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灿要了一些花生毛豆爆炒田螺什么的下酒料,还给两个姑娘要了豆腐汤,顾清溪见了,忙说:“不用太破费,就坐下来说说话,我们也不饿。”
萧胜天:“不用客气,说了他请客,想吃什么自己点。”
说着,把菜单递给了顾清溪。
顾清溪笑了:“已经不少了。”
萧胜天看她一眼,收回了菜单,之后对旁边的老板说:“把啤酒收走吧,不喝了。”
霍云灿:“什么?”
萧胜天:“有姑娘家在,你喝什么酒?”
霍云灿:“……”
突然就不想说话了,出来不就是喝酒的,结果见到姑娘,他就不让自己喝酒了……
萧胜天以眼神警告他。
霍云灿立即挺直了背脊,正襟危坐,摆出正经人的样子来。
萧胜天这才放过他。
彭春燕含笑看看萧胜天,看看霍云灿:“你们是不是都住这附近啊?”
霍云灿:“对,都住这附近,这不是晚上出来聊天嘛,你们这是出来玩呢?今天不上课?”
彭春燕:“我们高三年级明天筛查统考,我们得给他们腾教室,就放假了,要一口气下周一才上课呢!我就带着清溪过来我叔叔家住,出来玩,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们。”
霍云灿:“是吗,你叔叔住这附近?”
彭春燕点头:“是,他在县图书馆上班,就住文化局的宿舍,那边街南。”
霍云灿:“那真是巧了,现在胜天临时住在生产资料局的宿舍,我就在文化局后面县委的大院那里。”
彭春燕好奇地问:“你在县委工作?”
霍云灿:“不是,是我爸在那里工作。”
这边两个人倒是说得热闹,顾清溪不吭声,萧胜天也不怎么说话,就拿来了盐水花生,剥了来,放到了她面前。
花生好吃,不过剥起来水淋淋的,手就湿了,他这么剥了放在她面前,她直接拿着筷子吃就行了。
顾清溪默默地吃了几个。
萧胜天又用牙签来挑了田螺,他很细心,技术也过关,挑出来恰好是中间最好吃的那块嫩肉,而且不带任何杂质的,挑了放在顾清溪面前,让顾清溪吃。
顾清溪低声说:“不吃了。”
萧胜天便又剥花生。
彭春燕和霍云灿说着话,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动作,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道:“我们清溪是大美女,走到哪里都有人关注!”
霍云灿一听,看了眼顾清溪,笑着问:“是吗?都有哪些人关注,说来听听。”
彭春燕:“当然了,清溪英语特别好,最近做了英语广播站,每天给我们播放英语呢!”
霍云灿轻轻挑眉:“这么厉害啊?我听说一中现在每天早中晚播放英语,原来是顾同学播放的。”
彭春燕连连点头:“一个是清溪,另一个是我们高三年级的一位学长,谭学长,人长得不错,学习也好。”
霍云灿听了,有意无意地问起来:“你说的谭学长,是不是白白净净的,看着挺文雅的?”
彭春燕:“对,叫谭树礼,高三年级一班的班长,说起来可有意思了,那位学长本来都要高三了,不应该做这个了,结果因为清溪是女广播员,他也就去做,大家都说估计是为了和清溪当搭档。”
这话一出,顾清溪马上制止她:“春燕,别瞎说,人家谭学长也是为了学英语,现在英语改成一百分制了,他英语不太好,想通过这个方式促进自己英语学习,和我可没关系,人家答应做这个广播站的时候,教导主任还没找到我,那时候我也没答应呢。”
彭春燕:“哎呀,清溪,你激动啥,我就随口说说,本来大家都这么说,我开个玩笑,你也太当真了。”
顾清溪一听这话,也有些不高兴了。
其实自从重生以来,她一直还算珍惜和彭春燕的关系,总觉得彭春燕性子单纯,上辈子,有些时候,她说话不适合,自己也觉得那是小孩子不懂事。
但是现在说的这话,却不是随便能说的,特别是在萧胜天面前。
自己没那心思,萧胜天也应该相信自己,但相信是一回事,听到看到,总归是不舒服,就像自己看到他和秀菊走在一起有说有笑,心里会难过一样。
所以她必须解释得明白,打消他的疑虑。
但现在春燕这话,有意无意说自己和男生有什么暧昧关系,自己解释,她还来一句我就是开玩笑的你干嘛这么认真,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
霍云灿也意识到了,忙打哈哈说:“其实没啥,都是小事,不过小事也应该注意,毕竟人家姑娘家的名声,不能乱开玩笑。”
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说起来自己上次出门遇到的趣事,彭春燕本来还想提这事,不过插不进嘴,只能罢了。
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萧胜天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给她剥花生,到了后来,顾清溪低声说:“真不吃了。”
他这才停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歌声,却是摇滚嘶声裂肺的吼叫声,彭春燕好奇地往那边打量。
霍云灿解释说:“那是录像厅里放的吧,好像是港台那边的片子。”
顾清溪听了录像厅,顿时懂了。
□□十年代,录像厅遍地开花,一般都是偷偷放一些港台电影,还有一些三级片什么的,没想到小县城里早早就有这个了。
霍云灿解释说:“那老板是我朋友,你们要去看,我带你们去看,不要钱。”
彭春燕自然是不懂,好奇地看,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那我们去看看吧。”
她想起来自己爱看的武侠,觉得有点像。
虽然刚才对彭春燕有些不满,不过到底是同学,顾清溪忙说:“别去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以后有时间我们再一起去看。”
然而彭春燕听着那音乐,简直是仿佛勾着她的魂,她哪里舍得不去。
顾清溪再劝,她就有些不高兴了:“清溪,你不知道,我看的小说都是那边来的,我就想看看。”
顾清溪蹙眉,求助地看向萧胜天。
萧胜天明白她的意思,问霍云灿:“知道那里面今天播的什么吗?”
