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芸把话说得斩钉截铁。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女孩纷纷点头,都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说什么和解,说得那么好听。依我看,是陆凡服软了才对。”
王媛顺着这个思路猜想下去。
“对啊,一定是他答应了什么过分的条件,杜占山才会放过他。因为条件谈妥后,他活着比死了用处更大。”
徐璐也觉得这个猜测最有可能。
顺着徐璐的话,霍娟想象着陆凡向杜占山低头认错、威逼服软的场面,只觉得心中酸楚。
一旁的张芸叹息之余,神色略微自得——
她早就警告过陆凡,拳头不敌权势的道理,可陆凡不肯听。
如今,果然有人用更为暴力的手段,才让陆凡认清了现实的残酷。
几个女孩一念至此,围坐在一起不胜唏嘘。
而‘陆凡不仅没有服软认输,反而将江湖一哥杜爷彻底赶出了云城’这样的想法,则是从来没在她们的脑海中出现过。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门卫通报,陆凡来了。
张芸和王媛一起将霍娟送到别墅入口处。
陆凡正双手插兜站在那儿,服务生制服还没有换下。
不过看上去神情轻松,姿态悠然。
“陆凡,是我对不起你!”
霍娟刚一走近,便泪珠簌簌而下。
陆凡反倒有些愕然,随即明白过来。
她们一定以为自己对杜占山奴颜婢膝做了什么不平等交易,才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不过陆凡也懒得解释,先安慰了霍娟几句,转头又对张芸说道:
“刚才谢谢你帮忙。”
张芸心知是带走霍娟一事。
她咬着嘴唇,皱着眉头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陆凡便动身护送霍娟回家。
两人刚刚走出大门没多远,突听身后一阵踏踏的脚步声。
张芸小跑着追了上来。
“陆凡你等一下,有些话,我想了想,还是必须告诉你!”
张芸拦下陆凡对他说道,语气坚决。
“那你们好好说,我在前面等你。”
霍娟察言观色,聪明的闪身,给张芸留下和陆凡独处的空间。
“有什么话,你说吧!”
陆凡神色寥寥,看上去相当不以为意。
这让张芸本来就皱着的眉头,一下皱得更紧了。
“不是闲话,是提醒!”
她昂起下巴,居高临下的说道:
“那天你和昊宇、范晨在我家吃饭的时候,我就发觉你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今天的事,更是证明了我的看法!”
“意识到什么?”
陆凡挑了挑眉。
张芸脱口而出:“你太天真,完全不懂事!”
陆凡一愣,冷冷一笑。
张芸还当他不懂,干脆竹筒倒豆子,说了个明白。
“陈昊宇对你热情,你无动于衷。范晨不给你敬酒,你就不懂得主动敬他。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能与他们为伍是多么的难得!要不是我爸组织了这场聚会,你连认识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可你呢?你不仅没有好好把握这样难得的机会,还找个演员来扮演刘华阳,只为撑面子、装场面,假装让你面子不用输给他们。这是你应该争强好胜的场合吗?”m.xiumb.com
“今晚在夜风酒吧也是如此,我们陪他喝杯酒,又不会少块肉,还能让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偏偏你非要仗着身手硬碰硬、强出头,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现在还能平安无事,我本来以为今天发生的事,比我用说的,更能让你明白学会为人处世的重要性。没想到你还是这样一意孤行,不可一世!”
“在我看来,这只能说明杜占山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直到现在,你没有意识到,在这个社会上,会打拳是最没用的,傲气则是最拉仇恨的。你再仗着自己那点儿身手我行我素,迟早要摔大跟头的!”
“到时候别说我没好心劝告过你!”
张芸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把这几天淤积在心中所想全都给说了出来。
好似严师在教训顽皮捣蛋的学生,处处鄙夷,处处责难。
对于陆凡的特立独行,在张芸看来,那只能说明他还天真散漫,不通世故,就像神话里的伊卡洛斯一样,有一双蜡做得翅膀就得意忘形。
到现在还能安然无恙,只能说是侥幸。
等撞上那种像太阳一样的真正的大人物。
到时候,他飞得有多高,就会摔得有多惨!
“你这是劝告?”
听张芸一股脑儿的说完,陆凡忍不住抬了抬眉。
若说是教训倒还差不多!
不过看张芸一脸一本正经的样子,陆凡也没有生气。
“你说的这些,在你看来是机遇,在我看来是无意义。”
“看见一个可利用的关系,就像看见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的人,只能说他们本身就不具有达成目标的实力。”
“但凡我想要的东西,我会靠自己的实力去取!”
“你的‘好心提醒’,还是留着说给那些没能力只懂得世故的废物听吧!”
陆凡平静的说完,从张芸身边擦肩而过。
张芸张口结舌站在原地。
原以为自己好意教导陆凡,不说让陆凡感激涕零地感恩她,起码也会展现出反思的态度。
没想到陆凡非但不领情,反倒觉得是她低估了他的实力。
“怎么会有你这种不自量力的人!”
张芸反应过来,气急跺脚,忍不住骂道。
但此时,陆凡和霍娟并肩走开了。
晚风捎来了清凉,也捎来了远处张芸模模糊糊的话音。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霍娟隐约听见,忍不住好奇,借此打破两人并肩而行的沉默。
“一些没用的废话而已。”
站在陆凡的角度,他的确是实话实说。
“是不是和今天你在酒吧帮我出头的事情有关?”
霍娟小心翼翼地问道。
虽然陆凡看起来毫发无伤,但她总觉得,人看起来越是没事,精神上的折辱应该就越严重。
她总想旁敲侧击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陆凡总用一句‘没事’轻轻带过。
这次也是如此。
霍娟叹了口气,只好放弃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早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一定不会选择在酒吧打工。“
“说起来,以你的条件,为什么选择一直在酒吧当服务生?”
陆凡也不免感到好奇。
霍娟身材高挑,形象气质都很不错,即使是廉价的服务生制服都掩盖不了她的光芒。
尤其是长相,能看出好几个女明星的影子。
不管是做酒店迎宾,还是为商家做展示模特,都只会比现在挣得多,还活儿轻松。
“因为酒吧有时候可以唱歌。”
霍娟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偷看了陆凡一眼。
语气紧张得像是把一个深藏在心中的小小梦想,小心翼翼地捧出来给他看。
“我喜欢音乐,我以后想做一名歌手,可是……”
她顿了顿,显然她在正规途径上碰了壁。现实对每个没有背景的人总是那么残酷。
“有时候驻场歌手有事不能来,老板就会喊我顶上。只要能在舞台上唱歌,哪怕是个小舞台,我也很珍惜。”
“你知道吗?有很多大歌星,成名之前都在酒吧驻唱过。”
“当服务生是很辛苦,但只要能换到一两个登台演唱的机会,让哪怕多一个人听到我的歌声,酒吧工作就算再辛苦我都能坚持下去!”
霍娟说这些话的时候,双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眼睛像是突然落满了星星,闪闪发光。
“坚持下去,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好歌手的。”
陆凡这话,并不完全是安慰。
这么多年,他已见过太多天道酬勤的人物了。
机会本来总是留给有实力又时刻在准备着的人。
只有实力不济的人才会把人脉、利用价值之类的词挂在嘴边。
真正有实力又不断提升自己的人,唯一需要的,只是一个机遇而已。
陆凡把霍娟安全的护送到家后,才独自回家。
刚回到房间,陆凡的手机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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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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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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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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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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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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