绝非良善,是个有今天没明日的人,会连累到她。
“我不怕连累!只要你不嫌弃我,我什么不怕。"
女人的语气竟如在哀求。
郎心如铁,无她怎么哀求,哭泣,对面的男人,竟是丝毫不为所动。
女人的情绪终于慢慢地平静下,停止哭泣。
“原是我会错意,竟以为你也对我有意。叫你见笑。”
她点点头,抑着声,一字一字地道。
“今夜倒是打扰你。”
她转身就走。
”叶氏!”
她走几步,刚才一直沉默着的郑龙王忽然追。
女人倏然停步,却听他用凝涩的声音,自己欠她人情,往后她若有事,找王泥鳅就可,尽管吩咐,他必会倾力相助。
女人仿佛笑两声,转身就走。
苏忠一身的冷汗,缩在暗处不敢动,唯恐发出声音引郑龙王。见他在水边立良久,终于也离,当松口气,擦擦额头的冷汗,正想赶紧赶回客栈装做什么不知道,转个身,吓得魂飞魄散,险些站立不住。
他的身后,不知何,竟站着那个王泥鳅,目光如刀,阴森森地盯着他。
苏忠反应过,他送女人的,又强调,他也是她一手提拔起的人。
他的腿和牙齿在打颤。终于,王泥鳅转身,也快步走。
那一夜的后,苏忠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客栈,知道女人经回,他仿佛生一场大病,倒头就睡。第二天他出,女人看着他,没话,他也不出声,只恭敬地站着,低眉顺眼,一动不动,直到女人淡淡地句回,他应是。
那夜后,叶云锦便没事人一样,回苏家。苏明晟没安分两天,又故态复萌,继续在外浪『荡』。在苏忠的眼,女人也变得比前愈发严厉刚硬,不苟言笑。随着间推移,有候,他甚至怀疑,那一夜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女掌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在男人面前落泪哭泣?
后,七八年又过,到她嫁入苏家的第十个年头,终于,在苏明晟掏空身体病死前的几个月,她怀身孕,生下遗腹女,不,应当是遗腹子。
女掌柜终于有“儿子”傍身,可以名正言顺地保住这些年她一分一分挣出的天德行,绝苏家宗族的觊觎,苏忠也替她感到高兴,觉着老天有眼,松口气。
苏家人多眼杂,宗族虎视眈眈,把小姐当少爷养,这样的事,想瞒天过海,光靠红莲一个人是不够的。所以自己非常幸运,就此也女掌柜的这个秘密的为数不多的知晓者一,此后,也真正地为她的心腹人。
十八年的光阴,又这样过。
门外忽然传敲门声,将苏忠往事的回忆惊醒。
他急忙开门,果然,是家的下人传话,女掌柜要出,有事,吩咐他同行。
苏忠赶车,送女人到县城码头附近的一间客栈旁。
这是水会的地方。他停车,目送整个人罩在披风的女掌柜匆匆往客栈走,身影迅速消失在暗巷。
叶云锦默默地跟着接自己的王泥鳅继续往,在夜『色』的遮掩下,后门悄然入内,登二楼,进入一间屋,抬眼,见屋内一灯如豆,烛影摇晃,一人正坐在桌旁,身影被灯火投映到墙,凝然不动,看着,倒像是经许久的样子。
两人四目相望,谁也没话,也没动,就那样一个立在门后,一个坐在桌边。
良久,叶云锦见对方缓缓地椅站起,似想迈步朝自己走,冷笑:“今天吹的这是什么风,怎么你竟愿意纡尊降贵亲自跑到这要见我?”
十八年前的那一夜,在她嫁入苏家的第十个年头,在那条晃晃『荡』『荡』的船,她一次地找他。
那个候,他正当壮年,早不是水手,是被人尊为龙王的大当家。他威震水路,提起他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个候,她也不是当年绝望下会冲动跑哀求一个平日其实连话没过几句的男人带她走的叶云锦。
隔七八年后,她次找他。
这一夜,男人终于留下她。
终究是有肌肤亲,一夜缱绻后,女人天明临走前,以后你要是还想见我,我送个『药』方,写当归这个『药』名,我就知道。
她出舱,才发现,昨夜不知何,雪竟悄然至,白霜覆岸,雪满山头。
叙府冬日湿暖,雪景罕见,遇到,便是吉年。
在那个落雪的一夜过后,十八年,除难以避开的有旁人在场的偶遇,别私下找她,就连不久前,连获悉他受伤,她和兄弟一起送过的东西,对方没收,退回。
她褪下戴在自己头的披风帽子,『露』出面容。
烛火幢幢,映出她依然姣好的脸容,神『色』却很是冷漠。
“我还以为你快不行,有遗言要留。”
她下打量对方一眼。
心隐忍多年的情绪在翻腾,她的语气便充满尖酸的讽刺。
郑龙王在晦暗的灯火旁又停片刻。
“云锦……我对不起你……”
这条在□□纵横一辈子的龙王,豪气不复,语调低沉。
“你怎么怪我,是应该……”
叶云锦半点也不想听他这些话。
“什么对的住对不住!你别怪我当年『逼』迫你,我就谢天谢地!”她继续夹枪带棒。
郑龙王苦笑下,沉默。
“突然找我,到底什么事?”
她次冷冷地道,神『色』绷得愈发紧。
郑龙王的身影次凝立片刻。
“雪至在那边,和人相好。”
叶云锦一愣,随即就想起,女儿年在往天城前曾和自己闹过的事。忍不住双眉一皱:“是谁?”
“贺家的孙子。”
郑龙王道。
“谁?你谁?贺家的孙……”
叶云锦终于反应过,诧异地睁大眼睛,几步走到郑龙王的面前,伸出手,狠狠地揪住他的衣袖。
“你谁?贺汉渚?你个老东西,我看你是老糊涂!你嘴胡八道什么!怎么可能和他!雪至叫他表舅!就个月,他还特意过我那儿,亲口答应,会照顾好雪至着——”
突然叶云锦停下。
她想起当他登门那一系列的反常举动,对自己的异常恭敬的态度,还有他送的过于贵重的礼物……
当她就困『惑』不。
她吃惊地微微张着口。
难道是真的?
女儿那边,真的竟和贺家的这个孙儿好?
叶云锦也不知道自己心情到底如何,只觉震惊无比,古怪万分,简直是万万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事!
她愣怔片刻,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心一下悬起。
她一也顾不得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一肚子气和恨,忙问:“那你知不知道雪至和他好到什么程度?”
“我的意思是,他们有没有……“
叶云锦一半,提醒。
郑龙王顿一顿,嗯哼一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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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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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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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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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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