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娘子当年不杀之恩”,如玉拱手,一脸肃穆惶恐。
三人同笑起来。穿过凉城大门,前方三四百里便是林德。
赶了两天的路,又到晚上,终于,离那碟镇也不远。
太阳落山,月光狡黠,紧赶慢赶定能在入夜前赶到镇上。车下是马道,道路两旁郁郁匆匆的林子成片,从车旁渐次后退。马道由东向西,碎石满地,路基整齐,但似乎有些年未修整,不再那般平坦,路中间,有些石子压进土中,有些散乱成堆。
“轰隆”。
马车突然停住,几声嘶鸣。
“车轮被几个落石卡住,我瞧瞧,你俩莫慌”,车夫位子上,如玉说道,跳车观瞧。
如玉弯腰查看,如烟与潇潇也下车,在不远处四处观望。
放眼望去,这自东向西的道路,并不宽的碎石马道,身旁成片的林子,还有头顶的月光,微风的温度,使得眼前这场景,似在梦中出现过一般。道路的前方,不远处能望见个高坡,那高坡将这马道一分为二,一条窄路,一条宽路。
那高坡,似乎也有些熟悉的味道,仿佛在哪里见过。又觉得自己天旋地转,额头沉沉,双腿已不听使唤,胸口一阵一阵滚烫发热,要将自己烧穿一般。用力捂住自己胸口,只觉得心跳快到不能控制,胸中一阵一阵滚烫,一股热流涌上来,即使屏住呼吸,即使用力按紧也再不能憋住。眼神有点模糊,伸出手去,想要抓住身边的人。
“啊”!
她尖利的声音喊出来,声音却不大,只是身子一晃。
“姐姐”,潇潇冲了上去接住她,见她嘴角有血。
“姑爷来啊”!
他几个箭步冲过来,抱住如烟,她身子颤抖着,眼神迷离看着他。
“潇潇,如烟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我与姐姐正往林子里望,突然姐姐按住胸口,我想扶她,可她不肯,眼见她用力按住胸口皱眉,又突然抬头喊了一声,就咳了点血出来”。
如玉怀里,如烟嘴角的血还在淌,还在抽搐咳嗽,没有停的意思,又咳了小口血。
“潇潇,我行李袋的药包,里面有个蓝色小花的药瓶,你拿过来,还有木马扎。
片刻,他坐下将如烟抱在怀里,给她喂下急救丹。
她未再抽搐了。
“如烟,方才你咳出小口血,我闻过了并没有酸味,不是从肠胃里,而是从肺里。有什么事情急火攻心,让玉儿帮你分忧,玉儿护着你”。
说着将她额头埋到自己肩脖之间,轻拍她后背,许久。
“玉儿我没事,赶路罢,午夜前到镇上还能歇息睡个好觉,不必太紧张我。咳咳……”
“我听你的”,抱着她上车。车厢中,如烟扶着胸口接连喘着,潇潇一旁抱住拍她背。
“我们离镇子近了,如烟,坚持片刻”。
“好”。
看见一大片房屋迎过来,镇子周围似乎被什么包围住,走近看,是一圈密不透风的拒马阵连在一处,将整个小镇围住。镇子入口,几个点火把的人守住去路。
“来者何人”?
“杨如玉”!
“啊,是少保,少保回来了,少保回来了”。
“麻烦帮我找孟大夫到我舵子上,有人要急救”!
“好嘞”,听着这话,一个拿火把的影子向镇子里奔去。
拒马被分开两边,如玉打马引车入镇。
“东家回来了,快迎”,总算到了舵子门口。
“少保夫人这是急火攻心,转入肺中,因而咳血,咳净之后,吃点清肺的丹药,便无大碍,少保不必担心”。
“那就好,辛苦你子时来此,这个孟大夫还请收下”。
“不必如此,旁边这个我收下就行,不必多给”。
上半夜将过,如玉看着如烟在床上安寝,潇潇在外屋等候。如烟嘴唇发白,并无睡意,抬手示意,如玉握紧她的手。
“玉儿,我今夜好想就这么去了,不想再活于人世,我不敢面对你”。
“莫再说此般狠话,如烟知玉儿是世上最疼最爱你的男子,为了我,你要好好活着”。
“可我对不起你,我害死你了”。
他上前坐到床沿,弯腰双手抱起如烟,贴到自己怀里,轻声耳语,
“柳姐姐,没有过不去的坎,你的如玉在你身旁搂着你腰,最舍不得你”,说着在她唇上亲几口,又贴紧她的脸颊。
“我方才咳血的地方,就是当年害得我玉儿幼年丧父的地方。咳咳……”
“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不要想那些事情,想你的玉儿,想你眼前的玉儿好吗”,他又轻轻拱起如烟的嘴,左右都努上几回,微微作响。
如烟闭上眼睛,撅起小口与他接唇,抱紧了他。
