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的理由呢?”那人就杵在她面前,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成雅深吸了口气,好让自己能将话说得更利索一点:“我们之间本来就只是协议结婚,我现在想要中止合作,还需要什么理由?”ωωω.χΙυΜЬ.Cǒm
“既然没有正当理由,这件事情我就当你没有提过。”卓忱翌仍旧望着她,眼里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
“爸的事情我会负责,你现在只需要稳定好勋文的局势。”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成雅眼底噙了冷笑,“你负责?你凭什么负责。”
“……”卓忱翌皱眉看她,嘴唇几乎绷成一条直线。
“这件事情是你做的吗,需要你来负责?”她鲜少有这种咄咄逼人模样,这会儿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气愤,眼底都泛了红色。
“又或者说,你本来就知道是谁做的却默许了他去伤害我的父亲。现在忽然良心发现觉得愧疚了,所以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要负责?”
“雅雅……”
“卓忱翌。”成雅死死攥着手里的那沓子离婚协议书,“我不想怀疑你,所以拜托你别再往里掺合了!”
办公室里一瞬间静默下来。
两个人目光交汇,谁都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也谁都没有要开口来缓解眼下的尴尬。
心跳由于情绪波动而不受控制地加速,成雅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手里的东西扔回到抽屉里。
“结婚协议的期限是三年,毁约可以走法律程序。明天我的律师会联系你,财产分割方面我一分都不会要,你要赔偿我也可以给,希望小卓总离婚和结婚的时候一样干脆。”
“丁茉茉,送客。”
-
所有复杂的情绪纠缠在一起时,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成雅尽可能地让自己忙起来,她去查了那天的监控,又去派出所咨询了当时肇事者提供的笔录,回家之后甚至又把几家跟勋文处在对立面的公司资料盘查了一遍。
结果贺景晏从公司回来就看到个几乎疯魔的女人,吓了一跳。
“我去,公司的事不都是我在打理吗,怎么是你累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就很离谱。
“噢。”成雅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那些董事们没有难为你吧?”
贺景晏给自己倒了杯水,“没什么可难为的,有几个嫌疑大的我也都找人盯着了。你那边怎么样?”
他顺手也给成雅倒了一杯。
成雅摆摆手,转而去够放在茶几上的薯片,“还行。准备离婚了。”
她这满不在乎的语气像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坦然,内容却轰得人措手不及。
“啥?”贺景晏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你疯了吗现在跟他离婚,你不应该趁这个时候潜伏在卓家把事情搞清楚吗,我的姐姐?”
这个道理她怎么可能没想到。
以现在的情况,她跟卓忱翌公开离婚就等同于把卓氏集团跟敌人划上了等号,稍有不慎就会让勋文地产落入更危险的境地。
但这同样也会把媒体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两家的关系上来,稍作引导甚至能把火力全部往卓氏集团那边引,更能看出来是谁身正不怕影子斜,又是谁心虚得狗急跳墙。
她相信卓忱翌并不会卑鄙到这种地步,但现在卓氏集团是他在打理,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到最后抗下所有责任的也只有他。
背后那个人只会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要先把卓忱翌从负责人的位子上拉下来。
贺景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你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卓泽旸做的,就这样直接把火力放到卓氏会不会太草率了……而且你为什么非要离婚?”
“谁说没证据。”成雅递给他一张表格和优盘,“叶蓁帮忙整理的卓泽旸的行程记录,以及部分电话录音。”
贺景晏兴奋地拿过来看了看,忍不住又皱起眉头,“不是,都有证据了还绕这么大圈子图什么?”
“还不够。”成雅拿起手机随意地翻了几下。
只是这种程度的证据,卓泽旸能轻而易举地反向陷害,到时候再反咬一口。娱乐圈里的水有多深她跟着叶蓁也见识了不少,尤其是摊上卓泽旸这样阴险的人,叶蓁怕是在圈子里就再难自处了。
这本来就是成家的事,她不想让叶蓁平白无故地来蹚浑水。
“行吧,你心里有底就行。公司那边我撑着。”
两个人的交谈就止于此,之后就是各忙各的。
成雅还有工作室那边要照顾着,最近开设了美术培训班,还在试水状态,又接了几个设计的大单子,样样都需要成雅亲自把关,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等到再有机会松口气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之后。
成雅约了跟律师见面,想了解一下离婚的进度。两人原本是约在工作室见的,但当天律师说临时有事赶不来这么远,地点就换到了商业街的一家咖啡厅。
这地方成雅倒是熟,但不太想靠近。
离卓氏集团的写字楼忒近了点儿。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反感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因为约好的时间一到,她等来的并非自己的律师,而是绷着脸色的卓忱翌。
自己的律师都被策反了,成雅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朝着那人笑还是骂。
“我会换一家律所,到时候他们会联系你。”
她冷着脸色起身就要走,却被那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我们再聊聊。”卓忱翌的语气恳切,像是怕她再拒绝,还补充了一句,“有关离婚的事。”
手腕上皮肤的触感滚烫,成雅挣开他的手,叹了口气。
她低头看了眼腕表,“十分钟。”
“好。先坐吧。”
-
丁茉茉抱着一堆文件正往复印室走,抬眼就见成雅拎着包朝办公室这边走过来。
“老板,你不是今天约了李律师吗,这么快就谈好了?”小丁助理把怀里的文件往上托了托用下巴抵住。
“谈个屁。”成雅低低恨恨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就进了办公室,独留丁茉茉站在原地一脸懵。
看来是谈得不太顺当,今天她还是尽量少进办公室吧。
等到怀里那一大摞文件复印完毕,萱萱过来帮她一块儿抱回办公室里。
不知道是哪个屋的门“嘭”地响了一声,吓了她俩一跳,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成雅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身衣服。
朋克风的小皮衣里面搭了件豹纹抹胸,露出一截纤细的腰,包臀的皮裙下露着两条修长的美腿。
从来都走纯欲风的成老板今天简直让员工们大开眼界。
丁茉茉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的妈……老板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成雅皱着眉头拨弄了两下不太听话的头发,干脆扎了个高马尾,“累死了,去放松一下。”
两个小姑娘慌忙走过去把人给挡了个严实,“老板,你这样出去不安全………换一身吧?”
