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晨间,如玉与美妻如常亲热一番,出去考察。如烟则找魏公子询问各处产业,尤其是花街柳巷的生意。文臣知如烟与这等人关系不浅,偶尔也答应随她出去逛逛。
这日府里来报。初夏时节,这廖樊城主要举办豪门赛舞大会,广邀各大陆各州郡的豪门大户,前来赛舞观舞。廖樊城主深谙此间道道,每年都举办一两次盛事,广拢天下货殖,广聚天下英才,广邀天下贵人。
不但增添繁荣名声,结交人脉,更要保这无墙之城固若金汤。
此次前来赛舞观舞的,便有九陆十八州三十六郡,豪富权贵之家六十余,皆携家眷小姐或是舞娘戏班,前来助阵。也是难得互相结交的场所。
廖樊城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许多旅店客栈都已住满约满,都等着看赛舞。
比赛抽签:
初赛在外城各家舞坊,众人皆可付银观看。六十四家分八组,每组八家于一处歌舞坊赛舞,选出二组赢家,赢着共十六家。
复赛在中城两家高级歌舞坊,城内户主皆可付银观看,十六家分两处,每处八家选出四家优胜,赛舞共选出八家。
最后八家决胜在内城,城主宫府。所有豪家一齐评选,选出终胜。
文臣拿着赛舞的单子,与如玉一起观瞧,各州郡来的都已确定节目单,只唯独廖樊城的城主,尚未确定这歌舞由哪家担任。
如玉看一眼,单子上赫然写着,“宾客第三十三,中州宇城王相爷府世子”。
如玉并未作声,只是记住了。
“如玉啊,城主找过我几次,问我能否出力。此次让魏家代表樊城出赛,争个头名”,
文臣又道,“你去年秋天时,不是给那郭姑娘赎身,藏到你药铺里面去?这事,你家里那位貂蝉西施是否知情”?
“不知情”,如玉笑道,“我赎她出来,只让她在铺里当个账房。琴舞之事,不知是否荒废”。
“此等刚烈女子,想必不能荒废。看来如玉是情种,不但我妹喜欢,也美人环绕”。
“谈不上,我不贪图人家什么,只是看不惯。人家也不依附我,情归情理归理,工钱还是照给的。你知我母亲亦是舞娘出身,我定然不轻薄练舞练琴之人”,如玉道。
“难怪如烟如此钟情于你”,文臣揶揄道,“此次你得帮哥哥,当时那郭姑娘可是琴艺头牌,这次如若能出山相助,定有重谢”。
“哥哥客气了,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如玉问道。
“就是舞蹈之人尚未确认,既然如烟是舞娘出身,是否帮忙出山,算是帮了哥哥”?
“这我得问问如烟的意思”。
“如有不便,若能寻得合适人选,也是再好不过”。
回后山商量,如烟首肯令潇潇出山。
这天一早,魏府门前来了稀客,三十多岁,江湖打扮。
不是别人,正是师傅的师侄,南业木连山,寒霜雪。
二人见了世兄,高兴异常。
“如玉啊,记得十年前,我崔师叔收了一批新徒,彼时你等才十岁余。听说你们下了山,这一晃两年多过去了,你在做什么”?
文臣倒先发话,“你不知,如玉在我这府上白吃白喝,光知道在外拈花惹草。这不,好几个漂亮姑娘围着他转,连我妹都不例外”。
“哈哈,看如玉如今这么风流,身边能少了美人么”,寒世兄笑道。
“世兄笑话了,此次前来必有要事罢”,如玉问道。
“不瞒你说”,霜雪认真起来,“前些年我那生意也不好做,于是改了行。这回来西卞州,是当起了豪门的贴身保镖,陪着一家子来廖樊城”。
“是为谁保镖”,如玉关切道。
“中州宇城王相爷府世子”。
文臣笑道,“那世兄这保银可不会少,中州第一大户”。
“我也想吃大户来着,吃定了,哈哈”。
三人相谈甚欢,来到府内湖边,
“算起来世兄有三四年没来,我那妹妹都十五岁,是个大姑娘了”。
“那是当然。如玉你在做什么”,霜雪问道。
“还是做点药材生意,林德的舵子交给手下了”,如玉答道,“来魏府跟着哥哥享福”。
“好好好”,霜雪开心的点头,
“我来也是要与你们好好叙旧,不过晚上便要回客馆,保护主公,不便久留,下午便回”。
“吃过午饭再走”。
午膳时间,三人围了一小桌,文臣敞开聊道:
“世兄为何选做保镖的营生”?