“玉儿,你将来会杀我吗”。
“将来,我和我的柳姐姐只有相爱,只有快活,只有那神仙日子”。
“嗯,玉儿要好好爱我,全心爱我”。
“大夫说没事了,无碍,过去的让它过去。躺下睡罢”。
“你去外屋看下潇潇,让她也睡,你进被窝来”。
“好,我去下就来”。
屋外,潇潇在一张简单的塌上睡去,有轻微吐气声,未盖任何东西。他从柜中拿出条毯子,为她盖上,转身回了里屋,仍在如烟身边守着,不敢安睡,一如在望川连寨时那般,等如烟睡熟。不知过了多久,感到自己脸上有纤细的手在抚摸,睁开眼,是自己的美妻。
“玉儿,我没事了,不必如此紧张我,上来睡罢”。
“好”。于是进被子搂住她,两人身体侧贴一处,在她唇口亲几下,合眼睡去。
早上,扶着如烟刚出里屋的门,便见潇潇已从后厨拿了些简单的点心。
“我早已洗漱过了。好像这院子的后厨只有这些个,此处貌似没有厨子”。
“确实没有,我这舵子上本来人不多,小本生意,厨子是外聘的,晌午饭晚饭有外面厨子来帮忙,穷了一点”。
“无妨”,如烟先开口。
“潇潇,服侍一下如烟屋里梳洗,我去外院洗漱一番再出门买些好点心来,桌上这些你姐妹俩恐难以下咽”。
一会儿的功夫,潇潇帮如烟梳洗好,如烟拿起桌上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点,一皱眉,勉强咽下去。“还是别吃了罢,等玉儿回来”。
终于回来了,如玉赶了很远的脚,带回一包还算可口的早食。
“吃早食之前还是要练功的”,如烟提议道。
“嗯,等伙计们都醒了,我先让大家认识一下你们姐妹两个,昨晚回来的匆忙,只有一个伙计帮忙开门,也都没有相认”。
前厅大院里,伙计们总算到齐。这舵子前店后院,人不多,七八个从山上带来的小厮,有的回家娶妻生子去,又雇了几个人手,总十几号人。这两年赚的银子除了给师傅每年一千两上贡,没剩下多少,非常拮据。这一去半年多,也是物是人非。
小厮们站成排,管事过来给如玉介绍两位才来的新面孔。
见东家回来,小厮们很高兴,尤其见到两位女眷。
如玉询问了经营状况,“我出去这些时日,最大一笔收入是”?
“还是去年秋天送货给宇城王世子那回”,管事说道。
想起来,在中州,雇陆海帮营救如烟的,在望川连寨给妻子医治的,支付两人住店费用的,结婚喜庆置办物品的,买马雇车的,都是那笔银钱。真是造化弄人,敌友不分。
“说完了我们舵子的事,说一下公子本人的事”,他轻轻嗓子。
大伙都面带笑容,看着东家身后两位美人。
“右边这位,是我的夫人,东林柳氏。夫人右边是夫人的贴身,东林关氏”。
大家又仔细观瞧,只觉得二女从容貌身材,到穿衣打扮,乃是貂蝉与西施本尊无疑。
回到住处。
“那些个小厮总盯着我看”,潇潇对如烟抱怨道。
“本来他们也会盯着我看。但我是如玉的夫人,腰里还悬着剑,他们总归要敬重些。你就不同,你尚未成婚,又是我贴身,好姑娘打扮”。
“姐姐,你我当初那些事,你未对姑爷讲罢”?
“讲了又如何。其实,玉儿也从没问过,是我说的。他很懂事很知趣,不然我怎能嫁他。别老呆在这里,出去逛逛”。二人如常挂上白面纱,出门到镇子上逛了一圈,晌午便回来了。
“镇子好小,听人说买东西好多都去附近城里”。
“那改天让玉儿带我们去城里罢”。
“这怎么卖”,二人来到城里一家丝绸铺,如玉一旁陪同。
“二位仙女,这个二尺宽的,五两一尺。三尺宽的,六两一尺”。
“一套春末的丝裙,加宽袖上服和外衬,得用多少料”?
“二尺宽的需要大概十尺,二位要是肯定,那一尺给四两半就行”。
“那就用二尺宽的,总二十尺,我儿个人的,这里一百两银票,再给我加上裙边黄色一套,蓝色一套,不用找了。扯好了送旁边的王剪子铺子里,让他做好送来,给他结账”。
“好嘞”,伙计道。
自打她俩在这镇子上出现,便引起轰动。很快,镇上的男男女女就都知杨少保舵上来了两位美人,且花钱时出手阔绰。有如玉的发小来拜访,都惊掉下巴,以为见到两位天人。xǐυmь.℃òm
“玉儿,上次去那城里买衣服把银票用完了,你再给我点”。
如那魏大小姐,自己的如烟花起钱来也不遑多让。再者她与潇潇姐妹俩情深,她买什么,也会给潇潇来个差不多的。潇潇虽眼下不是自己什么人,但也要养她,何况她?