“干嘛。”成雅垂眼狐疑地看着她俩,“你俩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
“不不不不是,老板我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起见,而且……”丁茉茉有些为难地眨巴眨巴眼,“您身材太好了,穿成这样出去小卓总得多不放心呐!”
一提卓忱翌,成雅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穿什么是我的自由,关他屁事。”
她说着把墨镜戴上,朝着在座的各位挥挥手,“走了。没什么事的今天都早点下班吧。”
丁茉茉:“这真是我见过最任性的老板了……”
这个时间去夜店没得玩儿,成雅干脆转个弯去了邻街的一家酒吧。
自从萧茹离开霁市后,她再没去过那儿了,听说酒吧还开着,就是换了老板。
成雅找地方停了车,慢慢悠悠地朝着门口走去,耳边冷不丁响起某人今天下午说的话。
——“爸的事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我猜你也知道背后的主使到底是谁,而且有叶蓁在,你拿到点证据应该也不难。”
——“我手头还有另外一些东西,需要我们合作才能彻底揭开这人的真面目。”
——“所以我今天是来请你帮忙的。只要不离婚,条件你定。”
“不离婚……”成雅冷笑一声推开面前厚重的门。
真不知道一桩协议婚姻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拿着筹码还低三下四说那些请求的话。
难不成这人在各种利用她的过程中,反而爱上了她?
怎么可能。
就算卓忱翌敢说,她都不敢信。
门上的风铃随着响了几下,有服务生过来迎人。
成雅朝人礼貌地点了个头,正打算说自己找地方坐,抬眼就看到了正站在吧台里面跟人有说有笑聊天的某人。
她抬了抬下巴指过去,“你们新来的调酒师?”
“哦,那是我们新老板。茹姐回老家了,段哥是茹姐的老同学,就接手了酒吧,继续开着。”服务生说着把人往吧台那边领,“您喝点什么?”
成雅摆手,转身就走,“改天再来光顾。”
“哎——”
趁着还没引起段成燃的注意,成雅一溜烟出了酒吧。
那天她当着卓忱翌的面把段成燃赶出去的情景历历在目,这会儿见面了也是尴尬,还是以后找个时间正式跟人家道个歉吧。
还有优盘也得还回去,里面的东西她没看,毕竟还没到非要跟这人做交易的时候。
这么想着,她连喝酒的心情都没了,倒是肚子有点饿,想找个地方吃饭。
成雅拿出手机搜了搜附近的美食店,发现一家韩料还不错,正准备开车过去,忽然听到了一阵吵闹声。
“这个角色是我辛辛苦苦争取来的,怎么道理你们嘴里就……”是个男孩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还带着点哭腔。
“辛辛苦苦?是在床上辛辛苦苦吧!”
“我听说导演格外照顾你,因为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你何必一副清高模样?”
“对呀,大家都是老同学,你不如跟我们讲讲被男人干是什么感觉?哈哈哈哈哈!”
“哎哎哎,讲讲女的也行!我听说那个影后叶蓁特喜欢你,是不是也因为……”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闷响,紧接着一群人就扭打了起来。
成雅隐约听到了叶蓁的名字,不由循着声音快走了几步,果然就见章璨正跟人扭打在一起,死死咬着牙像只发了疯的小狮子。
她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扬声道:“喂,警察吗?这里有人聚众斗殴,地址是——”
听着声音的某个赶紧叫停了其他人。
看起来就像领头的那个恶狠狠地朝这边啐了一口,“你谁呀?多管什么闲事?别以为假装打电话就能吓唬我们!”
成雅干脆按了免提,电话里果然传来个男人浑厚的嗓音:“喂?女士,您刚才说地址是哪儿?我们现在就派人过去。”
“是——”她刻意把调子放的慵懒,话还没说出来,就见那些人脸色煞白地落荒而逃。
原本被围在中间的章璨眼角都被打破了,这会儿眯着眼一只眼连人都看不清楚,只能靠声音辨认。
“是……成雅姐吗?”他小声问了这么一句,估计是扯动了嘴角的伤,冷不防倒吸一口凉气。
成雅面无表情地跟电话那头说了句“谢谢”直接挂断,快走几步去看章璨的伤势,二话不说就要带人走,“去医院。”
谁知这人反握住了她的手腕,把成雅给拽住了,没受伤的那只眼睛湿漉漉地望过来。
“姐……不去医院行不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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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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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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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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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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