“还不是因为生意难做。前两年走了一回镖被人劫了,败的很惨坏了名声,在中州做不下去,只能改行”。
“那事情如何”,文臣问道。
如玉只是一旁听着,并不多言。
“当时,我拉了一票大买卖,帮一位客官送二万两官银,从中州到南业。保险起见,银子分两拨,一拨五千两走大路,一拨一万五千两,我亲自押送走小路。走大路那波没遇到任何险阻,倒是抄小路的这波,被人盯上劫了道”。
“这世上有谁能劫世兄的道,莫非吃了熊心咽了豹子胆,几条命都不够”。
“我还真就败了。当时我为掩人耳目,就两辆车四五个人,对家有二十来号人,互相一报名号,我当时脑袋就嗡的一下”。
“谁人如此大胆”?
“中州大陆,恶名远扬的劫道匪帮,黑白仙”。
“倒没听说过,哪里人,都什么人”?
文臣给他夹菜,也是不停套话。
“我以前在中州,也未听说过这号人,只两三年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什么道都敢劫。带头的人叫黑白仙,还是个女的”。
“世兄又是如何应对”?
“我与四五个手下遇到那帮劫匪,才要动手,不知哪来两拨飞镖,几个人就被钉在地上。只剩我和一个帮手,他们二十来人就围了上来,我那帮手立刻认怂跑了,一个月后我才找到他。剩我一人对付二十来人,莫要玩笑话,就那个带头的黑白仙,与我过上几招基本都是平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也只能跑了”。
“跑了”?文臣很诧异,见霜雪有些窘迫的样子,又给他斟酒。
“后来又如何”?
“我寒某闯荡江湖这么些年,从未如那次一般,对方飞镖怎么来的都未见清楚,身边人就没了,看来都是抹了毒。那女子的剑法极好,我一开始轻敌,况且她还有一众手下”。
“那一万五千两银子如何”?
“还不是喂了那帮贼人”,霜雪道,“但我看清了一件事,那些飞镖都是黑白仙一人打出来的,手法极快,且均是三棱头,被打上根本无法止血”。
“再后来呢”,文臣好奇起来。
“不知为何,大约半年多前,这黑白仙一帮人,似又从中州江湖上消失,人间蒸发,再没听人提起过,官府也没接到报案。于是我当时报的案子,也一起石沉大海,无人问津了”。
“交手时状况如何”?
“我当时冲着头领摸样的女子杀过去,旁的人都没管。但那女子身法极好,闪转腾挪跳跃跨步,虽手上气力不如男子,但剑招极快极准,招招点要害,几下之后跳到众人当中,我也无法再靠近,只能远遁了”。m.xiumb.com
“如此厉害的女子,能否看出她的剑招流派”?
“似是北海派的路子。当年北海神尼云游四方,收过不少女弟子,我曾见过几回她们的身法招式,与那黑白仙确实相似”。
“若你与那黑白仙一对一,如何”?
“我没她灵活,赢不了她,但也不会输,她的剑招伤不到我。而且你可知,有人说黑白仙是个巫婆,我看不是。那天夜里有月光,我明明见到蒙面的后边,是个眉眼惊艳的少女,说话也如莺燕般好听,一见一听就忘不掉。只是她出手极其狠辣,我若当时不小心,便做了她剑下鬼”。
三人这顿饭吃了许久,一直聊着陈年旧事。
将要结束,文臣提到,“世兄,有个人今日你必须见见,晌午这时候应该刚回到我府上”。
“谁”?
