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跨年的时候,宿舍都分外冷清,因为除了今夏以外,其他三位都早有约了。
不过今年,她倒是翻身做了主人,她也是有人约的主了!
跨年前一个晚上,她们在宿舍里正欢腾着打扑克,你一言我一语的,感觉要奋战到天亮的架势。
小环随手撕开了一包零食,边说边把小饼干往嘴里塞,“今夏,你说大神打算怎么跟你过跨年啊!”
今夏握着一手牌,展成了葵扇状,略微蹙眉,“我也不知道,陆老师公务繁忙呀……”
也是,他确实忙得天昏地暗,不知时日,前天下了夜班,他才给她打的电话。
“跨年那天我回来陪你。”有点鼻音,鼻腔里明显被什么堵着的不适感。
她刚好泡了一杯感冒灵冲剂,抿了两口,“好,最近天气变凉了,你要多穿点,记得泡杯感冒灵,听声音就知道你感冒了。”
他笑:“好,等会就去泡,你……”
稍等了一会儿,安静得没出声,她摸着话筒问道,“怎么了?断线了?”
他才立马回了两个字,“没有。”
“我明天晚上去接你,带你去一个地方,”他声音里有笑,除了笑,还听到了熟悉的撕药包的声音。
她对着杯口吹了几口气,又喝下了两口,“好,我等你。”
因到了年末,医院的工作更加繁重了,细数一下日子,他们已经两个多星期没见过面,虽然他每晚都坚持给她开视频电话,但隔着屏幕,着实不够解相思愁。
她话了两句家常,准备要挂电话了,他匆匆忙忙地阻止,“先别挂,我还有话要说。”
她打趣他的急忙,“陆老师现在连电话都不舍得挂断了是吗?是不是太……”
太想我了啊?这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她就被他接下来的话,惹得脸热,羞涩。
“我很想你,”他又加重了语气,声音加着鼻音愈加的深情,“很想,很想。”
她捂着话筒,偏过头大呼了一口气,嘴角快咧到了耳后,“嗯~”
他讶然她的回答,似乎不太满意,“嗯?没有别的想和我说吗?”
她轻咬着右手的拇指,略微沉吟,“我也想你。”
两人兜兜转转地表达,小环日常见着了都会说一句,“你们俩就是低调又矫情的秀恩爱。”
多日未见,自然是很想念的,一向不喜欢打扮的她,还特意买了一条淡粉色的长裙,只因他说过一次,“我觉得你穿粉色的时候,好可爱。”
在镜子前照了许久,扯来小环看看自己,是不是足够好看了,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小环用手揉搓着下巴,“嗯!我要是个男的,就想……”一个不留神就被她捧起脸,准备要亲下去的架势,今夏神速地躲了过去。
“别乱来!我好不容易化好的妆~”她在镜前继续拨弄着额前的刘海,柔顺的发丝滑过脸颊,有点微红。
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她接到陆绎的电话,怀着万分期待的心,下楼找他,那人倒是和自己心意相通,他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就倚靠在车旁。
明明来往着许多人,可是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不如眼前的他。
她说过,她最喜欢穿白色西装的男孩子,其实他不知道,她想说的是,
“我最喜欢的是你穿白色西装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可能是因为那会儿刚在一起,她略显羞涩,一直都是隐晦的表达,而他也很懂她的小心思,还在一旁打趣,“那我是不是应该也穿白色西装?”
今夏笑了笑没有回他的话,虽然心中无数次的呐喊着,“很想看!”
她双手背在身后,手里攥着一个精致的袋子,走过去冲他笑着,“你今天很好看!”
陆绎浅笑,瞥眼落向她的身后,“给我准备礼物了?”
她低头笑了笑,抿起嘴把袋子从身后绕到身前,抬头看了他一眼,“嗯,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偏过头,不好意思去看他的反应。
陆绎打开一看,是一条深蓝色的围巾,他拿出来,恰如珍宝似地观赏着,翻到背面时,他停住了手。
他笑:“这是惊喜?”
夜里光线不足,他拿着围巾凑到车前的灯,仔细地看清了,是一串不太明显的小字,有数字也有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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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夏绕过他的脖子,左手扣着自己的右手腕,低声问他,“喜欢这个惊喜吗?”
他的手自然地环上她的腰,笑得有些得意,“喜欢,非常喜欢。”
沉沉的呼吸,愈加的靠近,她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谁知陆绎突然弯下腰,手劲突然变大了。
她有些被他的手劲吓到,觉得自己一下子被腾空抱起,落到了车里
他还侧身给她扣上了安全带。
他笑,“绑安全带呢,想什么呢?”
