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火洞明,丙丁之纯。太上丹元,仙都玉神。
……”
笔落惊风雨,经成震鬼神。
窗外,狂风骤雨席卷岳霆仙山。
数之不尽的修士,惊骇的望向天穹,有修为高深者,遥望着金章峰的方向,缓缓地闭上了双眸,静静地聆听者那冥冥中回响开来的煌煌神音。
此为大道雷音。
更有如宗安道子之类修士,似是想到了什么,凝神感悟的同时,或欣慰,或诧异的望向金章院竹林的方向。
他们已经猜测到了,今日到底是谁作出这般大好事情来。
静室中,柳元正屏气凝神。
哪怕是凛冽狂风的呼啸声音,雷霆炸响的轰鸣声音,都不曾是他有丝毫的分神。
他的全数心神,都落在了此刻书写的雷经上面。
甚至这一刻,他整个人已经被隔绝在了天地之外!
他分明身上还有着动作,仍旧在笔走游龙不假思索的书写着,但是他的心神,他的灵念,却在这一刻,超脱了天地的藩篱,至升入了不可知、不可言的境界中去。
斑斓的神霞在他的念头中碰撞,迸溅开来,绽放出更为璀璨瑰丽的无垠世界。
雷海开界!
昔日里,瑶台丹宴中曾经印证过的场景于此时此地复现,乃至于往这更为高邈玄奇的境界演化而去。
或许是以《天心玄冥咒》为引,却早已经超脱了一术一法的范畴。
五行在他的心神中流转,阴阳在他的灵念里生灭。
近乎于无穷无尽的雷道感悟,凝聚成无极道韵,在那无垠的雷霆世界绽放开来的下一个瞬息间,便汹涌澎湃而来,将少年的心神全数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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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道躯仍旧端坐在竹楼静室里的书桌前,笔锋仍旧在不住的折转,书写下一个又一个古拙玄奇的文字,可是柳元正的双眸已然失距、失神。
倘若仔细观瞧而去,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似乎倒映着少年心神中绽放开来的无垠世界。
介乎于虚,介乎于实。
真空妙有,虚空妙无。
一息,两息,三息……
许久许久的时间过去。
这广袤的仙山之中,所有人似乎都因之陷入沉默,因之陷入寂静,仿佛将岁月隔绝在外。
他们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先前原本的动作,全数的心神却在尽力的聆听者那煌煌神音,恍若道歌一般,或高亢,或低沉,或短促,或连绵的吟唱。
“……
龙虎交横,日月含混。五灵辅佐,十方称臣。
两千四百,元符为君。吾持天心,身即昆仑。”
繁繁经言,字字珠玑。
书成两千四百之数,内合五行,外应阴阳,蕴先天八卦之道理,呈一十二品莲花法相。
又有道韵气机,与周天牵连,交驳演化无极之道,变化无穷无尽。
最后一字落下,少年怅然若失的将符笔搁在一旁。
心神重归灵台,泥丸宫内一派清明。
便是胸中激荡的风雷,也随着最后一枚雷篆的书写,彻底消弭于无形之间。
正此时,窗外风声、雨声、雷声,于此刻传递到少年耳中。
恍惚间,他似是回过了神来。
数息时间,柳元正只是怔怔的坐在书桌前,盯着身前的道书,却像是在遥望一方不可言说的无垠世界。
他的脸上也因之显露出或欢欣或懊悔的复杂神色。
静室的一旁,那壶中丹老这才稍稍绽放开来自身神道气息,望着柳元正这里,稍稍有些试探的开口呼唤道。
“尊主?尊主?”
又是一番恍惚,少年循声偏过头去。
“嗯?”
“尊主书经,引大道雷音,此欣喜事,缘何怅然?”
听得此问,柳元正稍稍收敛起心绪来,不再七情上面,缓缓伸手,将这道书合拢,方才开口应道。
“书成此经,我自是欣喜,以大道雷音为引,更教我有甚于悟道一般的感悟,收获实多,这都是好事,只是好教丹老知晓,我心神遁入不可言说之境界的时候,看到的是何等瑰丽浩渺的天地!xǐυmь.℃òm
那是尘世间任何华丽的辞藻堆砌到一处去,都会在这天地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因此一番神游,反教我怅然,心神清醒的瞬间,仿佛从某种玄奇的境界中坠落了下来,恍然若失,因是而已。
直至此刻,我方才明悟了一件事情,创法是创法,拆经是拆经,我所走的,与如大相子先贤等人,是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同源,同归,却不同路,岳霆峰一脉两部仙经,或许我已没有修行的可能了。
从写出这部经文的那一刻起,我就明白,太阴太阳两部仙经,日后只有可能成为被我印证,被我所汲取的养分,却不再可能成为我的大道根基,也正是因着此番明悟,教我七情上面,感慨莫名。”
听着柳元正此番近乎呢喃自语般的回应,原地里,丹老却只是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来。
他晓得,与其说这是柳元正与他回话,不如说这番话,是少年说与自己听的。
随即,便见少年起身,将《昆仑天心雷道经》原本捧在手中。
少年复又望了火鸦神壶一眼。
“丹老化火鸦神相罢,我要出门面见师门诸人了。”
“善!”
待得壶中丹老话音落时,柳元正这里已然折转身形,推门而出。
……
金章院中,竹林南楼。
门扉被人从里面推开,柳元正不疾不徐的从中走出。
冷峻的山峰之巅,仍旧只有风雨雷声不绝于耳,只是柳元正放眼望去,偌大的金章院中,诸修林立,尽数默然无声地凝望着少年的身影。
竹林外,掌院长老紫康老道望着少年,含笑不语。
更远处,诸同门相望,目含崇敬。
人群中,水汽升腾,隐约可见一道道身披玄袍、紫袍的清瘦身影。
柳元正再抬头。
此时间,唯有掌教安文子真人,蹈空步虚而立,目光和煦的望向自己。
瞧见少年目光,安文子掌教苍老的声音随即回响开来。
“元易,老夫问你,今日这番,可是创法有成?”
话音落时,便将柳元正将手中道书往外一推,将书封呈现在众人目光之中。
此时间,风雨如柱,只是这部书一经呈现,顷刻间,方寸之地,风不来吹,雨不来浸,树上更有道韵环绕,隐约与天穹雷音共鸣。
这道书本是凡物,却因承载一经,而显非凡。
“回掌教,弟子今日偶有灵光乍现,作得《昆仑天心雷道经》一卷,原本在此。”
不少人早在少年将书封呈现的时候,就已经看清楚了其上的字迹,但随着柳元正的话音听到耳边,仍旧显露出震撼的表情来。
他们或许想过柳元正继续在昔年的基础上,继续创出高邈玄奇的道功来。
只是这书成一经。
已然远超许多人的心中所想。
当然,能够引得大道雷音,已经没有人去怀疑这经文的真伪。
半悬空处,安文子掌教脸上笑意愈盛,闻言更是不住的颔首。
“善,大善!”
一番感慨之后,忽地,掌教真人的声音中混入浑厚法力,远远地响在整个岳霆仙山中。
“传老夫法旨,开山门!启主峰前、中、后三殿!宣各峰长老,务使齐至!令道钟七响!迎吾宗贤人!迎《昆仑天心雷道经》入吾宗法脉!”
话音落时,竹楼前,柳元正拱手低眉。
“谨遵掌教法旨!”
再起身时,少年一身碧蓝道袍,在风雨中摇曳,愈显缥缈。
昔年扬名玉都峰,此日声震金章院。
漫漫而行,遂有豪气顿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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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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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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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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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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