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员盘根错杂,赵凰歌前世曾去过那里,也知晓一些。
总兵的官员历来与当地的藩王不成一派,总兵管兵权,藩王管民生。
若战事起,朝廷发放虎符,与总兵核对后,藩王方可用兵;至于寻常时候,他们便各自为政,互不干涉。
但这不过是明面上说的罢了。
事实上,大多数总兵被派过去之后,都会渐渐成为藩王的人。
比如前世,赵凰歌想要收拢回这一部分权力的时候,遇到最大的阻挠便是总兵府。wWW.ΧìǔΜЬ.CǒΜ
然而如今这一封奏折,却是由总兵府递过来的,要么是现下总兵府还不被韶明王所掌控,要么就是这里面出了些什么猫腻。
赵凰歌眉心皱的厉害,皇帝看了她一眼,沉声问道:“可是看出什么不妥了?”
听得他询问,赵凰歌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不太对劲儿,但一时半会说不上来。”
虽说她有前世的记忆,可是今生改变的事情太多,在没有确切事实之前,赵凰歌不敢妄下论断。
她说到这儿,又沉吟道:“但有一点,双方必然有一方在说话,若当真是逼的百姓几乎造反,这事儿便严重了。”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他点了点这奏折,道:“你有什么想法?”
赵凰歌倒是真有一个主意,斟酌道:“皇兄可要着人前去看看?不以查此事的名义,另寻一个由头。”
她说着,又道:“自然,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究竟要如何做,还需皇兄做主。”
说这话时,赵凰歌始终谨慎,皇帝所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她,好一会儿才道:“其实,朕倒是与你所想不谋而合。”
他话里带着别的含义,赵凰歌也不由得有些紧张:“皇兄想让我做什么?”
她又不傻,自然听得出来,对方的主意,必然与她有关的。
否则,也不必一早将她叫过来了。
赵凰歌这话说的直白,皇帝抿了抿唇,才道:“韶明王生辰是下月初二,离眼下不足二十日,朕打算,派人前去贺寿。”
他话音未落,赵凰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皇兄是想让我去?”
见皇帝点头,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的确是个好法子,不瞒皇兄说,我方才也是这么想的——借着他生辰的由头,去当地查探实情,若此事为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她方才瞧见这奏折的时候,心中便有了个主意,起先还想着要如何劝通皇兄,让她过去做此事,不想他们兄妹倒是想到一处了。
念及此,赵凰歌又轻笑道:“皇兄肯安心让我去做此事,臣妹十分欢喜。”
毕竟自幼皇帝做事都将她安危放在第一位,如今肯让她前往永韶,着实出乎她的意料。
在听得她这话的时候,皇帝的神情有一瞬间的阴郁,叹了口气道:“朕自然是不安心的,河阳,你可知道此去危险?若非朝中唯有你去才不招摇,朕哪舍得让你前往?”
他说这话推心置腹,赵凰歌弯唇笑道:“皇兄待河阳的心,河阳自然是知道的。”
韶明王上了这样的一道折子,不管此去的是谁,都会被人第一时间联想到查案上去。
唯有她不一样,她才刚及笄,一个黄毛丫头,谁会将她放在眼里?
可越是轻视,便越给了她足够的机会。
赵凰歌心知肚明,复又正色道:“您放心,我定不辱命。”
闻言,皇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查此事乃是其一,你可知朕让你去,最要紧的事情是什么吗?”
赵凰歌猜到了几分,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名正言顺。”
建祠堂不算大事,逼死了百姓虽说事情大,可也没有大到需要皇室之人过去。
这些事情,随便派几个心腹前往,都可以做到。
之所以让她去,最大的缘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削藩。
名正言顺的削藩。
借着查霸占田产之事,去收拢韶明王的把柄,一旦将那些罪证积到了一定程度,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收归他们的权力。
这是皇帝的目的,也是她的目的。
她一点就透,这四个字说到了皇帝的心坎里。
皇帝的笑容便也多了些:“不错。”
藩王手中的权力的确是他所忧心的,他一直在想要如何在自己死之前,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妥当,韶明王便将把柄递到了他的面前。
皇帝考虑良久,也犹豫了很久,才最终下定决心。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才十几岁的年纪,正该是单纯无忧的时候,然而她眉眼中的光芒,却总让他恍惚想起先帝。
他的父皇,被朝臣们盛赞为明君的英宗赵明诚,每每夸赞赵凰歌时,都说此女最肖他。
纵然皇帝不想承认,可是他苦恼之事,兴许,赵凰歌真的可以做到。
念及此,皇帝复又坐直了身子,正色道:“你此番前往,朕是都放心的,唯有一点——万事小心。”
皇帝殷勤叮嘱,赵凰歌庄重的行了礼,这才道:“皇兄放心。”
因着此事要紧,所以皇帝与她商议了行程,约定了后日一早便出发。
在商议完之后,赵凰歌目光犹疑了一瞬,因轻声道:“皇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否答应?”
闻言,皇帝温声问道:“何事?”
“我想,让国师一同随行。”
这是赵凰歌方才便在思考之事,红莲教的事儿尚未有定论,自永韶到上京变故太多,若萧景辰可以一同前往,在那里查根源必然会更加方便。
说不定,他还可以帮着自己一同将真相查明白呢!
然而这理由,在未曾清楚事情原委的时候,必然是不能跟皇帝讲的,否则萧景辰先前私下行动的事儿,便暴露在皇帝眼前了。
君王多疑,她不愿意让皇帝对萧景辰起疑心。
所以赵凰歌斟酌着,编造了一个理由:“他是国师,前去可以说是为皇叔诵经祈福的,且他胸中有韬略,过去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她将理由摆的倒是直白,皇帝却是打量了她一会儿。
分明前不久,她还与萧景辰互相看不顺眼,但如今,她大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提起来萧景辰的时候,她的语气有多么尊敬和信任了。
皇帝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
不管如何,东皇宫的忠心,他还是相信的。
得了皇帝的应诺,赵凰歌脸上的喜色越发多了几分,欢喜的道谢:“多谢皇兄!”
她也不算完全撒谎,有了萧景辰,她便是如虎添翼。
眼见得赵凰歌含笑道谢,皇帝则是摆手道:“你这两日暂且不必去兵马司,好生休养两日,晚些时候,朕将你所带的人手都调派给你,后日一早便带人出发。”
赵凰歌应声,见皇帝神情疲惫,叮嘱他也好生休息,这才请安退下了。
只是出门时,不知怎的,她总觉得仿佛有人盯着自己似的。
赵凰歌站在白玉阶下,四下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可疑的目光。
她这才收回了眸子,带着锦心回了栖梧宫。
待得赵凰歌走后,皇帝方才问王顺:“人到了么?”
闻言,王顺忙的恭声应道:“回皇上,早就来了,现下正在偏殿候着呢。”
他说着,又轻声询问:“可要老奴现在将人带来么?”
皇帝捏了捏眉心,看着桌上摊开的奏折,点头道:“带进来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一面将奏折等物都收拢了起来。
才做完这一切,便听得脚步声响起,旋即有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属下,叩见吾皇万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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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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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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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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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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