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赫颜真再也不敢纵兵出去反攻,但凭借杨屋峪西面的防御体系,在大小七八十樽重炮的轰射下,又能坚持多久不垮?
重型滑膛炮进过校准后,炮弹能精淮到射中主寨墙,只要不出现跳弹,一枚实心弹杀伤不了多少人马。ωωω.χΙυΜЬ.Cǒm
然而,炮弹射中主寨墙乃至寨墙之后砖石所砌的屋舍后,激起无数砖石迸溅,威力不比旋风炮抛掷出来的散石弹稍弱,数量还多、还密集,近处甚至能将重盾都掀翻打碎,这就令蒙军承受不住,不得不走下寨墙躲避。
这时候前锋线上的梁军,就趁着射击的间隙,往前一步步清理出逼近寨墙的通道出来。
“颜江死了!我们守不住杨屋峪,撤吧!”那赫颜云穿着一袭银色铠甲,手持战戟及盾牌,防备飞溅的砖石,登上寨墙,拉住发蒙的那赫颜真,吼叫道。
“颜江怎么死了,他人刚才不是去牙帐里了吗?”那赫颜真惊醒过来,声音颤抖而尖锐的问道。
“一枚铁弹穿墙而入,颜江拦腰被打成两截,惨不忍睹!”那赫颜云悲声叫道,“梁军有神器相助,上苍已经抛弃乌素氏、那赫氏,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那赫颜真浑浑噩噩,被那赫颜云拉下寨墙,左右扈卫也顾不上他们现在逃走势必会引发寨中全军崩溃,此时不逃走,又能如何?
寨中六千守军,半个时辰不到,就有一千六百多兵卒或惨死或重伤,而梁军还毫发未伤而此时梁军前锋兵马,除了已经将通道铺到寨墙近处外,甚至还将数樽发射实心铁弹的大铁管拖到西北侧的一座矮坡上,显然是想借那里的高度优势,居高临下,以便更精准的将铁弹射杀寨中的将卒。
三四百步见方的寨子,却有六千多将卒及差不多数量的战马,人马密集到难以想象,每一枚射入寨中的铁弹,都有可能带来伤亡。
战前为防备投石弩、旋火炮,用于加固营舍的栅墙、木棚,这时候却轻易就被实心铁弹洞穿,没有出现应有的效果。
守军差不多都已经崩溃了,都快弹压不住,他们不走,等到梁军从西面寨墙突杀进来,他们难逃全军覆灭的惨烈结局;此时逃走,或许还能为那赫氏保存最后一点元气……
…………
…………
看到主将那赫颜真竟然第一个往东逃去,寨中守军最后一丁点的抵抗意志,这一刻也骤然彻底垮塌掉,数千人马顿时就乱作一团,四散呼嚎着各自逃命。
杨屋峪只有东西两座寨门,东寨门全打开都不到两丈宽毕竟是山村野寨,寨墙都还是李延率部进驻后,利用一个多月时间征用附近的数千民夫加强的。
蒙军四五千人马再加上大量劫掠来的财物、女人,一时间都抢着从这么窄的出口夺命而逃,可想会拥挤成什么样子!
人呼马鸣,北风吹啸!
营指挥杨彦拿嘴衔住横刀,爬云梯登上西寨墙,看到寨子东半部人仰马翻,仿佛黑色的泥潮被大堤拦截住,无法泄去,胸臆间热血涌动,恨不得第一个挥舞战刀,往东面杀去。
“杨蛮子,不要犯浑!”都将沈平山骑兵在寨墙下大叫提醒扬彦。
数十将卒直接翻身贴着稍稍倾斜、崩裂不堪的石墙滑入寨中,手起刀落,沿路将敌军遣弃在寨墙内的伤卒杀死,往寨门方向赶去。
为往东逃跑争取时间,敌将那赫颜真将拒马、鹿角等碍障物连同大量的柴草堆到门洞里,点火引燃,此时正烧起熊熊大火。
先翻入寨中的数十将卒要先想办法灭火,然后还要清理掉碍障物,才能将包铁寨门打开,放己方将卒快速突入城中。
仓促间分不出人手去捉搏、看管俘兵,又怕这些伤卒会暴起伤人,没有比死人更安全的,直截了当的补刀杀死,剩下的伤卒惊惧往东逃跑,也不去追杀。
“散开,寨门后不要站人!”
