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三婶回自己家去了,刘凤岚从窑洞出来让高宝生回窑,这个时候高宝生听到院外传来自行车的声音。
高家湾村就只有自己家有自行车,父亲作为村里村长,每年因为治沙种树的原因要经常去乡里,高宝生去给父亲开了门。
“爸,你回来了!”高宝生问道。
“嗯,感觉怎么样,已经能下炕了!”高国良在子女面前一直板着脸,在他的观念里慈父多害儿,高宝生以前也很是害怕父亲。
“都好了爸!你骑车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高宝生问。
“去了县城你表叔家里一趟,前几日你舅爷说县里电影院还有放映员的空缺,需要高中毕业才行,你条件应该是够的,给你表叔说说,要是能够成为放映员,这一辈子可就轻松了!”高国良一边推着自行车往里走一边说道。
“孩子他爹回来了,事情问的咋样?”刘凤岚听到丈夫回来也出了窑洞,晚上了风沙已经基本消停,高宝生的奶奶听到院中声音也从窑洞走了出来。
“还是先说去县城上班的事儿吧!他表叔说想去的人很多,还要宝生你自己去电影院面试才行,拿着你的高中毕业证…把交大录取通知书也带上。
我问了放映员的待遇,一个月一百八十块,每次下村放映还有五块钱补贴,干两年如果表现好有了正式编制,就能转商品粮户口。”高国良大声说道,高宝生能有成为放映员的机会,这是一家人的喜事,成为商品粮户口那是所有农民梦寐以求的事情。
“儿子,妈看这事中!你今年高考可是全县第一,一定会被录用的。”刘凤岚也高兴说道。
“这…,爸妈,我不想当放映员!”高宝生想了想还是直接开口拒绝。
作为重生者,他脑海里还有这么一个空间,去拉着放映设备下乡放电影去,那不是浪费吗?与其现在满足父母所想勉强答应,以后自己还是不会去,还不如干脆拒绝。
“这么好的机会,不当放映员儿子你要做什么?跟你爸在沙漠治沙种树种地吗?儿子你可不要傻了!”刘凤岚听到儿子如此说急忙劝道。
“放映员工资高人也轻松,留在村里赚不了几个钱,爹供不起你上大学,希望你以后能让你儿子上的起!”高国良话音没有以往的生硬,高宝生知道自己没有上大学,父亲与他一样难受。Χiυmъ.cοΜ
谁不愿意子女有一个好的未来,高宝生考上大学,机会就在眼前却是抓不住,要强的高国良比高宝生还要难受。只是他作为一家之主,一个村的领头人,这股气也只能强行压在心里,憋一辈子。
“爸妈,做什么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你们不用操心了。”
高宝生如此说,放在以前高国良肯定要批评一顿,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儿他只是点了点头。虽说高宝生今年高考全县第一,但是要想争取放映员机会,靠的还是关系,他给儿子争取这个机会也只是想让儿子快速走过这道坎。
刘凤岚本想教训儿子几句,却看丈夫没有啃声直接回了窑洞,便也只是看了高宝生一眼跟着回了窑,高宝生打算与父母多说说,他想去祖国南方一趟,带着三十年的记忆与空间,去了大城市还怕没有安身的机会!
“从县城回来路过乡里,我去了你张姨那里,你张姨有了选房侄女,人很是不错,我说了你的情况,她愿意让你们见见面,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婆姨的时候了!”高国良看见高宝生进来,对他开口道。
父亲的想法高宝生知道,家里就自己一个儿子,在农村儿子才是家里未来的支柱,父亲是不愿自己离开村子的,外面的世界对偏僻的贫困村落来说都是未知的、恐惧的!
娶了媳妇就能拉住儿子的心,今天高宝生要是真的没醒过来,他高国良辛苦一辈子最后却绝了后,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张姨是孟家湾乡有名的媒人,因为这里环境艰苦,女孩子们都是希望往南嫁,越往南距离沙漠越远日子就能好一些,因此本地嫁女彩礼都是很高。一些家里为了给儿子娶到媳妇,就托关系把女儿卖个好价钱,这里家家如此谁也别笑谁,张姨就是孟家湾最好的媒人。
刘凤岚高兴的给儿子说着张姨,整个孟家湾乡多少婆姨都是她介绍的,高宝生却是一直没有出声。
高宝生知道父母想让他重新开始真实的生活,如果是以前的高宝生,很可能会坦然接受,去县城电影院上班然后娶个媳妇过一辈子,他却是不愿意。
“爸,找婆姨的事情现在不急,我才刚18岁,未来还有大好的时光。这风沙季眼看就要过去了,该到了治沙的时候,今年修补防沙带什么时候开始,这防沙带修好了树苗才能成活,行动迟了今年补苗就来不及了!”
