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年皇帝寒微之时,曾做过山贼,专以劫掠过往商旅为生。北魏永兴二十一年,他从并州北上六镇投军,因受伤和躲避官军追捕,在一姓周的农女家住了三月。
周氏是个孤女,被他坏了名声,两人顺势成亲。三月之后,高焕北上投军,一走就是十年,音信全无。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不承想,那周氏女却有了身孕,生下孩子后,又独自一人将孩子抚养长大。
三月前,她偶然听闻皇帝的名讳与丈夫相同,便拉着孩子来到郡城里,请曾往京中向皇帝述职的郡守相看,确认孩子与新皇长得相似,便一路找到了京城之中。
当年的一段情,于高焕而言不过是段露水姻缘,他从未将周氏女放在心中,当年同意成亲,也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塌地地保护被官兵追捕的自己。
但既有了儿子,他倒也没有不认,派人将那母子俩接入宫中,滴血验亲之后,将周氏女封贵嫔,已经十二岁的儿子封了成都王,取名高景玩,上宗谱,晓喻天下。
斛律桓回京的日子恰与此事撞上,他因肆州之功,被朝廷封赏,皇帝又特意下令,将皇后所生嫡女太原公主许与咸阳郡公世子,只等成年后完婚。于是这一月间,朝野津津乐道的都是这两件事。
斛律桓回府这夜也同妻子说了这两件事。又感慨:“他既说把太原公主许给青骓,一时半会儿想是不会对咱们青骓下手了。只是我这心里依旧放心不下,他是君,我们是臣,终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又紧张兮兮地问她:“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宫中……没对你和孩子做什么吧?”
他既察觉皇帝对妻子似乎图谋不轨,便十分担心妻子会受辱,然这话却不好明言,否则,倒像是他怀疑二人有染了一般。
慕容氏正蹲坐在床上,解衣欲睡。昏朦的烛光里,但见她垂下的眼睫似颤了一下,他的心便也跟着一颤。
但她最终道:“没有。”
斛律桓不疑有他,心头微松。二人熄灭蜡烛,相继躺下,短暂的沉默后,斛律桓忽觉妻子温香软玉的身子贴了过来。她将脸轻轻贴在他胸膛处,手亦抱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斛律桓敏锐地感觉到她情绪不对。
她笑了笑:“没什么,只是突然很想你……”
声音娇呖呖的,有如黄鹂。
她鲜少有跟他表意的时候,尽管两个人的相处已与平常夫妻无异,尽管,斛律桓粗枝大叶,其实鲜能感知到别人的情绪。但他平日还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妻子的内心实则并不亲近自己。
她是为了青骓才改嫁于他,在她心里,只有时樾兄才是她的丈夫。而他,顶多算是青骓和贺六敦的父亲罢了。
可今夜,此时,却似乎有些不同……
明月满窗,严霜落户。斛律桓心潮有如江水澎湃,脸上亦一阵发烫,憨笑了两声,回声抱住她:“我也很想阿稚,那,要不要……”
慕容氏白他一眼,在他胸上打了一下:“人家和你说正事呢。”
生孩子难道不是正事?
斛律桓心虚地抿抿唇,干笑了两声。二人就这般亲密相拥着,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她再度开了口:“桓郎……”
“嗯?”
“不管日后,发生了什么。你都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是真心诚意地把你当作夫君,不会负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好么?”