四樽轻型滑膛炮这时候用骡马拖到寨门前。
看到挥舞的军旗示意这边闪避开,杨彦着人大叫,指挥先杀入寨中的将卒从寨门后离开,他们也往旁边让开二三十步。
炮管火光迸溅,脚下传开一阵地动山摇的震动。
轻型滑膛炮的威力是要弱一些,但在五十步的距离四弹齐射,还是顿时间将厚木包铁的寨门轰倒。
在寨门外等候着的数辆包裹铁皮战车,在数十将卒的簇拥下,直接从轰开寨门口,不顾熊熊燃烧起来的火势,往门洞里猛推猛冲,直接将堆在寨门后点燃的碍障物、柴草撞开。
火光四溅,反复十数次,大堆熊熊燃烧的碍障物、柴草被撞散、撞飞,很快就熄灭,进杨屋峪的通道彻底打开。
旅都指挥李延、都将沈平山身穿铠甲,第一时间进入寨中指挥后续的夺寨战事。
作为陷阵队,杨彦率领两百多甲卒是第一批突杀寨中的兵马,但李延并没有让杨彦直接率部沿铺石主街往东追杀过去,而是要他们往主街两翼散开。
“还是先用伏火弩轰他娘的?”杨彦提起横刀走出来,问旅将李延、都将沈平山道。
西寨门洞开,从长街到东寨门三百二十步,挤满逃命的蒙军将卒,却没有一栋建筑阻碍。
这时候不将滑膛炮拖上来,从西往东轰射,难不成还要用人命去拦截乱军?
不计其数的人马拥挤在长街之前,拼着命夺门而逃,却被狭窄的寨门堵住,四樽轻型滑膛炮直射,一枚实心铁弹在这么近的距离,差不多要连着撕碎十数二十人马才会失去动能。
彻彻底底的混乱,人马踩踏,鬼哭狼嚎,偶尔有少数杀红眼的蒙军拿着刀盾,想要趁滑膛炮发射间隙的空档反冲过来,杨彦这时候则率部蜂拥而上,将这些敌卒拦截下来;还有甲卒越着前膛滑发射的空隙,通过寨门进入寨中。
等滑膛炮装弹完毕,看到寨墙上的军旗示意,杨彦他们再边战边退,往两翼后撤,将中间的射击通道让开。
“发射!”队率挥动令旗,新一轮八樽轻型滑膛炮再一次通过寨门洞,沿长街往东小倾斜角、以近乎平直的弹道齐射而出。
陈昆这时候亲自赶到前阵督战,骑在马背上,冷眼看着寨中的修罗场,每一次齐射,可谓是真正意义上的血肉横飞。
待敌军意志完全被摧毁后,一队队步骑才鱼贯杀入寨中。
在杨屋峪的东面,还有蒙军两座大营,共驻有一万两千兵卒,另外在都城岭西侧还有一座敌营,驻有两千兵卒。
要成功实现“封门”作战计划,至少需要抢在敌军主力回撤之前,将位于象鼻岭东麓黑石坳以及位于都城岭西侧田字沟的两座敌营打溃。
有八万蒙军主力,分布于长垣山以南七八十里的纵横,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撤过来。
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控制住杨屋峪,然后清理出通道,供步骑簇拥炮营从杨屋峪出兵,折向东北方向往象鼻岭东的黑石坳敌营杀去,对寨中溃兵、乱兵的处置,自然绝不可能带有半点的仁慈。
除了那些放下兵械、五体伏地、趴在地上彻底放弃反抗的敌卒,那些稍有反抗迹象,甚至犹豫着要不要放下兵刃投降的敌卒,都压根不给考虑的时间,直接刀矛弓弩齐杀上去。
死人永远是最安全的。
在李秀禁令传入寨中之前,寨中大部分的溃兵都已经死在刀弓矛弩之下。
司马德与曹哲午时在文瑞临的陪同下,进入杨屋峪,看着被拖到两边的人马尸具血肉模糊,看着沿街墙壁还有大片飞溅上去的血迹、碎肉及残碎甲片,脸色一片苍白。
这时候最后一批四樽重型前装滑膛炮以及四辆弹药车,在三十余多军马的牵引下,穿过长街,追随已经再次出发的兵马,往东的旷野杀去。
这是何等恐怖的大杀器!
司马德神色还好一些,司马氏差不多都打定主意重投洛阳的怀抱,心里只是还想着讨价还价一番罢了,看到眼前一幕,无非是不再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那就老老实实的投附吧,难不成日子还不过了?
