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落荒而逃地跑出病房,一到了走廊里,她的肠胃立刻翻腾起来,即使她不停给自己打气,可她实在没办法像根木头一样杵在他们俩中间,更做不到像阿斯托利亚那样面不改色。道德的谴责和情感的抵触鞭笞着她,这是她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霍普站在走廊里喘着粗气,一抬头正好看见卢修斯和纳西莎从治疗师的办公室里出来,她和纳西莎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阻止暴跳如雷的卢修斯冲进病房。霍普不知道卢修斯是打心底里真的认为阿斯托利亚是约瑟华的同伙,还是只是想拿她撒撒气,但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操这份心了。
霍普原本还有些担心阿斯托利亚是否可能会是约瑟华用复方汤剂冒充的,不过既然卢修斯火冒三丈地守在病房门口,那么也没什么值得她操心的了。
她可不想像怨妇一样趴在门缝上偷听他们讲话,更不希望听见阿斯托利亚对德拉科深情表白,她不是不好奇他们会说些什么,只是她的逃避型人格多多少少又地占了上风吧。或者该说,她刚才对德拉科说的是实话,病房里实在憋闷得厉害,她也需要透透气,再喝杯黄油啤酒。
霍普只在十几年前亚瑟住院时来过几次六楼的茶室,那时她和金妮还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圣诞节。她走上六楼,发现这里还是老样子,到处都挤满了上来喝茶的病号巫师。
霍普在人群中张望了一圈,最后在靠窗的位置上找到了金妮和斯科皮,它们的桌子上摆着黄油啤酒,还有一大堆甘草棒、草莓塔、黄油脆饼和奶油蛋糕,基本全都堆在斯科皮的跟前。
霍普在斯科皮身边的椅子上坐下,“你这孩子,怎么又吃这么多?”
斯科皮刚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脆饼,他含含糊糊地嘟囔道:“噢,妈妈……我都要饿死了……”
“别说他了,霍普,”金妮说道:“他刚才不是没吃完午饭嘛……”
斯科皮一脸可惜地说:“是啊……浪费了那美味的果馅卷。”
金妮笑道:“没关系,等我明天再多烤两个就是了。”
霍普低头看了眼手表,“对不起,金妮,我完全忘了午饭的事……你呢,你有吃点东西吗?”
金妮点点头,“我吃了一份猪排,味道还不错,你现在有胃口吗?要不要也吃一点?”
“不用,我一点都不饿。”霍普微笑道,其实她不仅不饿,反倒还有点反胃。
“好吧,不过你怎么上来了,这种时候你们更应该好好谈谈,看样子事态可能会变得更复杂了……”
霍普模棱两可地答道:“唔……你说得有道理,其实……其实是阿斯托利亚来了。”
“什么?”斯科皮立刻放下了手里的奶油蛋糕,“妈妈,她把你赶出来了,是吗?”
“你在说什么呢?”霍普嫌弃地看着斯科皮,她抓起一块脆饼塞进他的嘴里,“吃吧……小孩子不要总操心大人的事。”
可是金妮也一脸紧张地盯着霍普,“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霍普无奈地说道:“我想他们可能要谈一谈,所以我对德拉科说我上楼来买两杯黄油啤酒。”
“她还像昨天那样颐指气使吗?她没对你说难听话吧?”金妮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我们真不该离开的。”
“昨天?”霍普愣了一下,“噢……对,昨天……没,一点都没有,事实上她哭得很厉害,我想她也吓坏了。”
“她不值得同情。”金妮愤愤不平地说:“我真希望你的同情心没有四处泛滥!”
“我没有……”霍普小声嘀咕道:“我只是……你明白……我不适应那种尴尬的场合,所以……”
霍普正支支吾吾地念叨着,斯科皮突然蹭地站了起来,他用力过猛,身后的椅子被撞得地吱嘎吱嘎作响。霍普和金妮的目光一齐看向他,只见他义愤填膺地说:“走吧,妈妈,我们不能让我爸爸和她单独待着,谁知道她会不会也伤害他呢?”