“而今如玉已成家,妻子就在我府上同住”。
“欸呀,如玉也都成家了,真好”,霜雪拍着如玉,“弟媳今在何处,引我相认”。
三人缓缓来到后山屋前,如烟不在院里。
二人门外等待,如玉进屋,美人正屋内伸展筋骨,并未来得及梳理。半刻的功夫,如烟换好一套华服,打理梳妆完毕,随如玉缓缓出屋,挽手而行。
霜雪见到如玉身后,仿佛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美艳绝伦,风情万种,当时就惊呆。文臣在旁观看,只觉与彼时自己的反应雷同。不过世兄毕竟年长些,懂得尺度,并不呆望。
“这便是弟媳罢,与如玉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碧人”,他笑道。
“见过世兄”,如烟行礼,双手半垂身前对握,双腿交叉半蹲而起。
“在下南业木连山,江湖风字辈,姓寒名霜雪”。
“小女子东林人士,江湖云字辈,姓柳名如烟”,如烟再次低眉施礼。
霜雪震惊道,“云字号江湖前辈,看你相貌身姿,年纪不过十六七罢”。
“如烟其实二十有四,长如玉三岁有余四岁不足”,如烟小声语。
“唉呀,真是仙子下凡,容颜长青,与我如玉师弟真是般配,且竟还是我等前辈”。
众人兴聊许久,霜雪便告辞保主去了。
第二日,如玉将文臣引入后院,文臣定睛一瞧,竟有三位美人。
如烟,郭姑娘,还有一位蓝衣女子,衣裳头饰样式与如烟几分相似,亦有如烟般几分姿色,立于如烟身旁亦是惊艳无比,似是如烟第二。
文臣笑道,“今日本世子算是掉进美人窝”,
“可这美人窝的主人,乃是如玉你啊”,转头又说。
蓝衣女子翩然过来,深施一礼,
“见过魏公子。小女子东林人士,江湖风字辈,姓关名潇潇”。
“原来是关姑娘,此次前来帮忙练舞练琴,多谢多谢”。
如烟与郭姑娘抚琴,各弹奏一部,和弦响起,关姑娘起舞。
文臣看得如醉如痴,“若是今年摘得头名,那便给我这府上长脸,给我廖樊城长脸了”。
晚间,后山,塌边。
如烟与她的玉儿相拥温存,水蛇腰被他紧紧搂住,在他耳边嘀咕道,
“如今那王姓贼人来送,是否大仇得报,看此一举”,
“不过那贼人身边的保镖竟是你世兄,如何应付”?
“玉儿自有办法,你我不要暴露,暗暗合计便可。玉儿可不愿柳姐姐再陷险境了”。
如烟赏他个香,又问,
“如何能拿下他,何时动手合适”?
“我们在夺魁之夜动手,且我再找个抚琴人,你悄悄练舞。另外,还需多几个计划,保证不失手,一击中的,尤其更要护我的心头肉柳姐姐安全”,他抱她上褥子,又扯她裙带。
清晨,二人继续商议。
“玉儿其实提前布置好了一些手段,如烟可知,我与你相认之前,郭晓郭姑娘是我从楼里赎身出来的”。
“之前未听你提起,你竟瞒我”。
“非是玉儿瞒美妻,我赎她出来,非是要她知恩图报,以身相许。她与你性格相似,恩情爱情两分,并不混淆”。
“玉儿若只要聘个账房,恐也不必花上四千两,还是欠文臣的”?
“郭晓在廖樊各家楼里都走动过,认识不少人,从管事到伙计,从花楼姑娘到花钱的公子,到时候总能用上,说不定就是我俩的暗桩,胜负手。我料定那世子会逛花楼”。
“若真有此番用处,事成之后,定当好好感谢”。
“这段日子,我将拜托郭晓到城里最大的几家花楼多多走动,你手下的嬷嬷来一两个陪她行走,保她安全”。
“好,听玉儿的安排”。
“这类事情,玉儿以前做过也得手过,只是这次定会闹出大动静来,人手不但要多,而且要隐蔽。我当时若不是赎出了郭晓,今天就少了个大棋子”。
“姐姐方才只是有些醋意了,不料错怪了你,玉儿莫见怪”。
“哪会,我心中只有柳姐姐,你可是我心中天下第一美人”。
“你这又是来讨赏”,如烟轻声在他耳旁嘀咕,“今晚允欢”。
他起身抱着她,笑了起来好了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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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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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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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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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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