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掌教,书经在此。”
饶是掌教真人之姿,此刻都感慨莫名,连带着苍老的手臂都忍不住的晃动着,晃起长幡轻轻摇曳。
轻轻抬头看了眼长幡,柳元正却赶忙低下了头去。
便是这看似平平无奇,老道拄拐一般的长幡,此时近乎礼器一般的用法,谁又能够想到,便是五雷仙宗定鼎气运的无上道器呢?
尤其是柳元正这里,方才不久前还因大道雷音的缘故,以心神入不可言说之道境,目睹万方瑰丽之变化。
此刻,旁人眼中是幡旗在轻轻摇动,落到柳元正眼中,却仿佛看到了无边的道法在悄无声息的变幻。
正因洞明了大道之高邈,方才心中生出敬畏。
闪念之间,掌教真人似是察觉到了柳元正十分细微的反应,望向他的目光愈发和煦。
“善!”
他没再多说些甚么,径直伸出手来,从柳元正这里接过了《昆仑天心雷道经》原本,这才折转过身来。
“随老夫入殿罢。”
话音落时,安文子掌教当先一步迈入道殿之中,柳元正步履温吞,紧随其后。
偌大的道殿,香烟袅袅,雾霭升腾,少年入得道殿,恍若换了天地,身临仙天之境。
似乎这古老道殿的某些禁制已经开启。
少年再抬头去看的时候,视线中北墙上高悬的《五雷群贤图》都似乎显得朦胧,瞧起来不那么真切。
明明是走在柳元正前面,安文子掌教却似是在背后长了眼睛,看出了少年心中所想,未及柳元正问,一道微弱的声音就已经响在耳中。
束法传音。
“此为吾宗群仙图原本,轻易不会悬挂出来,古卷历世悠久岁月,经得吾宗代代弟子供奉香火,已然跃出凡境,实乃气运灵物。”
哪怕是束法传音,掌教真人的声音却仍旧低沉,他像是不忍打破此刻肃穆的局面,又像是不愿惊扰少年心神的变化——
早在掌教声音响起的时候,柳元正凝视着《五雷群贤图》的目光就变得有些游离,有些失据。
他分明仍旧清醒,可却像是站在了另一方天地之间,与殿中诸修有着无形无迹的隔膜。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的气机竟然与那卷《五雷群贤图》勾连到了一处去。
十分朦胧的意境笼罩在柳元正的心头。
似是有无数人呢喃的声音在灵台上空回响开来,一切却又似是水中月,镜中花,好似梦幻泡影一样。
这是无法言喻的奇异感觉,可在这样的变化之中,柳元正却感应到了自己的念头前所未有的明晰。
他的心神,他的灵念,仿佛在这一刻超脱了某种藩篱。
一息之间,自身的道识化作千万种念头涌上心头,曾经的感触变得愈发深刻,往昔的困惑也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乃至于,柳元正心中那些因大道雷音牵引,而所悟得的堪称杂乱无章的大道感悟,也在这一刻,仿佛被流水冲刷一样的梳理清楚。
不是悟道,但对于柳元正而言,却不亚于一场悟道。
他的心神长久的陷入这样的变化之中,乃至于沉醉,哪怕是道殿之中,有岳霆峰一脉轮值长老唱喏,由安文子掌教与柳元正为首,因着殿中诸修,亲自为《五雷群贤图》奉香,少年也只是若提线木偶般依言做着。Χiυmъ.cοΜ
一切都恍若是一场短暂的清明梦。
等少年回过神的来的时候,他已经跟在安文子掌教身后,一路奉香,站在了主峰后殿中。
北墙上,阴阳道图高悬,安文子掌教背北而立,含笑望着恍惚间回过神来的柳元正。
原本握在掌教真人手中的长幡,也被供奉在了北墙道图下的条几上。
掌教侧旁,岳霆峰轮值长老手捧玉盘而立。
“元易。”
规制已经走完,如今的两人,乃是一宗掌教与内门弟子。
柳元正闻言,随即拱手应道。
“弟子在。”
“你此番创法,得悟经书,实乃上上大功,吾等做长辈的,断无不奖之理,此之一,赐桃木雷纹牌,持此牌,可去宝器殿,上品法宝任选其一;
此之二,赐《碧蓝幽纱明雷禁制》传承,可以此重炼道袍,端有妙用;此之三,赐玉都雷浆一壶,玉岭元雷珠一斛,上品灵玉百方,玉精十方;
此之四,书经一十七部,元易,好教你知晓,吾宗前辈所创经文,远不止归入金章院,以及收录在藏经殿的这些,仍有部分经文,另被潜藏。
你已经是吾宗贤人,自创道功走到今日,便该知晓,经文与经文也是不同的,更何况许多经文追溯吾宗六部仙经,不可谓不好,却阐述了太多真意。
这些经文不好与寻常弟子去修行,甚至不好多看,一来揠苗助长非是好事,二来直至仙经本真,也要防着些坏了心术的门人,故而这部分书经便被潜藏。
当然,赐予你却正当合用,这一十七部书经,具是咱们岳霆峰一脉昔年所潜藏下来的经文,元易,你以书经奉宗门,师门自当以书经予之。”
说罢,轮值长老已经捧着玉盘,走到柳元正的近前。
少年温润一笑,躬身作礼。
“弟子谢过师门之赐。”
说罢,方才伸手,将玉盘上摆放的木牌、储物袋、玉简、一十七部道书,尽数拢在宽大的袖袍中。
安文子掌教亦是轻轻颔首,算是应下了柳元正的感谢。
“元易,这里本来还有第五份赏赐,毕竟,创道功与创书经乃是截然不同的事情,观你心性也好,入得宗门之后,于内于外所作功业也好,合该擢升你入得天门峰,做元字辈亲传道子大师兄。
只是此时被老夫拦下了,非是不许你,而是咱们不该为了一时的风光,给后人留下筑基境入亲传道子之列的先例,这样或许会振奋一些后人,却也难免使不屑后辈借此行狂悖之举,这样不好。
故而老夫才有这番言语,第五份赏赐便只在这殿中说了,不会宣在宗门中,但这岳霆峰一脉的首席亲传,仍旧是你的!你入结丹境时,便是吾宗开功字辈的时候!个中因由,望你能够晓得。”
闻言,却见柳元正躬身一拜。
“不敢教掌教因之心忧,弟子知晓此间利害,当以万古千秋之传承为重,断无异议。”
“善!老夫未看错你,果君子之风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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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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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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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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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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