见高宝生不愿说找婆姨的事儿,高国良也就不再提,儿子经过这次的事儿有了自己的想法,既然如此就由他去吧!
“按理说沙草前几天就应该送到了,今天我去乡里询问,乡里说县里指标还没下来,让再等等!”高国良与儿子说起治沙的事儿,这是村里的大事。
“乡里办事效率也是太差了,还得多催催才是。我们村风沙也是太大了,这白天出门都不敢睁眼,治理沙土只要稍有松懈沙漠继续南扩……”高宝生多说了一些,让父母知道自己状态还好。
聊了半个小时窑洞里的煤油灯越烧越旺,现在的高家湾村还没有通电,浓厚的煤油燃烧气味让人很不好受,高宝生见父母已经不再说他做放映员与找婆姨的事儿,便回到自己窑洞没有点煤油灯躺在炕上。
这毛乌素沙漠南部白天中午的时候十分燥热,到了晚上却是异常的寒冷,高宝生躺在炕上回忆起脑海里有关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以前的高宝生最远也只去过榆阳县城,他的经历十分简单。
时间还早高宝生有些睡不着,他再次进入脑海中的空间,研究空间中的每一处地方,却是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变化。
原本干涸的湖底竟变的有些湿润,他下午在父亲回家之前看湖底还是干的什么都没有,是什么原因让这里有如此变化的呢?
高宝生用手指蘸了下湖底的岩石,放在嘴里尝了尝,的确是水,这水是如何来的呢?它为何能在这里困在,高宝生今天已经试过,把现实世界的水放入这个空间,一瞬间就会消失的干干净净,这说明这个空间他是能有变化的,变化的原因还有待以后研究。
再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仓库出现了六个木盒,盒中的种子或许是可以种在湖边的,等这里湖底水再多一些,或许他可以试着种种看,他总觉得这树很是不简单。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宝生沉沉的睡去,等他第二天醒来的事情天才刚刚放亮,窑外风沙声小了一些,看来这风沙季也是要过去了。
可能是昨天晚上睡得特别好的原因,高宝生只觉得神清气爽,他出了窑洞看见母亲正在扫院子,父亲骑着自行车又要出去。
“宝生,今天你在家里多注意,我去乡里再催一催,治沙之事可是拖不得,这风沙季眼看就要彻底过去,乡里把沙草不送来,我们干着急也没用。”高国良见高宝生起来,对他说道。
“嗯,爸你路上小心,这个时候也是沙狼多的事情。我现在好了你不用担心。”高宝生说道。
父亲出了门,高宝生来到扫地的母亲身边要帮她扫地,刘凤岚却是不允。
“你先去洗脸吧!早饭已经做好你爸已经吃过了,你和你奶奶吃饭去。”儿子好了刘凤岚心里很是开心。
“妈,以前你怕耽误我的学业不让我干活,现在我都毕业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就给我说,我个子这么高有力气。”高宝生身高一米八二,比高国良还要高一点,在村里个子算是高的了,只是身体有些偏瘦,农村很多人都是常年营养不良。
“行,我儿长大了!家里水缸里水不多了,你待会儿挑些水过来,你爸这几天心都在治沙上,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刘凤岚说道。
高宝生去洗脸,洗完脸却是发现家里没有牙刷与牙膏,他只能多漱了几口,来到父母所住的中窑吃早饭。
村里平时一天都是两顿饭,只有在治沙种树或者秋收最忙的那几天才吃三顿。高宝生看着桌上的饭菜,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饭桌中间两个篮子,一个里面是蒸的土豆,个头很大大概有十个左右,在陕北这是老百姓最常吃的。旁边一篮子里面是一整张玉米面粑粑,这玉米面因为用石磨磨成粉后没有去皮,吃在嘴里特别的粗糙难咽,中间两个小碟子里一个是盐醋辣椒拌的汁水,用土豆蘸着吃的,另一个是土豆切条水煮的,倒上点醋汁就是一道菜。
奶奶正吃着一碗面糊糊汤,面也是玉米面,只有高宝生面前是一眼热腾腾的鸡蛋羹,上面还飘着丝丝的油花。
“奶奶,这鸡蛋我不喜欢吃,你吃了吧!”高宝生把自己的鸡蛋羹放到奶奶面前说道。
“傻孩子,奶奶年纪大了吃好的又不长身体,孙子你快吃,吃了身体才能好!