霍普无言以对地望着他,“不会的,而且卢修斯就在门口……”
“别说了,妈妈,总之我是不会丢下我爸爸不管的,”斯科皮脸上露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什么正义斗士一样,可下一秒他的目光一扫,瞥见桌上的奶油蛋糕和草莓塔,他立刻又踌躇了起来。
“妈妈……”斯科皮犹豫地看着霍普,“你能去帮我要两个袋子吗?我得把它们都带上。”
霍普无可奈何地看着斯科皮,心里实在是无语极了,她起身向柜台走去,金妮也跟了上来。
“你说……她会答应和他离婚吗?”
“我想不会,”霍普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看上去一辈子都不会答应和他离婚的。”
金妮痛苦地叹了口气,她看上去比霍普着急多了,“梅林啊,那该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霍普朝金妮做了个鬼脸,“只能顺其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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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离开茶室时,托斯科皮的福,他们每个人的怀里都捧着巨大的袋子。霍普本来只打算象征性的买两杯黄油啤酒,可斯科皮说他还要喝一杯,又心血来潮地点了好多蛋糕和馅饼。霍普于是按人头又多要了几瓶,虽然她觉得纳西莎和卢修斯不大可能会想喝圣芒戈卖的东西……其实她一直犹豫要不要再买一杯,但被金妮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好在他们回到病房时阿斯托利亚已经离开了,德拉科半靠在病床上,纳西莎正坐在旁边和他说话。他俩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卢修斯板着脸,他还是一脸怒发冲冠的模样,可看见了斯科皮,他的表情立刻缓和不少。等到斯科皮拿着一瓶黄油啤酒送到他面前时,卢修斯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喜笑颜开了。
小机灵鬼斯科皮给卢修斯纳西莎端去了黄油啤酒,却迟迟不理德拉科,霍普拿他没办法,只能自己拿着一杯走到德拉科身边。
“不过你现在能喝这些吗?”
德拉科从她手里接过黄油啤酒,“完全没问题。”
他盯着她看,似乎想和她说些什么,可是房间里人太多,他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也没能说出口。
霍普能猜到德拉科要说什么,不过她并不想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因为她觉得这还挺明白清楚的,她估计他们也谈不出什么新鲜的花样。
气氛一度冷却下来,好在斯科皮跑来跑去地给卢修斯和纳西莎送上各种蛋糕和饼干,他俩都十分受用。斯科皮又拉着金妮坐到沙发上,她有点难为情,于是一直安静地小口喝着饮料。
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冷冰冰的病房摇身一变几乎变成了热热闹闹的茶室。更令霍普十分意外的是卢修斯,他对斯科皮的蛋糕饼干来者不拒,连黄油啤酒都喝得干干净净,她明明记得他是最讨厌这些东西的。
可突然和谐起来的气氛又让霍普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总是忘不掉阿斯托利亚红肿的双眼。霍普一时有些出神,忽然感觉德拉科轻轻碰了碰她的手。www.xiumb.com
“你不吃点东西吗?”
她摇摇头,“我不饿。”
“没有胃口也要吃一点东西,”卢修斯冷不防地开始对着霍普说教起来,“你现在当了母亲,怎么还像以前随意任性……”
“——好了,好了,”纳西莎轻声打断他,“现在没有胃口,一会儿再吃就好了……好了,我们也该走了。”纳西莎说着,拉着卢修斯的手站起身来。
霍普不解地也跟着起身,“姑妈……你们要去哪?”
“我们要回马尔福庄园了,霍普,”纳西莎轻声说:“我们得赶快回去看看,庄园里都乱套了,刚才丽萨来说又有两个傲罗到家里去了,他们想问一些细节。”
霍普慌张地问道:“可是……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呢?”
纳西莎微笑着看着她,“我们就不回来了,霍普,家里要处理的事情一大堆呢。”
“什么?可是……可是刚才治疗师不是说德拉科需要留在这里观察一晚吗?你们该不会是想……”霍普不敢相信地望着他们,“我……我不能留下的,姑妈。”
“我们也不能留下,”卢修斯突然厉声说:“我们两个都多大岁数了,你难道还指望着我们俩在这陪他一晚上吗?”