她才恍惚地把眼睁开,原来是自己多想了,人家并没有要亲吻的意思。
“哦,我……没想什么,”她有些失落,转头看向车窗外的景,抱着手臂,饶有小气。
他左手握着方向盘,淡淡地笑着,把右手伸向她的小脸,捏了一下,“傻瓜,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
立刻转阴为晴,她松开手臂,把手搭在双膝上,也不回头看他,只是哦了一声,车窗是黑色的,通过车里白色的照明灯,汇成了一面不太明晰的镜子,但足以让他瞧见她偷笑的样子。
他开着车,她看着沿途的风景,路过熙熙攘攘的街道,跨年的晚上真的非常的热闹,她侧眼看他,突然有了别样的情绪。
嗯,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幸福感,一种终于等到你的幸福。
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是很多情侣都想来的地方,因为跨年夜,这里会燃放全城最绚丽的烟花,听众人说,若是在零点时许下相守之约,有情人必能成为眷属,说是得了烟火之神的眷顾。
“到了,”他把安全带解开,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快8点了,你饿吗?我下车给你买点小吃,先填填肚子。”
今夏微嘟起小嘴,“饿了~”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你乖乖在车里等我,我马上回来,”从车前的小暗格里拿出了手机,下了车,还是有点不放心,敲了两下车窗,“不要随便乱跑哦~”
那个声音像极了哄孩子……
“知道啦,陆老师!”她的手肘撑在车窗旁,托着下巴,看他。
她乖乖地待在车里,有点无聊地点开手机,刷着朋友们跨年的盆友圈,看到了一张照片,是小环拿着一串糖葫芦,比了个耶的手势。
她在底下评论:哇,冰糖葫芦看起来好好吃!想要~
没过一会儿,朋友圈就有了一个红色的小圆圈提示,她以为是小环的回复,点开来看。
我家陆老师:好。
她笑着退出了朋友圈,点开了那个唯一的置顶,轻飘飘地输入着:
陆老师,我要山楂的,嘻嘻~
我家陆老师:嗯,我都买了一串,带回来你自己挑。
今夏默默感叹陆老师的大方,果然是大金主!打定了以后的主意,要认真做报告,帮陆老师赚点外快。
他回来的时候果真抱了一整袋,红的黄的都有,他从车窗递了进去,“陆老师您这是喂猪吗?”她仔细数了数,足足七八串糖葫芦,还有一些别的小吃,用塑料盒装着。
他坐进车里,用手拨了一下暖气的出风口,“嗯,圆点可爱,”视线落在她脸上的苹果肌,一丝的不怀好意,“好捏。”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顺带真摸了一下脸,好像是有点肉。
“快尝尝,看看哪串更好吃,”他正准备递给她一张纸巾,她已经自己动手从一根竹签上剥下了一个糖葫芦,“沾手上黏糊,”他笑着说。
她一点都不介意,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没事,我知道你会带湿纸巾的。”
作为医生,好像真的格外注意这些,他每次外出,身上一定带着湿纸巾,以前只需要准备一个人的量,现在要准备两个人的,因为只要她摊开手,他必定会给,已然成了不用言说的“好默契”。
她咬了好几口,蹙了蹙眉头,他笑问:“怎么了?不好吃吗?”
他记得她现在手上的那串是山楂味的呀,“是山楂味吧,我还特意让老板做了标记的。”琇書網
她疑惑:“我现在只吃到外边的冰糖……”
侧望着她那张小嘴,这小口一张,都没咬到山楂呢,他抓着她的手腕,向前探身咬了果子的另外一半,山楂一下子露出了面目。
“傻瓜,你要大口咬,你看这不就是山楂吗?”他笑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伸手去拿那个被他咬过的果子,“你干嘛?”
“这个我吃,你吃竹签上的。”他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尖,倒吸了一口气。
她两眼一亮,凑前以蜻蜓点水之势在他唇上落了一吻,“不,我就要吃你手上那个,”低下头捞走他手指夹着的那个果子。
他愣住了,摸了摸自己的唇瓣,这才反应过来,“你是笨蛋吗?我都说了我感冒。”
要不是因为感冒,看到那么可爱的她,自己又怎会克制得住,现在却被她打乱了所有自己的小心翼翼。
她咀嚼着果子,声音有点含糊,“没事,我这是和陆老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袁今夏的歪理,他只能臣服,随后还是叮嘱道,“回家记得泡感冒冲剂,听到没有?”他捏着她的耳垂。
“好~接受陆老师的教诲。”
说着话,吃着东西,很快就到了九点半,烟花璀璨地绽放在夜空上,他选了一个很好的视角,即使坐在车内,依旧能看到全景。
一束束火光,从底下直冲云霄,五颜六色的夹杂在一起,又一年过去了,好似一幕幕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有开心的,有不开心的。
以前总想着跨年,一个人待在宿舍里也没什么不好,看看跨年演唱会,为自己喜欢的明星打call呐喊,不淡定地搜刮舍友的零食库存,等她们回来,还笑嘻嘻地说声,“跨年快乐,零食我帮你处理了~”
现在她看着坐在她身旁的人,烟火五彩斑斓的光在他的脸上掠过,下唇勾勒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他察觉到她的注视。
“怎么了?”
“没,就想看看陆老师的盛世美颜,”说完,她就换了姿势,侧过身托着下巴,看得更加肆无忌惮。
他笑,“看了那么久,不厌吗?”垂下眼睫时,笑得更甜。
“不厌,一点都不,”她双眸是黑亮的,里面只窝了一个他,一个心里只有她的人。
他偏过头凑近她,把右手放在她的头顶,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柔声地说:“那就这样给你看一辈子。”
跨年快乐,夏夏。
跨年快乐,陆老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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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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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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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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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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