这话里意思,霍云灿自然懂,忙说:“就是一个武打片,看了也没啥,我心里有谱,不合适的肯定不能去看。”
萧胜天这才道:“既然没事,让她去看吧。”
彭春燕疑惑地看萧胜天:“你不去吗?”
萧胜天:“不去。”
彭春燕明显有些失望,之后看向顾清溪:“清溪,那你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去不太敢。”
顾清溪:“我不太想去,想回家休息去吧。”
彭春燕看看萧胜天,有些犹豫了,霍云灿好奇探头看那边:“今天是一个武打片,好像特别好看,据说是金庸小说改编的!”
刚才聊天,霍玉灿知道彭春燕喜欢看金庸小说。
彭春燕被诱惑,咬了咬牙,终于还是跟着去了。
他们两个走了后,棚子底下一下子安静了,萧胜天自己剥着花生吃了几颗。
顾清溪抿唇坐在旁边,只看着他吃。
萧胜天一个抬头:“你这么看我,我都不好意思吃了。”
顾清溪:“为什么不好意思吃?”
萧胜天:“吃的时候有没有声儿啊,吃相好不好看那啊,会不会被嫌弃啊……操心的事多了。”
顾清溪噗嗤笑出声,她咬唇看他:“你就知道耍贫嘴,和别人说话也这样吗?”
萧胜天一脸严肃,低声说:“我最近别说和姑娘说话了,就是那天霍云灿带我去吃饭,结果要了一只烤鸡,我都先研究下是烤公鸡烤母鸡,反正母鸡我肯定不吃。”
顾清溪听着,又想笑,又好气,又无奈:“你胡说,就知道用甜言蜜语哄我!”
萧胜天:“那你被哄到了吗?”
顾清溪故意道:“没被哄到,再来十个。”
萧胜天:“这么贪心啊,那只能慢慢来了,需要一些时候。”
说着这话的时候,一脸沉思状。
顾清溪看他这样,简直是想呸他。
萧胜天:“我算了算,估计来十个需要五十年六十年吧,也许能活九十岁,那就七十年,咱们慢慢来。”
顾清溪的笑便慢慢收敛了,她想起来上辈子那个三十八岁的萧胜天。
不由得想,如果自己没有重生,那个时候的自己和萧胜天有机会吗,他们还有多少年?其实就人生来说,三十八岁还很年轻,还有许多年可以慢慢来。
萧胜天看她这样,微凑过来,低声说:“怎么了,是不高兴我这么说?”
顾清溪:“没有,就是想着,不知道二十年后,咱们是啥样的。”
萧胜天:“你希望二十年后是什么样的?”
顾清溪:“没想那么多呢。”
萧胜天:“我倒是想了不少,走,一边逛我一边和你说。”
说着就要起身,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账还没付呢,萧胜天挑眉笑了:“说了要宰霍云灿,没想到坑了自己。”
一时结了账,两个人走出来,路边灯影阑珊,人声鼎沸,录像厅的噪杂闷响,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空气中弥漫着的小吃香味,一起组成了这夜晚浓郁的烟火气。
两个人走得很慢,并排着走,不过有大概半米的距离。
萧胜天:“你想吃什么吗?”
顾清溪:“大晚上的,不饿,不想吃。”
萧胜天:“好,那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现在不缺钱。”
顾清溪笑:“好像发了财的样子,语气好大。”
萧胜天:“等我发了财,我就不问你要吃什么了。”
顾清溪:“那问什么?”
