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晋托尼老师·念认认真真帮骆修吹干头发后,就自觉跑去酒店房门外等他换衣服了。
小助理朱涵宇惯例卡着7点来给骆修送早餐,然后见到了房门外等候的顾念。
朱涵宇意外停下:“顾编剧?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念听见声音,回头,见了朱涵宇后她灿烂一笑:“我在等骆修先生啊。”
“?”朱涵宇愣了下,“你等他干什么?”
“当然是请他去吃生日早餐了。”
“??”
朱涵宇被这信息量震住,第一反应是提了提手里的早餐袋:“你请他吃早餐,那我干什么?”
顾念拍他肩膀:“你今天带薪放假,我替你一天工作,开心吗!”
朱涵宇:“不工作当然开——等等!”
顾念被他吓了一跳,警觉地缩回手:“怎么了?”
“你刚刚说什么早餐?”
“唔,生日?”
“你知道骆哥今天过生日??”
“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
“……”
顾念心虚地飘了飘眼神,《养鹅》还没拿回来,她当然不能说是从他这里知道的。
几秒里头脑风暴后,顾念从容转回去:“嗯,剧组那边要接受演员的资料表,是你们公司发过来的。”
朱涵宇皱眉,显然是信了:“剧组的人事组怎么连这种信息都泄露出来了,这也太不负责了……”
嘀咕完以后,小助理轻蔑地一抬下巴,看着顾念说:“就算你知道了骆哥的生日、专程一大早就来门口堵他也没用,他是不会和你出去的!”
顾念:“为什么?”
小助理想都没想:“当然是因为我们骆哥从来不过生——”
话声未落,两人面前虚掩的房门被从里面拉开,换上一身白底浅纹衬衣和休闲长裤的男人走出来。
小助理扭头,瞠目结舌。
在沉默里对视数秒后,他才喃喃地问:“骆…骆哥,你今天这是要,出门吗?”
“嗯。”
“可今天不是——您打算去哪儿啊?”
“……”
骆修没说话,回眸落向身侧:“我们今天去哪。”
顾念没察觉这话里少了的称呼和多了的代词,她竖起一根食指:“先带你去吃镇上最最最最好吃的早餐!”
骆修点头,对小助理说:“去早餐店。”
小助理:“…………”
他听得到!他又没聋!!
小助理咬牙切齿神色狰狞,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最后他心一横,大着胆子拉住骆修到一旁。
还没停下,他已经感觉到骆修皱着眉钉在他手上的目光。
骆修:“手拿开。”
小助理:“…之前顾念拉您您都没嫌弃她QWQ!”
“这两者间有因果关系么。”骆修垂眸,眼神很漠然。
“……没有。”
被伤透了心还没足够大的胆子的小助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手。
骆修拉平了衬衫袖口的褶皱,然后他才撩起眼:“有话就说。”
小助理:“您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骆修:“6月16。”
小助理:“那您还记得今天是您的——”
“生日,”骆修打断,“你想说什么。”
小助理含恨:“您真的不能再被这个狐狸精勾着跑了!您忘了您自己说的从不过生日了吗?”
“嗯。”
骆修敷衍应了,他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睫毛细密搭下阴影,侧颜看起来近乎淡漠。
小助理不死心地问:“您真要去啊?”
“我答应她了。”
“但是以骆哥你的手段,就算答应了,在不主动违约的前提下让事情没法进行的方法应该有很多很多种吧?”
骆修:“大概吧。”
小助理急忙道:“那您赶紧出个法子呗!她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又明显对您图谋不轨,如果真牵扯到一起闹深了传出去,那对您的名誉——”
“你很了解我?”
缠着一丝低低哑哑的笑腔,那个莫名凉人的声音响起。
小助理僵住。
到此刻他才惊觉,他和表面温和无害好像对什么都很随意的骆修相处惯了,已经有点忘乎所以了。
连他只是骆修的助理、应该是他听骆修的而不是骆修听他的这件事都快忘了。
小助理懊恼低头:“对不起骆哥,我、我就是着急了,怕您这边出什么流言,那安娜姐肯定会恼火我办事不力的。”
“没关系,你跟在我身边两年,确实比较了解我。”骆修淡淡一笑,“不过既然这样,你也应该知道……”
“?”
小助理茫然地抬了抬头。
然后他看见了金丝眼镜后,微微勾起的眼角下那双褐色的眸子,是冰冷的琥珀石似的质地。
这样一双漠然的眼,那人却又垂着睫睑淡淡地笑——
“我的道德感一向不高。”
“…………?”
