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不赚那还是人吗?
这几日织衣,这手都快织废了啊。
他忍不住道:“这毛线,又打算卖多少一斤?”
方继藩道:“得比皮子便宜的多,咱们这是大规模生产,人力的成本低,且收购时,因为规模大,价格也远比寻常人家要低得多,羊毛的线,八十文一斤,如此,一件成衣寻常人织出来,也不过需两斤毛线而已,一件成衣,一百六十文,这可比皮衣,甚至比许多布匹价格相差不大了。”
“这么便宜?”朱厚照一愣。
“这便是规模化的好处啊,规模越大,成本越低,且我们纺织机源源不断的生产,要的就是迅速的出货,再大量的采买原料,一斤毛线,哪怕就是挣三五文的纯利,这也足够了。最重要的在于出货量。”
“当然,镇国府的买卖,若只是单纯的挣钱,又有什么意思?得有好口碑,这口碑和招牌,很多时候比银子值钱,就说殿下吧,殿下的名声就很不好,急需改善,与其价格提高,卖的少,一斤线多卖点钱。还不如靠数量和规模来挣,毕竟,这纺线的手法,迟早要被人学了去,这不算什么秘方,而镇国府想要独占鳌头,靠的就是物美价廉的规模。再者,这价钱若是不贵,人人都有取暖之物,他们心里,不还是感激着殿下吗?”
朱厚照颔首点头:“你说咋办就咋办,咱们明日……去卖毛衣?”
“不是卖,是展示。”方继藩笑了笑:“展示的目的,是毛线。”
朱厚照颔首点头:“还有呢,待会儿,给本宫带几斤毛线回去,本宫得给妹子和母后还有曾祖母织衣去,别人织的,本宫觉得他们织的不好,样式太差了,针口也不齐,本宫需亲力亲为不可。”
朱厚照显得很满意,这条纹如囚衣一般的毛线穿在身,很暖和,渐渐的,也习惯起来,觉得身体开始适应了,那不适感开始消失:“说好了啊,明日……本宫和你去卖成衣去。”
……………
朱厚照做着发财的美梦,他太渴望挣银子了,或许对他而言,银子的多寡并不重要,可重要的是,他急需向人证明自己。Χiυmъ.cοΜ
当然你,他还需许多的大事要办,也是极耗银子的。
而至于方继藩,则美滋滋的在和朱厚照分道扬镳之后,到了西山南麓的作坊。
作坊是新建的。
纺织机产了七八台,数十个培训好了的匠人已经开始生产,眼下才是刚开始,方继藩不急着加大产量,而是先培训出一批骨干来。
不过要招募匠人,尤其是纺织的女匠人,却很不容易,不是什么人,都希望家里的婆娘抛头露面的,在许多人眼里,婆娘就该待在家里老老实实相夫教子。
哪怕方继藩愿意出不菲的工钱,肯来的人,也是寥寥。
好在西山有不少庄户,庄户们对方继藩还算是信任,他们将方继藩视做是恩公,恩公说保证这作坊里,绝不允许有任何男子出入,女工们做工回去,也定是专门让人,让她们一伙儿下工,总之,断然不会出什么意外,这才让人放了一些心。
否则,方继藩当真要愁死了。
这……就是口碑的力量啊。
难得自己人品如此好,大家信任自己,对待这些信任,方继藩自然要小心翼翼,倘若是女工们出了一丁点的意外,问题都不小。
好在这作坊,方继藩这个男人却是可以出入的,毕竟他是恩公嘛,有口皆碑,相当于得到了牙防组的认证。
众妇人一见方继藩来,一面熟稔的纺线,一面显得有些拘谨。
这里头,无论是纺纱,搬运原料,装订货物,甚至是将货物抬去库房的,都是女人。
而货物到了库房,一日只限于两个时辰的时间,才允许男子来此将货物搬运出工坊,这段时间,妇人们也不会至库房里出入,其他时间,则不允许男子出入。
可以说,为了这些陈风旧俗,方继藩可谓是操碎了心。
妇人们已经开始熟练的掌握织机了,而这工坊的领头之人,在叫刘三娘,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方继藩也不知道,招募女工的时候,方继藩看着名录,那时脸都是绿的,因为上头的名字大抵都是‘吴六娘’、‘张邓氏’、‘杨江氏’、‘钱二娘’、‘周刘氏’之类。
方继藩问及她们本名,结果,方继藩发现,这里的妇人,因为多数出身贫苦,打小只有小名儿,连正式的名字都没有,出嫁之后,根没有名讳了,往往冠之以夫姓,后头是自己娘家的姓氏,名儿……不存在的。
好吧,方继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某种程度而言,方继藩很不喜欢上一辈子的言情小说,动辄就是面如冠玉的男子,被某个小家碧玉或者是小姐看上,此后如何海誓山盟。在这个时代,女子是不存在丝毫主观的意识的,看上了你,冒着被浸猪笼的危险,不担心彻底无处容身,你以为你是西门庆,这满大街的女子,都是潘金莲吗?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哪怕只是一个风言风语,都足以让一个清白的妇人不得不立即悬梁自尽,才可维持自己的名声,莫说是肌肤之亲,便是和男子随意搭话,都可能要人命的。
想要女人,可以,找人家爹妈去,下了六礼再说,娶过了门才成,谈情说爱,不存在的,你多大的脸?莫说是大家闺秀,便是寻常农户的闺女,都绝不敢越过雷池,否则,怎么古代的青楼会这样的热闹,甚至**风行一时,公子哥们是真的一丁点机会都没有啊。
管你什么风流倜傥,不是亲自娶妻纳妾过了门的,或是通房丫头,人家直接卖给了你的,或是去青楼千金买笑,谁管你啥面如冠玉,才高八斗啊,找男人去吧!