萧胜天:“直接把好的都卖下来,想吃什么随便。”
顾清溪忍不住想笑:“你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
萧胜天停下了脚步,低首看她:“不是哄你,真心话。”
微凉的风吹过集市,他清朗低沉的话便在那熙熙攘攘的背景音中送入耳中。
顾清溪:“对了,给你说一下谭树礼的事。”
萧胜天:“谭树礼怎么了?”
顾清溪:“你别装了,肯定心里在意,就是刚才彭春燕说的话,我和人家能有什么,无非就是一起广播,最近倒是走得近,不过都是正常同学交往。”
萧胜天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没啥,我怎么可能多想呢,再说你也不是那种人。”
顾清溪点头:“嗯。”
那她就放心了。
萧胜天:“不过他长得是不错,在你们学校挺受欢迎的吧?”
顾清溪:“应该是吧,我们宿舍一个女生就喜欢他。”
萧胜天:“那就是了,但他今年高考,高考如果能考上,应该就离开了。”
顾清溪点头,点头过后,抿唇笑看他:“你这么关心人家?”
萧胜天低哼了声:“那当然了,我虽然不在意,但也不想别人觊觎你,想都别想。”
这句话到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的,顾清溪忍不住笑;“那你刚才还装,分明就是小心眼。”
萧胜天却在这个时候伸出手来,捏住了她的:“就是小心眼怎么了。”
他倒是理直气壮得很,顾清溪越发想笑。
这边路灯坏了,摊位也少了,暗影幢幢之中,溶溶的月光洒下来,落在路边冒出的荒草上,仿佛蒙上了一层剔透的雨露,虫鸣声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细碎清脆。
他捻着她的手指,低声说:“不提这茬了,你是不是生日快到了?”
顾清溪:“你怎么知道?”
萧胜天:“不告诉你。”
顾清溪却隐约猜到了,笑望着他:“你该不会很早就知道了吧?”
萧胜天别过眼去,看远处的摊位,那是一个修车子的,正在那里修补一个内胎。
他淡声说:“是。”
顾清溪更加笑了:“说说嘛。”
萧胜天:“不想说。”
顾清溪:“可是我想听啊,我想听你说。”
萧胜天看她一眼,终究是说:“咱们小学时候,要统一登记户口,你报过生日。”
他们农村,并不是像后来那样一生下来就有出生证户口,是当时统一做登记,每个人报一下自己的生日,上面给注册登记了户口,之后才有身份证号。
顾清溪心里一动,看着萧胜天:“你是不是从小学就注意到我?”
萧胜天:“是。”
顾清溪:“你——”
她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出来。
小时候懵懵懂懂的,又隔了一些年月,早就忘记了,他什么时候注意自己的,又惦记了多久?
萧胜天却是笑道:“你小时候又笨又傻,天天被人欺负,想不注意都难。”
顾清溪顿时瞪大眼睛,她小时候是有些傻乎乎的,但是有他说的那么糟吗?
萧胜天:“不过好像现在依然是笨,笨死了。”
顾清溪:“你不笨,天底下你最聪明行了吧!”
萧胜天笑了,低头看,他手里握着她的手指,一直没松开。
她的手指生得好看,细长柔软,想着之前听说过柔弱无骨这个词,大约就是说她这种手吧。
顾清溪见他捧着自己的手一直看,被看得竟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要收回来。
他哪里让她抽,握在手心里,捧着那手,微微低头下去。
顾清溪意识到了,只觉得手指酥麻,酥麻里带着电,那电就流窜向了身上各处,一时竟觉得浑身无力,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他低头过去,似乎想亲上她的手,不过到底是没有。
溶溶月色中,他抬眸看她,幽深的黑眸中闪着光:“我喝了一点啤酒。”
顾清溪“嗯”了下,她多少闻到了,气息中带着酒味。
萧胜天:“喝得不多,不过我觉得自己好像醉了。”
顾清溪不说话。
萧胜天眸中的光炽烈犹如熔岩,就那么锁着她:“醉了会想发疯,想让你留在外面,要不你别回去了,我想抱着你,抱着你一整夜,好不好?”
那声音低到犹如呢喃,带着嘶哑的疯狂。
顾清溪:“你果然是醉了,发酒疯!”