小助理懵住。
他呆呆地看着骆修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回到那个等在原地的女孩身旁。女孩朝他们老板笑了下,说了什么,然后他们老板也笑了。
和面对他还有其他任何人时,那种面上在笑、眼睛深处的情绪却冷寂进骨子里的感觉不同,他们老板在望着那个女孩的笑意里时好像是鲜活的。
连眼底的情绪都是有颜色的。
一直等到两人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小助理才反应过来,揪着头发蹲下去:“啊啊啊——老板你对谁动凡心不好,为什么要对一个快要成有夫之妇的狐狸精动凡心啊!!”
长廊寂静,无人回答。
某个瞬间小助理突然想起什么,跳着脚蹦起来,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去。
等对面接通,小助理再也忍不住情绪地鬼哭狼嚎了一嗓子——
“安娜姐,出大事了!!”
“……”
·
直到走进小镇炊烟袅袅里,踩上高低不平的石板路,顾念犹然觉着身后还飘着那束幽怨目光似的。
她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怎么了?”骆修察觉,问。
“没事,”顾念犹豫了下,转回来,“我们把朱涵宇一个人扔在酒店,没关系吧?”
“会有什么关系?”
“额,倒不是别的问题,就是觉得我们走之前,他看我的眼神好像一个被我当面抢走了新婚老公的妻子……”
顾念越说越轻声,某一秒,她心惊胆战地抬头,然后正对上骆修温润的褐色眼眸。
骆修无比平静,从容淡定:“我不是gay。”
顾念:“……”
顾念立刻扬起小仙女的笑容:“啊哈,哈哈,骆修先生你真会开玩笑,怎么突然这样说?”
“因为你刚刚就是这样在心里猜我的,”骆修淡淡回眸,似笑而非,“我说的有错么?”
顾念:“……”
很想否认,但是被宝贝鹅子这么漂亮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盯着,她好像连说谎能力都丧失了。
顾念只得含泪点头:“对不起骆修先生,我不该这样揣测你,实在是朱涵宇的眼神太有怨念了。”
骆修:“他的怨念另有原因。”
顾念抬头:“咦?什么原因?”
骆修却只是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笑了笑不肯说话了。
顾念很想追问,但在那之前,她已经在视野里看到熟悉的招牌。
天大地大,宝贝鹅子生日最大!
其他无关事情还是先扔开好了。
顾念成功安抚了自己的好奇心,她眉开眼笑地往前走了几步,指着那个古色古香的招牌,回过身面对骆修。
“骆修先生,我说的那家早餐铺子到了,就是这里!”
“嗯。”
两人并肩走进那家店面不大的早餐铺。
和招牌的设计风格一样,这间早餐铺的店内装修也有种朴素复古的感觉。没有上过明显漆胶的桌椅还透着淡淡的木香,看上去的质感也很舒服。
镇上节奏很慢,年轻人大多出去务工了,留在家里的都是些老人,极少数会出来吃早餐。
再加上时间还早,店里几乎没什么人,只隔着稍远有一桌。
顾念拉着骆修落座,熟练地拉了一下桌旁垂下来的细绳。
“当啷。”
一声轻响从门帘后传出来。
没多久,就有个挽着头发打扮干净的中年女人掀开帘子出来。
看到店里新来的客人,中年女人笑了起来,她操着一口带着点方言味儿的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顾念打招呼。
“小念姑娘,你又来了?噫,今天还带了朋友?”
“是啊老板娘,你们家的早餐太太太好吃了,我都想搬着被卷住你们这儿了。”
“那当然欢迎撒。”
顾念和老板娘熟练地聊了几句后,就转过来跟骆修介绍了一下他们店铺的特色早餐,问过他的意见才点了单。
等老板娘去后厨忙着准备,顾念听见骆修问:“你来过很多次?”
顾念回头:“对啊。”
骆修:“拍摄片场离这里很远,一趟至少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的公共车程……你专程来这里吃早餐?”
“算是,够吃货吧?”
骆修无言。
顾念绷着脸,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笑起来,“其实我是来踩点的。从上周我就在筹划,如果今天陪你过生日,那要怎么安排流程——镇上的早餐店我都吃过一遍了,这家是我最最最喜欢的!”
骆修一顿:“为今天踩点?”
“嗯!”
“你不担心我今天另有安排?”
“担心过好几回呢。不过担心以后我就想,万一的万一里你能答应,那不就太值得了?”