曹哲脸色就有些难看了。
梁蜀分属两国,即便梁军在轵关陉大捷、收复关中以及斩获樊川河大捷之后,已经表现出绝对强势,但在曹哲这次出使洛阳之前,蜀都众人心里可都还是想着保持独立,最多对梁国称臣纳贡。
半个时辰就彻底打垮掉敌军试图抵抗的意志跟意图,一个时辰就完全夺下有六千精锐将卒守御的军寨。
半天时间里,杀死杀伤敌卒超过三千五六百人,捉住千余俘兵,仅有不到一千敌卒往东逃走,而梁军的伤亡满打满算,可能都不会超过一百人。
就算是六千头猪,杀起来也不会这么简单啊!
这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在这样的大杀器之前,蜀国还有拒绝天下一统、保留藩国地位的资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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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军新式战械初看只是寻常铸铁长管,发射时火光喷发,雷鸣炸响,拳头或海碗口大小的铁丸激射而出,砖石骤裂,血肉之躯不能挡也,铠甲亦是四分五裂!”
着那赫颜云率残兵退到黑石坳北部整顿,那赫颜真午时带着数骑进入黑石坳大营,赶来见此间主将乌素宗述。
他说及在杨屋峪遭受惨败的情形,心间有不甘,神色狰狞,而眦睚欲裂,但想到诸炮齐射的情形,又是抑不住内心深处的胆颤,说话时,手脚又都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仿佛一场噩梦,他还没能从中清醒过来。
宗述皱着眉头,神色凝重,虽然他麾下有几名部将对那赫颜真此时的表现很是鄙夷不屑,觉得那赫颜真说得太夸张,但他知道那赫颜真不是怯战之人。
六千精锐据险以守,不到半天时间就被梁军杀得近乎全军覆灭!
梁军新用到底是何等恐怖的大杀器?
“要如何挡之?”宗述脸色如枣,沉声问道。
“血肉之躯难挡也,孤寨更不可守,”那赫颜真喃喃说道,“尔等当立即放弃此间,撤到金泉山以东地势开拓的旷野雪原之上。这种战械乃铸铁所造,颇为笨重,不走现有的驿道,用军马拖曳行于雪野,必然缓慢!”
“颜真将军,你可知不战而逃,是杀无赦之死罪?”那赫颜真吃了败仗不说,竟然跑过来劝他们弃营北逃,有人不满的提醒他道。
宗述瞪了那个乱说话的部将一眼,问那赫颜真道:“将兵马布于寨外,可与梁军一战否?”
“骑兵倘若不能避开梁军新战械的轰射方向,切忌密集阵列冲锋!”那赫颜真极力压制内心的恐惧,回想起杨屋峪遭受炮轰的诸多情形,说道,“铁丸除了威能洞穿十数人马外,甚至还能在触地后多次弹起,阵列太过密集,遭受轰射,常常是糜烂一片,将卒胆寒,不能再战……”
要迂回进攻、要尽可能避免密集冲锋……
上万梁军正往黑石坳汹涌杀来,乌素宗述从那赫颜真还算有条理的话里,快速总结出与梁军接触作战的几个要点来,着诸将立即传达下去,并立即将四千骑兵拉出营寨,拉到黑石坳以东的开阔地带布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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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兀将领还真是不差,竟然还没有被杀破胆!”
李延勒住马,与苏烈并肩而立,眺望北面一队队蒙军骑兵部队,仿佛雪地的一头头苍龙四散开,杨屋峪六千守军在短短不到半天时间内被他们打得近乎全军覆灭,没想到黑石坳这边的敌军竟然还有出营相战的勇气。
黑石坳的敌将非但还有出营相战的勇气,看其骑兵出营进入开阔地区分散列阵,可见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应付滑膛炮轰射,已经有初步的经验总结。
都说蒙兀人骁勇善战,这一刻叫人印象更加深刻。
“这些年蒙兀人都没有停止南征北战,军中有经验的将领武官极多,族人也都骁勇善战,不过这一仗过后,差不多能从根本上摧毁其意志了!”苏烈淡然说道。
苏烈可以说出身旧式宗阀世族,与韩东虎联手暗中招揽赤山军众欲据浮玉山发动暴动,为韩谦所阻止,从此归附叙州,迄今也已经有十三年了。
这十三年来,他也从赤山会头目,成长为大梁副都统制级的高级将领,南征北战也培养绝对的自信。
要说遗憾,那就是他早年以双戟自恃,近年已经没有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机会了,而等到单兵伏火弩投入实战,个人武勇大概在战场上再没有展现的机会了吧?