奶奶现在下不了地干不了活,这腿到了晚上就疼得紧,你乖乖的吃了,帮你爸做点事儿,你爸这些天辛苦的。”奶奶说起话来就停不住,高宝生耐心的听着,他一口口吃完了鸡蛋羹,然后吃了四个大土豆,一大块玉米面粑粑,这才擦了擦嘴与奶奶告别离开。
从柴房拿出扁担高宝生担起两个空桶就出了门,路上邻居们看见他都热情问好,高宝生都是笑着回家,纯朴的乡里感情在这里最是清晰,没一会儿高宝生看见自己的堂弟高义功正跟着二叔要去地里。
“哥,你身体这么快就好了,竟然出来挑水了!”高义功看见高宝生高兴的说道,他从小就与高宝生亲近,也最听高宝生的话。
“已经好了,二叔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高宝生看着二叔高国忠问道。
“这风沙停了,我池地看看去,今年麦子长势挺不错,应该能有个不错的收成。”高国忠对高宝生说道。
高家湾只有三十亩左右在绿海湖南边的地能种小麦,风从北来有绿海湖与周围树木阻挡,这里的土地环境很不错,是高家湾最好的土地。
这三十亩地按照人头开分,一人分下来只有三分地,所产小麦基本也就只够交公粮的,高家湾为了保护这一块地可是专门建了一道防沙坡,就这风沙太大了小麦有时候也扛不住。
高宝生打水的地方在绿海湖南侧,这里有一个泉水从石头缝中间流出,非常的清澈,高宝生打满了两桶水,看到绿海湖对面二叔给麦田周围修了一条条小水渠,高义功正在用桶从湖里提水,然后往麦田里泼水。
细沙被从地里冲洗出来,冲到水渠处,二叔用锄头把水渠里的沙子铲出来堆成一堆,等地里沙子被冲的差不多,麦田也灌溉了,今年麦子收割以后再补一些生物肥进地里,流失的一点土壤也就能被再补回来,高家湾世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二叔在处理完自己家的地后,又把宝生家还有三叔、四叔的地都给冲洗灌溉了,高宝生挑着两桶水向家里走去,刚走几步没有什么感觉,可是从泉水到家有大概一里路程,很快高宝生就感觉肩膀火辣的疼,他放下水桶换了个肩膀,没走几下又受不了。
没有挑过水的人不知这其中的困难,高国良给家里把水缸挑满都不带歇的,高宝生以前在家里干活很少,融合了后世的灵魂后,他感觉自己吃苦能力更差了。
挑了两个小时,高宝生走了六趟,才把家里水缸挑满,他两个肩膀已经疼得没有了直觉,胳膊快要抬不起来了。
把水桶放好高宝生打算去池地与二叔一起干活,可是到了以后看见二叔与义功已经快把活干完了,义功的弟弟妹妹也来这里帮忙了。
“忙完了,义功你跟你哥去玩吧!不要去湖里玩,记着中午回家吃饭。”二叔对儿子高义功说道。
“好的,知道了,哥我们走!”高义功听到终于可以玩,拉着高宝生赶紧离开,他害怕自己的弟弟妹妹也跟来,弟弟妹妹待会儿还要去上学。
高国忠结婚晚,女儿只有十岁还在上小学,小儿子六岁今年才打算送学校去,高国良兄弟四人姐妹两人,四个兄弟能有三个娶了媳妇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高义功拉着高宝生一直来到湖西,这里有一条小河从西边流入绿海湖中,在高家湾绿海湖永远都是孩子们的第一游乐场。
高宝生自然知道堂弟为何带自己来这里,家里穷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看见什么都想吃,而绿海湖里鱼虾就是他们改善伙食的第一选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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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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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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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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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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