萧胜天望着她:“其实这几天一直想你,想得睡不着,晚上做梦都是你。”
那种烈火焚烧一般的热情扑面而来,烫得顾清溪不敢直视。
她别过脸去,望着不远处那朦胧的路灯,低声说:“你就是醉了,开始胡说八道了。”
萧胜天定定地望着她,哑声说:“就当我醉了吧,赶明儿这些话你就忘了吧,不然怕你骂我。”
顾清溪抿唇笑了:“行,明天我就忘记了。”
萧胜天:“那个彭春燕的意思,明天你开始放假”
顾清溪点头:“对,你明天不是回家吗,到时候你接我回去。”
萧胜天:“好,明天回去,你娘估计给你过生日,到时候我赖你家去吃面。”
顾清溪:“嗯。”
这个时候,街道上的夜市已经差不多要散了,冷清了不少,那边摊位上支着的塑料棚子也在收摊。
萧胜天:“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顾清溪:“好。”
萧胜天:“你那个同学,估计去看武打片了,一个武打片得两个小时,估计一时半会完不了。”wWW.ΧìǔΜЬ.CǒΜ
顾清溪:“是吗?”
萧胜天犹豫了下:“要不你再陪我待一会吧?”
顾清溪的手还被萧胜天握着,她仰脸看着萧胜天:“不了,回去早点睡,明天你来接我。”
萧胜天明显有些失望,不过还是点头:“好。”
于是萧胜天送她过去那边图书馆的宿舍,送的时候,走得很慢,路边黯淡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就那么拉着手往前走。
顾清溪停下脚步,看着这影子。
萧胜天也就停下来,陪她一起看两个人的影子。
过了一会,顾清溪突然道:“你弯下腰来。”
萧胜天不懂,不过还是低下头,弯腰,俯就着她。
顾清溪握着他的手,犹豫了下,终于,猛地转身过去,踮起脚尖来,去亲他的脸。
因为心急,也因为没经验,本想亲脸颊的,谁知道唇却碰到了下巴。
他下巴很硬,硬得有些扎人。
异性的肌肤触感是如此不同,这陌生的感觉如一道电流,让顾清溪浑身一个激灵,之后脑子里轰隆炸开。
她心慌意乱地看着他,看到他惊讶地望着自己。
突然就觉得没脸见人,一扭脸,自己赶紧跑了。
萧胜天是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缓慢而僵硬地摸着自己被她亲过的地方,怔怔地傻站了半响。
**************
跑回宿舍后,顾清溪才发现自己没有宿舍钥匙,钥匙在彭春燕那里,彭春燕没回来,她进不去。
这宿舍是筒子楼,很长的走廊,走廊两旁有鞋架还有做饭的炉子什么的,时不时有人从宿舍里出来拿东西或者上厕所什么的,顾清溪干站这里太引人注意,她便跑到了旁边角落楼梯口那,等着彭春燕回来。
彭春燕到了很晚才回来的,回来的时候,还意犹未尽的样子。
她回来看到顾清溪,也是猛地才记起来:“哎呀,我忘记了,你没钥匙进不去。”
当下赶紧开门,开门后点灯,洗漱,准备睡觉,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
顾清溪倒是没什么,反而是彭春燕,念叨了半天
最后躺那里,彭春燕忍不住说:“对了,问你个事。”
顾清溪:“啥?”
彭春燕:“你啥时候回来的?”
顾清溪顿时明白了:“早就回来了,你跟着去看录像后,我就回来了啊。”
彭春燕不信:“你没和他多说说话啊?”
顾清溪:“他?你是说萧胜天吗?”
彭春燕:“是啊!你们没趁机多说说话?我觉得他好像对你有意思?”
顾清溪:“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彭春燕:“真得没有?可我觉得他对你真好,给你剥花生,没那意思,他干嘛对你这么好啊?”
顾清溪:“他这人就是好。”
彭春燕:“真的假的?”
顾清溪不太想说了。
她是把彭春燕当成朋友,但是彭春燕太过关注萧胜天了,前些天也是,总打听萧胜天的情况,而且她这种打听给自己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觊觎。
于是她淡淡地来了一句:“这没什么真的假的,我们都是学生,好好学习才是关键,就算有什么,也是以后的事,现在想多了对学习没好处。”
彭春燕听着,想起来自己的学习问题,顿时心塞起来,也就不说什么了。
躺在那里,彭春燕辗转反侧了一番,也就睡着了。
顾清溪却一直睡不着。
她忍不住回想起来上辈子,上辈子在别人冷落了自己的时候,彭春燕一直和自己保持着联系,经常会说点什么。
以前的她从未注意过,现在回想下,她知道的好多关于萧胜天的事,竟然都是彭春燕提起的。
比如萧胜天的公司上市了,萧胜天的身家多少了,萧胜天上了什么什么财富排行榜,萧胜天去参加了什么国际经济会议,这些,都是彭春燕说给自己听的。
之前的她,总觉得萧胜天距离自己很遥远,是一个传奇人物,而彭春燕提起这个传奇人物,就像其他人提起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现在再回想,原本的“说起昔日有出息同乡”再牵扯上男女关系,却是有些微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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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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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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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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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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