没钱时如烟也不说什么,也不冷落如玉,更不影响二人感情。夫妻生活如常甜蜜热烈,夜夜笙歌。只是白日里如玉有些内疚,如烟越是懂事体贴不计较,如玉越是内疚,总觉得欠了娇妻很多,也越发爱她。
如烟在望妻山庄上,本就是大小姐,也当过卢烟山的庄主,享受过的,得到过的地位比自己高一大截,怎能让娇妻受委屈?自己这舵子,再经营也是跑江湖的小生意,总归有限。别的生意在这小镇子铺不开。况且二位美人能做之事,此处也无法施展,除非去大城。
晚上,月上十分。他带如烟在镇里逛,找到二贤斋。
这个斋堂早已经荒废,爬满藤蔓。两人牵手漫步,总算踏入十年前两人相见的那个离院。
还是当年的院墙,还是当年的洁白月光。
“你是王姐姐吗”,他牵着如烟的手问道。
“我不是王姐姐”,她转头面对他,“玉儿,我是你的柳姐姐”。
内心一阵冲动和喜悦,如玉用力抱住了她的腰身。
她给他一个香,被他贴住了唇。
“如烟,我真的喜欢你十年了。从那时起,我就天天梦你”,如玉非常激动。
“如烟,你总说我是登徒子,你好好想想,如果梦见你一次算是好色。那十年梦见你无数次算什么”?
她轻轻耳语道:“算是好了姐姐我十年的色”,而后稍有点放浪的笑出来,自己的腰身还在如玉双臂中。又贴住如玉的鼻尖,轻轻呼喊了他的名字,“玉儿”。
两人唇口粘连,温存了很久。
如玉往前压一步,差点摔倒,呼吸急促了起来。
“玉儿不可,不可”,她紧张起来,“此处不是家中,不可有兽行”,她努力推开如玉。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玉紧紧抱住她,不松手。
“如烟,我好害怕”,说着,如玉眼框开始红润,开始抽泣起来。
“玉儿你怎么了”?
“如烟,请你不要离开我”,如玉鼻子有些塞了,“不要离开我”。
“玉儿不哭,你怎么了”,她安慰道,给了他几个香,摸他脸颊。
“我好怕,怕我一觉醒来你就不在了”。
“不会的,不会发生的,玉儿不离开我,我怎会离开你呢”。
“你知道吗,我真因你哭过。第一次,是你给我留字条那回。我一早醒来,你就不见了,我觉得世界崩塌了”。
“我当时只是你认识的一个女子,也只见过你俩面,为何要如此”,如烟皱起了眉。
“因为你把我迷住了”,如玉抽泣了几下,镇定了下来,
“你知道吗,那一回我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姿色身段,与被一个人迷住,真不一样。登徒子其实是不了解。当我被你迷住时,所有的阴晴圆缺,富贵贫贱,春夏秋冬,老少男女,都似消失一般,整个世界装的都是你”,如玉摇摇头,像是自己不争气的样子,
“我整个世界,真的是我整个世界,只剩你。你喜欢就成了我喜欢,你痛苦就成了我痛苦。你消失时,我整个世界就像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消失了。外面晴天也是阴的,外面活人都是死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一切,一切,都变得无意义”。
“那是我第一次有此番感觉,放不下你,舍不得你。我未那般哭过”。
“我带你治伤,不是施舍你恩情。那时我觉得,你便是我,我便是你,你的伤便是我的伤。我没有趁机欺负你,因为我觉得你的痛苦委屈,便是我的痛苦委屈,早就分不清了”。
“第二次,是在连寨,你我同眠,等你睡熟后,我转过头去,悄悄哭了。那天你告诉我你吃黑白药折寿的时候,我便觉得我就是一个罪人。我贪图你的美色,霸占你的一切,却对你的痛无能为力。我娶了你,夺了你的红,每天夜里疯狂地要你的身子,却连一个像样的婚事都未给过你。我真是一个疯子,一个混蛋。如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如玉再也忍不住,他跪在地上,双臂紧紧抱住如烟的双腿,将头埋到她身中。发抖,啜泣,哽咽,紧咬下唇,有泪。
如烟眼睛红了。她轻抚他的额头和发髻,眼泪一颗颗落下,打在他脸颊上,许久许久。
“玉儿起来,玉儿起来”。
如玉慢慢起身,他望着她,她也抬头望着她。
他牵起如烟两只手,看着她眼睛,等泪水流尽,轻柔而镇定:
“如烟,你,愿意嫁给我杨如玉为妻吗”?
她的泪没有止住,“我愿意嫁给你”。
如玉向前,再次抱住她。两人都轻闭双眼,深呼吸,长开双颚,努起吸住,温润相合。
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玉儿你做什么”。
“玉儿你放下我”。
“我要抱你回住处”。
“玉儿,玉儿,你放下我”。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放下你”。
“你说,我答应”。
“今晚我求欢”。
“你太坏了,又这般欺负姐姐,早知道不应该答应你”。
“你已经答应了”。
“我又上你当了。那现在放我下来”。
“马上就到了,再抱一会儿”。
“登徒子的话绝不能信……呵呵……”。
圆月之下,光晕绕云,似有彩带。道道银光组成条条帘子,洒满离院。
那离院,十年前刀光剑影,十年后鸳鸯蝴蝶。
十年,十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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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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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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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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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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