她愈是向他表意,斛律桓愈是觉得有事要发生,侧过身问她:“阿稚要做什么?何出此言呢。”
“你别问了,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就是了。”
“好吧。”见她不肯说,斛律桓也不好再追问,“但阿稚也要记得,我亦是将你视作此生唯一的妻子,有什么事,阿稚可以告诉我,咱们夫妻一心,一起承担。”
这件事才不能告诉他呢。他那么莽撞,她若是告诉了他,还不知他能闯下怎样的祸来……桓郎说得没错,他是君,他们是臣,为人臣者,有如君主砧板上的肉,只是待人宰割罢了。
但,即使是身为女子,她亦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只要能够杀了那人,换取一家人的平安,她不介意牺牲一些东西,只是到底有些对不起他……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手探入他胸前的衣襟里,若一条柔若无骨的水蛇缠住了他。心中的信念却愈发坚定了。
次日,慕容氏入了宫,入显阳殿探望病倒的皇后。
周贵嫔携子来京一事于皇后无疑是个巨大的打击,在皇帝封了那孩子为成都王并将其写入宗谱的次日,即病倒了。高焕恼她身为皇后却不够大度,竟一次也没来瞧,只命一双儿女侍疾。ωωω.χΙυΜЬ.Cǒm
为了前回的事,阿那桓氏很不好意思,将她迎入寝殿,屏退身边的侍婢与侍疾的太子后,拉着她的手愧疚地道:
“稚娘,难为你还来看我。上次的事,是我不好,不该留你那么久,我实在没有想到,他会对你做出那种事……”
上回慕容氏从自己宫中出去后便被丈夫接走一事,皇后也是次日才知晓。一方面,惊觉自己的身边人都被丈夫控制,另一方面,又觉有愧于好友,担心她会认为是自己和皇帝共谋。
慕容氏看着病榻上面色灰败的皇后。
阿那桓氏当年也是个爽利骄纵的鲜卑女郎,这些年,因为丈夫的冷落、娘家的没落,心气儿已大不如前,身为皇后,竟会同自己一个臣妇道歉。
她是真的爱高焕吧。
才会在周氏这个原配发妻找上来时变得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慕容氏心中一时五味陈杂。
她僭越地握住了皇后的手,怜惜地道:“妾也知这绝非皇后之意,妾不怪皇后殿下。只是眼下,那周氏既寻了来,殿下要早为自己和太子殿下做打算才是。”
“周氏……”
慕容氏的一席话正击中皇后内心的担忧,泪流满面地道:“稚娘,我好恨……”
“当年,我若知晓他早有妻室,便绝不会不听劝阻,求我阿爷将我下嫁于他……”
“他也曾亲口对我许诺,此生唯我一个,永远效忠于我阿那桓氏。可我父亲才仅仅走了半年多,他即登上了这个位置,又将我的那几个兄弟,不是拘在京城里养废了,就是寻错处打压流放……如果不是他,我们阿那桓氏怎么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阿那桓氏愈说愈激动,喉间血气上涌,竟咳出一口血来。慕容氏忙扶住她,倒了碗温热的茶水来,又替她顺背。
“所以妾才斗胆逾矩,劝殿下要早为太子打算。”
待皇后气息平稳之后,慕容氏谆谆劝道,“殿下,虽说眼下成都王初回京中,陛下暂不会起换嫡之心。一旦他有心要清算您家,妾担心,您和太子会首当其冲,陛下将改立周氏与成都王。”
“国家立储,历来立嫡长,成都王占了个长字,周氏又先于您嫁了陛下。只要他改立了周氏,立成都王为储君,就是再名正言顺不过的了……您一定要早做打算。”
“不,予岂能让他换掉珩儿!”皇后神色激动,握住她的手指甲亦深深嵌入她肌肤里,又问她,“稚娘让我早做打算,可是有什么主意。”
慕容氏诡秘一笑:“办法是有,只是有些阴损,皇后殿下心地善良,妾担心殿下不愿。”
“你说便是。”
她便附耳过去,细细说了一通。阿那桓皇后眼中的惊疑渐渐凝为坚定之色,神情肃穆地点头:“这个法子好,就按你的法子做吧。”
此后几日,皇后以赏赐为由,往成都王暂居的宫殿里送了许多的珍玩车马,惑其心智。
那成都王高景玩原是个庶民小子,入宫不过一月,所见所闻,都令他新奇不已,难以抵挡诱惑。皇后又精心挑选了几十名相貌美丽的宫人送去,名为照顾,短短一月间,即照顾到了床笫之事上。
月余,一名宫人怀孕,事情也如皇后所预料的那般,传到了皇帝的耳里。
高焕大怒,严厉斥责了长子,又遣散其姬妾,为成都王挑选老师,督促其读书。然成都王原来在乡下放牛,懒散惯了,又被皇后送来的奇珍异宝乱了心智,哪里提得起读书的心思。每日不是逃课,便是顶撞师父,十分顽劣。
几番下来,高焕彻底对这个长子失望,原本起过的扶持长子、制衡太子的念头,也就此断的一干二净。
而事情追究起来,竟也怪不到皇后身上。毕竟她还在病中,赏赐成都王宫女珍宝,不过是尽到做嫡母的本分,谁会想到,他竟会逼迫宫人?!
有了此事后,皇后对慕容氏的信任与日俱增。常常会召她在宫中说话。慕容氏见时机成熟,便对她道:“成都王虽然已废,但权力掌握在陛下手中一日,殿下和太子便不能算是高枕无忧。”
皇后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惊恐望她:“稚娘,你是想……”
慕容氏不置可否,反问她:“殿下只告诉妾,您恨他么?”