他也承认蒙兀军民极骁勇善战,适应能力也极强,但这并不能挽回其注定溃败的惨烈结局。
陈昆坐在马背上,极目远眺,看近四千敌骑分作数队从黑石坳敌营杀出,同时还尽可能占据东面的旷野。
黑石坳以西,有一条小径能穿过象鼻岭,沟通象鼻岭的东西两翼。
照目前的形势,同时考虑到敌骑在开阔雪地的机动性,陈昆心想他们应该放弃掉全歼黑石坳之敌的念头,而要保证先夺取黑石坳敌营,然后据象鼻岭往东延伸构建防御,将象鼻岭与都城岭之间约十七八里的豁口完全封死。
唯有如此,才能全歼泽州境内的近二十万蒙兀军民,真正实现于一役彻底将蒙兀人打垮掉的作战意图。
李秀留在杨屋峪主持北线战场的全局,往黑石坳敌营推进的前锋兵马,以苏烈、陈昆、李延三人为首。
敌骑以分散的冲锋阵形,意图迂回包抄,减少火炮对密集阵形的伤亡,但大梁兵马除了滑膛炮之外,步骑精锐兵马协同作战,并无惧敌骑在开阔的荒野间迂回突击。
苏烈、陈昆、李延等人适时调整作战方案,决定将一队队密集的步骑阵列分散到侧翼警戒,掩护火炮旅主力坚定不移的往黑石坳敌营推进,确保在天黑之前,将仅剩两千步卒防御的黑石坳敌营摧毁,夺取下来。
黑石坳敌军虽然有不错的作战意志,也提前将骑兵部队从大营中拉出来,但其骑兵部队仅有四千余人。
而在援兵赶来之前,苏烈、陈昆、李延即便在杨屋峪东口的东南侧留下两千精锐,作为侧卫兵马,拦截有可能从长垣山东麓北上的敌援外,同时还率领总计有一万两千余步骑加火炮部队,像汹涌的河流一般,沿象鼻岭往北挺进,并不怕敌骑敢纠缠上来进行混战。
敌骑频频从侧翼发动进行,尽一切可能进行牵制,是极大拖缓了前锋兵马的推进速度,但出杨屋峪东口,沿象鼻岭往北,仅仅十三里外就是黑石坳敌营。
两个营的轻重型前膛炮,总计三十六樽,在两千甲卒的护卫下,赶在申时二刻进入预定阵地,对地势居高的黑石坳敌营展开炮击。
蒙军增援兵马,即便打通南下接应晋城军民北撤的通道,仓促间也只能利用沿途梁军遗弃的营寨结营扎防,然后因陋就简的加强防御。
这诸多营寨都极为狭窄,由于重型旋风炮的转移不便毕竟动辄三四丈高的重型旋风炮,是很难整体移动的,而即便是直接将部件运抵敌营之前进行组装,也需要先完全控制住敌营外围的形势。
因此就短期滞留来说,营寨狭窄一些,不算什么致命的弱点。
然而在滑膛炮面前,狭窄却驻军众多的营寨就太要老命了。
敌寨之中完全没有能用来反制的战械,敌军战前也完全没有防备实心弹轰击的部署比如说多挖可以藏人的堑壕、坑洞,在营房顶部堆积一层厚土、内部以木作加固、以及寨墙外侧也要尽可能覆盖厚实的粘土去吸引炮弹冲击、防止砖石迸溅伤人等等,这些都直接决定乌素宗述在黑石坳的负隅顽抗,根本支撑不住多少时间。
三十六樽轻重型滑膛炮,部署在敌营前一千两百步到一千五百步的开阔地带上,左右步骑倚重盾战弩及上百辆战车结阵护卫。
每隔四分之一刻时,便是一轮齐射;每四轮齐射暂缓一段时间。
半个时辰之后,黑石坳南面垒石堆砌的寨墙,就被轰塌出巨大的缺口。寨墙之上的敌卒,绝大多数所产生的伤亡,皆是被实心弹轰碎的石块迸溅所致。
而守在营寨之中的敌卒,没有防备、闪避实心弹轰射的经验,视野又被寨墙挡住,伤亡更是惨烈。
以蒙军的骁勇凶悍,倘若两千步甲在常规、他们所熟悉的厮杀,产生四五百人的伤亡,他们或许还能咬咬牙,士气不崩溃掉。
然而在他们所不熟悉的密集炮击下,这么短的时间,甚至大多数兵卒都没有看到对方梁军将卒的面孔,这被干掉两成多的兵力,这仗还要怎么打?
他们唯一幸运的,大概就是黑石坳寨一面临山,北面、东面都有通道可以夺路而逃,不至于像杨屋峪最后差不多有三四千守军直接被憋在寨中全军覆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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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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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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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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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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