说话时顾念托着下巴,笑得眼角眉梢都飞翘的、完全掩饰不下的模样。
骆修怔望着她。
顾念被盯得呆了下,摸摸脸颊:“我脸上有什么吗?骆修先生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骆修回神,淡淡敛眸:“没有,只是觉得你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
“嗯?哪不一样?”
“今天格外活泼些。”
“啊,这个啊……”
顾念转回去,她的声音很轻,却无比诚挚和认真,带着笑。
“能陪骆修先生过生日,这一天我想过很多次很多次。现在竟然真的实现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
他应该,知道。
骆修望着女孩的侧脸。
就算昨天和今天的之前不知道,那他现在也知道了——
那些真实的欢愉无法遮掩,也无法伪饰,笑意止不住的,好像要从她眼底开出花儿来。
那么美的花。就算花瓣下藏着毒刺,他也想紧紧攥进掌心里。
·
早餐之后,顾念领着骆修坐着提前安排好的包车,在镇里逛了一大圈。
每个地方都是她提前一周体验过的景点,熟悉程度堪比镇内导游,专业之外还友好热情。服务宗旨是宾至如归,给你妈妈般的慈爱关怀。
当然,最后这条她没敢跟宝贝鹅子讲。
临近中午,手机记录的行程表里,最后一项已经画上代表完成的对勾。坐在回镇里的车上,顾念托着下颌算了一下时间,回头。
“骆修先生,我在镇里酒店的午餐订桌是12:30,现在还有半个小时,我们是直接过去,还是……”
骆修听出顾念还有别的心思,“你有想去的地方?”
“是陪你过生日,所以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安排的。然后我在想的这个地方不在计划里,不知道你想不想去。”顾念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
薄薄的镜片下,骆修眼底情绪轻晃了晃。须臾后他垂眸,只见得到唇角噙着似温和的笑。
“什么地方?”
顾念抖擞精神,眼睛晶亮地说出那两个字:“寺庙!”
骆修:“……”
骆修:“?”
十分钟后。
送两人回到镇里的包车停在了小镇内一家颇有些灵名的寺庙外。
顾念和骆修下车。等顾念跟司机打过招呼回来,骆修也从寺庙的台阶前收回视线。
“你信佛?”
“当然不信。”顾念顺口接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她朝骆修一笑:“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主义者……嗯,在寺庙前说这种话会被人打吗?”
骆修淡淡一笑,他侧身望向庙门:“那为什么想来这里?”
“虽然我不信,但是听说圈里人都很信这个的。”顾念一本正经地抬起手,拍了拍骆修的肩膀,“多来庙里上上香,说不定骆修先生就能嗖的一下红起来啦?”
“……”
骆修回眸。
小姑娘正仰脸望着寺庙,一副踌躇满志的架势,看神情好像已经在畅想他火起来的样子了。
倒是搭在他肩上的手,细细白白,近距离看,指甲下还透着淡淡的粉。
顾念畅想完宝贝鹅子的美好未来,回过头才发现骆修正侧着脸垂着眼,盯着她放在他肩上的手看。
顾念连忙抽回手举到身旁:“抱歉抱歉,我忘记你的洁癖了。”
骆修眼睫一扫,“没关系。”
“我下次一定不会了!”
顾念说完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不止一次逾矩过。顾念心虚,连忙保证:“以后未经允许,我一定一定一个手指头尖都不会碰骆修先生的,你放心!”
“没关系,你可以碰。”
“…哎?”
顾念怔忪回头,有点不确定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像她听到后的感觉那样……
“你不是我的朋友么,”骆修淡淡撩起眼,褐色的眸子在光下润着温和无害的笑,“既然是朋友,那不需要允许,你可以随便碰。”
“……”
顾念懵了好一会儿。
因为是朋友,所以可以随便碰他?好像哪里怪怪的,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等等。
宝贝鹅子这是、亲口承认她是他的朋友了?
反应过来,顾念的脸兴奋得迅速红了起来:“对,骆修先生和我当然是朋友了!”
一万个小人儿在顾念心里欢呼雀跃——
朋友都做到了!
做妈妈还远吗!
两人并肩走向庙门。
小姑娘的背影欢快,走着走着就想跳起来似的,几乎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等等身后的人,拉平进度。
骆修跟在她身旁,背着光的眸子藏在碎发下的阴翳里,看不清情绪。
女孩欢快的声音绕在他身边。
“骆修先生,所以你和你的朋友们相处的时候就没有洁癖的问题了,是不是?”
“嗯。”
“那就太好了!”
“好什么。”
“因为我总担心你和家人朋友在一起也会犯洁癖、嫌弃他们,或者从来不靠近,这样时间久了会没朋友的。那你总是一个人,不就太孤单了?”
