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是一个马蹄铁。
可是马蹄铁也是分种类的,军用与民用更是截然不同。
而这个马蹄铁……
是军用之物。
赵凰歌曾经在军中待过,将这东西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也确认了它的来历。
是战马所用,却不是行军战马所用。
以其打造工艺,应当是归属兵部下辖。
可是,这样一个东西,竟然出现在了宋辉的家中。
听得赵凰歌的询问,辛夷语气也有些凝重:“确认。”
他顿了顿,又道:“起先属下怀疑有人栽赃,可此物是从一暗砖之下被翻出,看保存程度,应当是宋辉放置。”
可是,刨除有人刻意栽赃,那这东西出现在他家里,的确十分蹊跷了。
毕竟从宋辉此人的生平查下去,无论如何也不应当与这东西挂钩的。
赵凰歌将马蹄铁放在桌案上,沉吟了一番,才出声问道:“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发现么?”
辛夷摇了摇头,道:“他家中俱被烧毁,除此之外别无所获。”
蹊跷的拿到罪证、蹊跷的藏了一块废弃的马蹄铁,全家又蹊跷的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这个宋辉,身上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赵凰歌将马蹄铁拿起来又端详了一阵,这才起身道:“走吧,带本宫过去看一看。”
她有一种预感,宋辉,兴许是证据里面不起眼,却又关键的一环。
见她起身,辛夷却觉得有些不妥:“公主就别过去了吧,那里脏的很,五城兵马司才去过,您不知道,那儿现下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见状,赵凰歌笑了笑,道:“无妨,本宫正好要出去办些事情,宋辉也住在南城,与我要去之地相隔不远,顺便也去一趟,不费工夫。”
得了她这话,辛夷方才应声,行礼退出去了。
待得赵凰歌换好衣服之后,这才带着辛夷一同出了东皇宫。
出门前她特意做了一番装扮,且还带了易容的面具,连身段都增了些,瞧着倒像是一个精干的少年人了。
骤然出来的时候,晚霜都有些惊讶,笑道:“主子这模样,属下险些没能认出来。”
赵凰歌将手中折扇一挥,笑吟吟问道:“可风流倜傥?”
她眼中带着戏谑,这模样倒像是个调戏好人家的纨绔。
晚霜无奈的躲了一下,一面笑着应道:“风流至极,您是个雅人。”
言下之意,便是说她的动作不雅。
赵凰歌朗声大笑,将折扇一收,眯眼笑道:“本宫出去一趟,这儿便交给你了。藤萝——”
藤萝在回廊下候着,闻言忙的过来,便听得她压低声音道:“盯着国师禅院,若有动静,着人跟上。”
她如今来了东皇宫之后,便将龙虎司月卫擅长追踪之人,都调派到了外面候着。
而藤萝,便是月卫的头儿。
藤萝得了这话,恭声应了,赵凰歌方才带着辛夷出了门。Χiυmъ.cοΜ
昨日她与萧景辰一番交锋,倒是切实的得了好处。
比如说,现下出门,真的不会被拦了。
可赵凰歌也清楚,她带着人走之后,有一道一直注视自己的目光,也消失不见。
必然是去报信了。
……
马车一路出了兆龙大街,却并不走大道,而是拐上了一处小路上。
再出来时,马车还是那一辆马车,内里却早已换了人。
赵凰歌与辛夷站在暗巷之中,看着四五个暗卫随之去了,辛夷这才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便见一匹枣红骏马拉着马车而来。
“主子,请。”
赵凰歌应声,一同上了马车,这次去的方向,却与方才那一辆背道而驰。
方才那几个暗卫,是皇帝派来保护她的,寻常时候,赵凰歌不会甩开他们,可今日她要做的事情,自认与皇兄解释不明白,索性便将他们给甩开了。
反正,有龙虎司的人在,她也出不了危险。
辛夷知道她要去南城三安观附近,可却没有想到,她要来的竟然是这里。
“主子,您这……”
清白天日,眼前人笑的风流恣意,相较于辛夷的目瞪口呆,她竟然还笑的出来:“怎么,长这么大,没逛过花楼啊?”
辛夷:……
花楼他倒是逛过,可却是为了收集消息。
重点是!
他家主子,一个还不到十五的小姑娘家,为什么来花楼这种地方,还笑的一脸猥琐啊!
辛夷强忍住吐槽她的心情,好一会儿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主子,您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收集线索?
若是如此的话……
“其实,若您要查什么东西,属下派人来便是了。”
她到底还是小姑娘呢,来这种地方,怕是会受到冲击。
哪儿成想,听得他这话,赵凰歌却是笑了起来。
“来这儿,自然是找花魁。”
说这话的时候,赵凰歌将手中折扇一开,闲适的挥着折扇,满面春情的走了进去:“妈妈好没眼力见儿,客来了都不招呼?”
这声音里带着一点点少年人特有的暗哑,乍一听,倒还真是个青葱男儿郎。
老鸨正与人说着什么,前一刻脸上还带着怒意呢,下一刻便尽数化作了谄媚的笑:“这位公子,瞧您说的这话,妾身头一次见您这样风神俊逸之人,都傻眼了,正搜肠刮肚想着怎么夸呢——”
她说着,又瞄了一眼店外的辛夷:“公子怎的不进来,是同行的吧,一看二位便是龙章凤姿,必然是人中龙凤呐。快进来快进来,春花、三月,给二位公子上茶,要顶尖的碧螺春!”
老鸨年岁四十有余,一张脸上涂脂抹粉有些厚重,笑时眼角细纹格外明显。
她笑的殷勤,赵凰歌倒是依旧从容,甚至还能回头一同喊他:“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啊。”
辛夷只觉头顶天雷滚滚,木然的跟了进去。
老鸨殷勤的唤了几个姑娘过来,眼见得这几人笑着围上来,赵凰歌往一侧避让了一下,将手中折扇握着,点了点老鸨的胳膊,眯眼笑道:“既是说我们二人是龙章凤姿,妈妈便拿这些人来糊弄本宫……子?”
她这话一出,老鸨笑容一顿,旋即越发明媚了几分:“公子,这都是咱们明月楼里顶好的姑娘了,您若觉得这般还是庸脂俗粉,不知想要什么样的天仙?”
赵凰歌挥手将折扇打开,随意的扇了扇,笑容里也带出几分暧昧来:“天仙么,妈妈心知肚明吧。”
听得她这话,老鸨顿时便懂了。
只是那笑容里,也多了几分为难:“原来公子是要找清音啊,只是您来的不巧,今日我女儿不舒服,不接客,妾身也没办法。要不,我给您二位再寻旁人?”
她话音未落,便见赵凰歌漫不经心的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来,放在了折扇上,推到她的面前:“这样,也不接?”
银子拿出手,老鸨的眼神瞬间便亮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道:“恕我直言,这……确实不行。”
她神情里为难不似作伪,赵凰歌却是轻笑一声,再次拿出一锭放在折扇上:“这样?”
“公子……”
“那这样。”
赵凰歌折扇上放了四个银锭,沉甸甸在几乎要将扇骨压断,老鸨的眼神都带着馋意,索性一咬牙道:“妾身这就带公子过去!”
她说着,要伸手拿钱,却又缩了回来,复又加了一句:“只是有一点,不能超过两个时辰,若是公子想要再晚,那就是要妾身与女儿的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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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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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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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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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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