皇后便沉默,一件件遭冷落辜负的往事浮上心头,最终点了头。
慕容氏长松一口气,道:“那便请皇后协助妾,无论何时何地,都站在妾这一边就是了。”
……
自斛律桓回来后,高焕已有许久未召过慕容氏。这日,借着斛律桓被派去京外几个郡县视察农田赋税,他再一次将慕容氏召进宫来,行云雨之事。
他是行伍出身,又正是春秋鼎盛,那方面要得又急又猛。云消雨散后,慕容氏卧倒在他怀中,小心翼翼地提起了周贵嫔的事:
“妾听说,陛下上月里又纳了位妃嫔,还是陛下的故人,是么?”
她说这话时很有些小女儿拈酸吃醋的情致,令高焕心情大好。啄了啄她耳垂道:“周氏不过一个农女,朕岂会看上她?不过看在她痴心等了朕这许多年,又给朕生了个儿子的份上罢了。”
“这些年,朕最喜欢和惦记的,还是稚娘。所有人加在一块儿也比不上阿稚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男人含情脉脉地说着,笼在她曼妙胴体上的目光深情无比。慕容氏心中冷笑,却没说话。高焕又意犹未尽地抚着她光露的背:“他回来,你和他做过没有?我和他,谁更让你舒坦些?”
慕容氏埋怨地瞪他一眼,娇嗔:“陛下尽会在这种事上扫人兴致,斛律桓不过金玉其外,哪里能和陛下相比。”
他便哈哈大笑起来,神色间颇为得意。慕容氏又光着脚下榻,从榻边散落了一地的自己的衣裳里,寻出那包事先备好的五石散,媚笑着望他。
高焕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这是什么。”
“这是五石散。”
“五石散?”
他倒是听说过此物。传闻,服此散,可使人全身发热,神明开朗。魏晋时颇为盛行,便是在南朝,世家大族也还时兴此物。
“你带这个进来做什么?”
慕容氏一笑,重新偎进他怀里,用俏丽的鼻子顶了顶药包,“妾听说,此物服后会使人全身燥|热,有助于此事,陛下要用么?”
“浪货!”高焕扑过去,低低咒骂,“还嫌朕满足不了你?”
慕容氏偏躲了去,勾了截薄若蝉翼的透明青纱掩住自己窈窕雪白的胴体,咯咯笑道:“妾只是想陛下更舒坦而已,陛下竟如此污蔑人家……”
“那便一试。”
他夺过此物,却是一把将此物朝烛火掷去,灯台上登时火光大盛,转瞬又堙灭了。慕容氏嗔怪地唤他:“陛下……”
高焕似笑非笑:“朕岂知你有没有在这散里下毒?”
“妾只是想让陛下更舒坦而已……”
她面不改色,红了眼圈楚楚可怜地望他,娇媚可怜。看得高焕心火又起,一把将人拖过按在了身下:“那便再来一回,先等着,让太医们另去备!”
又一个时辰之后,慕容氏目含春色地躺在他怀里,玉指纤纤,轻点着男人微露胡茬的下巴:“陛下觉得怎么样?这五石散是真的有妙用吧?”
高焕气息粗.重,平复了几晌,又低低骂她:“□□!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
虽是骂她,可他语气里并无半分不豫,反是尾音里透着几分打情骂俏的愉悦。慕容氏便道:“还不是斛律桓不中用……每次,都要服用此物。”
玉臂一伸,又搂住他脖子满脸崇拜之色地夸赞道:“陛下好厉害……妾也觉得浑身舒坦……”
高焕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这物的确厉害,服用之后,会觉得浑身燥/热,神智也更为敏感清朗,往日敦伦的快/感都放大数倍。
此后几回,两人每一次偷欢,也都用上了五石散。
皇帝渐渐对其产生了依赖之心,平日里宿在各宫妃嫔处时,若不用此物,便觉得不够酣畅淋漓。久而久之,愈发成瘾。
那五石散却并非没有坏处的,此物服用之后,继续发散,若热气困于身体里发散不得,轻则中风偏瘫,重则丧命。然高焕已然成瘾,对此物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太医屡屡劝说也无用。
终于,延元九年秋,七月初一,皇帝在夜宿为他诞下了第三子的宫女出身的刘美人处时,突然不豫,以致偏瘫。
皇后率人封宫,旋即从刘美人的被褥下搜出厌胜之术的桐木小人,以此认定刘美人行巫蛊之术诅咒皇帝皇后,将其处死,且控制了已与废人无异的丈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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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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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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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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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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