“可是……不行,这哪里行得通呢,”霍普的额头泛出一层薄汗,她知道说不通卢修斯,只能转头继续对纳西莎说:“姑妈,我真的不能留下,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阿斯托利亚知道了她会怎么想呢?”
“霍普,你听我说,”纳西莎伸出两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你不需要去考虑这些事,德拉科的离婚申请早就交到了家庭事务司,这件事势在必行,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可是他们现在仍然还是……”
“好了!”卢修斯厉声呵斥道:“不要再探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了,听得我的头都要炸了!再说你怎么不能留下?难道他不是你的表哥了吗?你就当替你姑妈照顾一下你的表哥吧!”
“可是,可是我……”
霍普正想着该如何反驳,那边卢修斯竟然已经甩开步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纳西莎在她的肩膀上又拍了两下,紧跟着卢修斯身后也离开了病房。
霍普目瞪口呆地望着关紧的门,她真不敢相信纳西莎和卢修斯就这样走了,他们把德拉科扔给她,自己回到舒服的马尔福庄园去了?
霍普因为情绪激动出了一身汗,两颊红得像是涂了厚厚的两团腮红,她无计可施地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气愤之情无处发泄,只能朝德拉科开了炮。
“这就是你的把戏?嗯?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我想你今天只能自己在这待着了!”
德拉科的嘴巴大张着,他还没开始辩解,斯科皮反道先嚷嚷起来。
“不行!妈妈!你怎么能让我爸爸一个人留在这呢?这可是圣芒戈啊!”
霍普生气地瞪着斯科皮,“圣芒戈怎么了?难道还闹鬼不成?”
“你可真冷血,妈妈!”斯科皮气堵堵地抱着肩膀,“如果你不留下,我看我只能陪我爸爸在这儿将就一晚上了!”
霍普的火气蹭蹭地蹿了上来,这些人到底都怎么了,他们干嘛一个个的都跑来威胁她呢?“好啊!”霍普故意做出一副高兴的模样,“那你就在这好好陪着他吧!我可要回家吃果馅饼了!”
斯科皮以为霍普真的要走,他大惊失色地冲过来,两只胳膊像魔鬼网一样死死地拦住她的腰,“不行,妈妈!我可不敢留在这儿,克里斯说圣芒戈有狼人和吸血鬼,我……我不敢在这睡觉,你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留下。”
霍普不耐烦地推着斯科皮的胳膊,“什么狼人啊?这里只有被狼人咬伤的巫师!”
“那……那还不都一样,万一他们也变成狼人呢?”
“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快放开我!”
斯科皮不管不顾地抓着霍普,整个人像快橡皮糖似地牢牢贴在她身上。霍普想要扯下他的手,可是这几年他的力气见长,她已经不能轻轻松松地对付他了。
“好了好了,快松开你妈妈……”
这时金妮从沙发上了站起来,她也帮着霍普去拉斯科皮的胳膊,霍普以为自己有了帮手,正有些得意洋洋,不料金妮却对斯科皮说:“快放开你妈妈,斯科皮,我们该走了,一会儿赶上下班时间我们该排不上飞路网了。”
霍普吃惊地望着金妮,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不行,金妮,你们不能走……”
“对不起,霍普,我还得回去给孩子们做饭,”金妮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罗恩晚上回来也要吃饭的……”
“那……那你把他留下吧。”
霍普眼疾手快地去拽斯科皮的胳膊,不料斯科皮技高一筹,他呲溜一下子闪开了,又赶快躲到金妮身后。
“不行,妈妈,我离开我的床睡不着觉,对不起……还是你留下陪我爸爸吧。”
“是啊,你怎么能让孩子在圣芒戈住一晚呢?德拉科又不是有生命危险,何必要斯科皮留下呢,我们就先回去了……”
金妮的性格直来直去,做起事来也是直截了当,她不再跟霍普争论,而是直接领着斯科皮朝门外走去。
“我会照顾好他的,你们就放心吧……还有,我一会儿会让克利切来给你们送晚饭,”金妮边走边回头喊道:“噢……对,还有洗漱用品!”说完,她和斯科皮的身影就一起消失在了病房门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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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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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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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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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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