即便方继藩这个身份进来,也显得极小心,必定要有几个老嬷嬷陪着,就怕遭人口舌,这不是害自己,自己的人品也就这样了,任人笑骂,虽然平时自嘲自己人品好,可内心深处,方继藩还是有这个认知的。
可要坑的人悬梁投井,这真就是大过了。
刘三娘是个寡妇,似乎也不打算立贞节牌坊,因而比寻常的妇人要放得开一些,绝大多数人,方继藩问她们话,她们都是低着头,不好回的。
这刘三娘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不过方继藩知道,她是正经人家,若不是为了孩子攒些银子,也是绝不肯走出家里来的。
“少爷,而今,效率又提高了不少,今日产的线,已有近千斤了,再过一些日子,只怕数目还会增加。”
方继藩颔首:“织布机有什么问题吗?有问题,都记下来,到时,我让人改善。”
刘三娘和方继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过对方继藩,却也不是防备,道:“记下来了,那梭子,有几处容易脱线,还有踏板,不牢靠。坐着的几子,容易腰酸背疼,还有……”
她说了一大通。
眼下是万事开头难,等熬过了这一阵,所有的女工都熟练下来,也就好了。
至于织布机,肯定是要有所改进的,刘三娘是个精明的人,里里外外都是她做主和张罗,据说她还是做姑娘的时候,其实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子,所以打小能写会算。嫁给的丈夫,也是本地有脸面的人。只是可惜,丈夫死的早,如大明许多的地方一样,丈夫死了,家里没了依靠,叔伯们,亦或者是同族同宗的那些夫家亲戚们,便难免要欺负她这孤儿寡母,最终……田地俱都没了。
刘三娘很用心,她面容姣好,做事也雷厉风行,或者是孑身一人拉大孩子,背后有无数的心酸,因而显得格外的成熟、冷静。
方继藩道:“再过一些日子,可能会送一些女子来,你先将这些人教授会了,再制一些织布机,产量也要不断的提高,今日是千斤,明日还要不断增加,反正,这货不能断。除此之外,这儿断不能有丝毫的火星,这个你得记住了。”
“请少爷放心,奴随时在此照看,断不会出事。”
方继藩想笑,可想了想,算了,不笑了,*了,这什么鬼规矩,跟人笑一笑都得小心翼翼,免得被人瞧去,方继藩便板着面孔道:“有劳,费心啦。”
几乎是逃也似得,出了作坊,拍了拍脑袋,平时在府里呆久了,总自以为是,而今……才真正见识到了名教的厉害啊。
管他呢,慢慢的来。
先卖毛线。
他背着手,回家。
见到了小香香,小香香忙是给他取了炭盆来,烧热了,自己冻得有些厉害。
方继藩皱眉:“你方才怎么不烧炭?”
“烧炭贵呢,得省钱,杨管事有交代的,府上除了少爷之外,谁也不许无故烧炭,不能糟践了主人家的银子,等少爷回来,才烧。”
方继藩突然想到什么,深深看小香香一眼:“香儿……算了……”方继藩便又没心没肺的吹了口哨,放荡不羁的样子:“还有,告诉姓杨的那混账,我方继藩,有的是银子,阖府上下,别的没什么,这碳,随便去烧,我方继藩,有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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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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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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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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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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