“…嗯。我不嫌弃他们。”
如果这话能传到乔西和安亦两人的耳朵里,那大概率只会换回来两声冷笑——
不嫌弃?
不嫌弃个鬼。
·
临近傍晚。
顾念带骆修一起去体验了镇里傍山的缆车项目。
他们坐的是最后一趟,六人座的缆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顾念和骆修一人一排,相对而坐。
脚下是故意做成半透明的效果,借着晚霞余晖,能看到翠绿的丛林在他们脚下一点点拔远。
顾念靠在椅子里,晃了晃脚尖,然后她抬头看向身旁的玻璃外。
晚霞的余晖从天尽头铺洒过来,给天边的残云描上火红的金边。缆车车厢慢慢升起他们的视野,那些云也好像一点点烧过来,璀璨绚烂。
“好美啊。”
顾念眼睛不眨地看着天际,眸子里熠熠地亮。
骆修闻声回眸,他目光在顾念脸上停留,然后顿住。
几秒后,望着女孩微红的眼圈,骆修僵了下:“你怎么了?”
“…啊?”顾念回头。
不是错觉。
骆修望着女孩眼底微微闪烁的泪花,皱眉,不确定地问:“你是因为景色,所以……?”ωωω.χΙυΜЬ.Cǒm
他示意了下眼睛。
顾念终于从情绪里抽离,她破涕为笑:“啊,对不起,是不是显得很神经病。”
骆修心里稍松。
理智和思考能力回归后,一两秒他就得出结论:“你应该是属于,高敏感人群?”
顾念意外抬眸:“骆修先生也对这个有了解吗?”
“嗯,在人群里占20%左右的比例,感知神经区域比较发达,对外界的触发条件,无论良性还是恶性,都比普通人敏感得多,所以非常轻易就会被外部环境触动,也更容易共情。”
骆修说完,稍微停顿了下:“很适合你的职业。”
顾念莞尔:“骆修先生这么了解,难道你也是?”
“我不是。只是了解过。”
骆修隐下心声。
事实上,如果一定要给他做性格界定,那他大概属于和高敏感人群极端相反的类型——
淡漠,无欲,缺乏同理心,更几乎没有主动自发的共情能力。
伪装共情,这个他更擅长。
顾念没察觉,她歪过头笑了起来:“那真的很好。虽然可能有助于演员的演技提升,但我一点都不希望骆修先生同样是高敏感人群。”
“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圈里的话,面对同样的舆论压力和责难,高敏感人群一定是最容易达到承受极限、然后崩溃的那种类型。”
不知道想到什么,女孩面上的笑淡了淡,像水染上画布,洗去一层浮色。
但她很快就抖擞地转回来,眼睛晶亮地望着骆修:“所以我希望骆修先生永远、永远都不需要承受那样的事情,希望我可以把你保护得很好,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
缆车将行至山巅。
顾念连忙抱起双手,阖上眼:“听说到山顶的时候许下一个愿望,那就一定会实现,不过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哦——就快到了,骆修先生也快快准备!”
“好。”
骆修应了,却没有动也没有闭眼。
他只是靠在夕阳的余晖里,不眨眼地、紧紧地望着女孩的身影。
她阖着眼,在笑。
好像想到什么很快乐很美好的愿望。
骆修问:“你要许什么。”
顾念紧紧握着手,虔诚得不肯睁眼:“我要许愿,骆修先生一生幸福美满。”
骆修叹气:“不是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嗯,镇里人是那样说的。”
“那怎么不留给自己?”
“因为,”女孩抱着手阖着眼,轻笑起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幸福,而且希望你比任何人都幸福。”
“……”
凡事所出,必有其因。
骆修知道。
就像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抱着某种目的接近他的。那时他觉得无聊,所以进了她的局,想看一层层剥掉壳子以后,藏在核里的那个目的是什么。
但现在,他不想知道了。
不管有多少人同样被这花丛吸引、不管有没有人先他一步、被毒刺刺穿手掌倒在花丛下。
现在他只想要这丛花,成为他的。
他一个人的。
……
山顶已至。
咔哒一声,缆车车厢短暂地停住。
顾念还紧紧握着手,非常虔诚还有点紧张地开始许愿。
安静几秒后,她阖着眼笑起来:“我许完了!骆修先生你呢?”
“我的愿望么。”
骆修望着阖着眼一无所知的女孩,褐色眸子里一点一点刻下她的身影,最后烙成最深的那抹。
他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找到了。”
***
更新时间变动,宝贝们看下作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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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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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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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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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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