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卫倒没有指责陆凡下重手打断了柏清的四肢,而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非要逞强,为校花出头,事情本来不至于闹到这般境地。
若是没有和柏清结怨,现在又怎会遭津盟惹祸上身?
眼看着钱卫愁眉苦脸,另外马勇和史耀星唉声叹气,陆凡却淡淡地轻笑了一声,挨个拍了拍每个人的肩膀。
“别愁眉苦脸了,哪有这么严重?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陆凡宽慰着他们。
“津盟就算想找人,也得找得到人呀?小巷里那么黑,路灯又那么废,谁能看得清谁?”
“咱们也没留下什么姓名和痕迹,这个学校几万名学生,他还能指望着偶遇不成?”
陆凡的玩笑话,多少缓解了一些三人中紧张的气氛。
马勇和史耀星苦笑了一声,倒觉得陆凡说的有几分道理。
钱卫的眉头舒展开一些,他觉得陆凡所说有几分道理。
“凡哥说得对?再说了,最不济我跟我爸联系一下,说不定他能帮我们在津盟那边说上话,到时候哪怕赔点钱呢,就当破钱消灾了!”
钱卫说着说着,乐观了起来。
马勇和史耀星面上的恐惧也褪去了几分。
虽然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但起码不像之前那样绝望了。
“好了,哥几个,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没发生的事情,不用提前预支担心。”
陆凡淡笑着摆了摆手,风淡云轻的追加了一句:“就算他们找来了,事是我做的,后果也由我来承担。”
钱卫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
他只觉得陆凡把这件事情的严重性看的太过于轻描淡写了。
“身手好的人果然性格都偏狂妄。”
他在心中暗中感慨了一下。
今天陆凡以一敌众,身手逆天到令人震惊。
但是拳头硬和耍手腕,却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两回事。
在上京的上流圈城中,很多人只需要动动手指签个字,就可以发动官方的力量,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中。
哪怕对手的武力再强,也总能被莫须有的名号囚禁在大牢之中,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除此之外,钱卫还听说,津盟中也不乏武道高人甚至能力者,凭借双全可对敌成百上千。
这听起来虽然犹如神话,但在上京这片地域中,存在这样的强者并不为奇。
换言之,对抗津盟,拳头、手段、权势三者缺一不可。
只要有一项比不过,那就必然会被津盟所碾压。
所以上京中,关于津盟的坊间传言,公认目前全城只有三个人可以与它抗衡,而以陆凡的条件,绝对不在这三人当中。
钱卫张了张嘴,又犹豫着闭上了。
若是事情能到此为止,这些消息就不必说出口,否则也只是徒增无用的烦恼罢了。
他咽下了这些话,和其他人一起返回了宿舍。
马勇身手太差,在今天的打架中吃了不少亏,早就累到疲倦,脱了鞋就上床睡下了。xiumb.com
陆凡、钱卫和史耀星的情况还不错,今晚发生了这么多事,一时也无法入睡,索性三个人都坐起来聊天。
“凡哥,今晚的事我向你道歉。”
闲聊中,钱卫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陆凡,满是歉意的对他说道。
“嗯?”
陆凡不明所以。
“鸿福楼那会儿,你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站出来给我撑腰,所以我当时心里对你意见还蛮大的。”
钱卫抱歉道,“当时对你的态度也变得不是很好,我不该那么做的。”
陆凡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
“关于这点,不必道歉,兄弟之间,无需解释。”
说话时,一道剧烈的白光从窗外扫过他的脸上,很快便转走了。
就像有人用巨型探照灯巡视了一圈一样。
“那是鸣古寺的灯,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会扫视全城,大概会持续半个钟头的时间。”
钱卫见陆凡不清楚状况,马上积极的解释道。
“鸣古寺?”
陆凡心里一顿,双眸一沉,忽然站起身来。
“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晚上寝室帮我留个门。”
他说完拿起外衣就走了出去,根本没在乎钱卫和史耀星听他说这话的反应。
鸣古寺在上京城西郊区的白马山上。
白马山附近自然环境不错,算得上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旅游景点,逢上节假日,也有不少游人过来踏青。
山顶,就是鸣古寺的所在,据传已有百年的历史。
陆凡站在白马山脚下,遥望着鸣古寺塔尖的铃铛出神。
“这里是祈福的地方,不是封建迷信,让求平安的心有个寄托罢了。”
“以后在外面吃亏了,或者想找人倾诉了,可以来鸣古寺找我,我总喜欢在这儿待着。”
那慈祥的声音和话语,隔了十多年,依然在陆凡看见鸣古寺的那一霎那,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陆凡的心绪,难得的微微翻搅。
他深邃的目光越过鸣古寺的宝塔尖看向夜空中的明月,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召唤一样,迈动脚步走向了鸣古寺。
“咦?”
刚走到山顶,还没进入寺庙中。
陆凡就感觉到了两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易芷琪和陆鸣,他们俩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
陆凡身心飘然,随着两人的气息,来到一处禅房旁。
禅房古旧,窗户饰以薄纱蒙制,房间内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易芷琪和陆鸣两个人,并排坐在蒲团之上。
在他们面前是一张小小的案几。
案几的另一边,是一位穿着僧袍的中年美妇,她端坐的姿势笔挺,手中盘着念珠。
透过纱窗,隐约可见她面容憔悴。
陆凡的目光微微有些颤动。
那个手捻佛珠的中年女人,赫然正是他十多年前认作“养母”的林沫。
数年前,陆凡曾踏足过一次上京,那时候薛老头还在云城,无法伪装成他的“父亲”。
陆凡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事情与陆家扯上了渊源,林沫也在不知他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好心成为了他名义上的“母亲”。
不过,回想起来,林沫这个“养母”,对他却是视如己出。
如果说,这么多年过去,陆凡会对几个人心存感念的话,林沫绝对是其中之一。
林沫信佛。
早在十几年前,她将陆凡视作养子以后,每次再来白马山上鸣古寺中为家人烧香求平安之时,总不忘也为陆凡祈求一番。
每个周末,从不间断。
陆凡曾经委婉的提醒过她,其实她本不需要这么做的。
但每次都被林沫温柔而态度坚决的回绝了。
“这是信仰,也是某种精神寄托。”
林沫告诉他,“因为我觉得有信仰的人,才会拥有更坚韧的灵魂。”
正是这份信仰,支撑了她十余年,无论刮风下雨,寒潮冰雹,周末登山入寺拜佛,从未间断。
所以,陆凡才会在听到钱卫说起鸣古寺这个名字时,心有所感的回到这里。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他倒没有想到林沫居然穿上了僧袍,带上了僧帽,完全住进了寺庙里。
不知道她的这番转变,是否与当年陆家的那场变故有关。
陆凡心中微微有些感慨。
易芷琪和陆鸣正在从手边的保温袋中掏出一个简单却精致的饭盒。
陆鸣将饭盒的底部平摊在手心上,掌间内劲驱动加热。
温度适宜后,他才把盖子掀开。
顿时,满屋溢香。
浓浓的银耳莲子粥,冒着清韵的白色热气,看起来就颇为有食欲。
“妈,特意包了一天的粥,您趁热喝。”
陆鸣将饭盒递送到林沫的面前。
“鸣儿,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林沫赞许的微笑了一下,笑容中却始终晕不开那淡淡的愁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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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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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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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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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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