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还得朝前再推一个小时的时间。
正在季明洛和老牛极限拉扯,不断互相试探的时候,李山河的日子也实在是不好过。
现在虽然是四五月份的早晨,但太阳却意外的刺人。
水族馆中人来人往,指指点点欣赏着千奇百怪的鱼类;有的拍打着玻璃和海豚互动、有的摆着pose和章鱼合照;他们欢腾雀跃,但李山河却只觉得他们吵闹。
一滴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过,落在了地上。
当然,究其原因也不一定是天气太热导致他出门没多久就流了汗;更多的也许还是在李山河身旁虎视眈眈的表妹。
秦时雁,成绩不错,运动水平不错,长相也还不错;这样子的女孩不管放到哪里都能当作是家长们的谈资来炫耀;但唯一一个出错的地方就在于,她实在对李山河太感兴趣了。
每次一和表妹出来,李山河就会遭受到对他来说无限趋近于拷问的连珠炮,什么寄宿学校会不会好玩,交了什么朋友,能不能教自己画画;虽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问题,但偏偏他李山河对异性又是极端的排斥,有几次秦时雁凑的太近,差点就让李山河真的出事了。
这是李山河从未与他人说过的秘密——无法触碰异性气势并不是心理上的病症,而是一种会让他的身体出现怪状的生理反应。
但无论如何,不管是于情还是于理,要是真真因为这事出了洋相,他估计自己的社会生活也就这么完结了。
自从患上了这怪病之后,他都尽量的避免着和异性过多的接触;但怎奈何自己这个妹妹就是不识趣的喜欢贴上来。
好在他目前已经约莫摸索到了解决方法,只要避免直接的看到对方,然后再给自己下一个心理暗示,把对方想象成芭比娃娃一样的腹语人偶,就大概能够做到简短的交流了。
但更靠近一些的·接触对他来说还是实在太吃力了;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两人独处的情况了。
说起来也得怨他的那个倒霉老爸,有了调休就自顾自地要拉自己和弟弟妹妹一起来游乐园度假,结果还没玩到一半又接到了临时工作;然后被他当作救星的表弟在他爸走后又一声不吭地自己约了朋友打电动去了;只留下了表妹和风中凌乱的他。
到现在为止,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秦时雁时不时转头试图和李山河搭起话茬,但无一例外都被李山河只言片语给搪塞了过去。
“你就那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直到秦时雁实在是被逼急了,忍无可忍地说出了气话,李山河也是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应;甚至看都不敢去看她一眼。
从她的角度上说,明明只是想和表哥处好关系,却天天的被这样冷落;饶是再好的脾气也是会发作的。
就这样,两人之间不再有任何的对话;令人窒息的气氛在空气中扩散开来,迟钝如李山河也是很快的就感受到了那种尴尬。
渐渐的,秦时雁加快了脚步,眼看着就要抛下李山河了。
虽然他很努力的想回应秦时雁的热情,但是生理上的不适终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克服的。
有时候他也对自己的这种情况深恶痛绝,但却总是无法突破实质的那一步,让自己能够大大方方的和女孩子谈笑风生。
有时候他想着,可能是需要一个契机来推自己一把。
现在,被妹妹埋怨的李山河心里有了个念头,他觉得可能此时此刻就是时候到了。
‘这种事就像是你打游戏一样,你需要去不断地积累经验才能够升级,但你不能一直犹豫着去考虑升级的速度快慢会不会影响你的整局游戏,重点是看你什么时候开始去打那第一只小怪来获得经验。‘
这个时候,李山河的脑海中莫名的回想起了自己那个轻浮自大的好朋友不着边际的话语。
他曾向他的那个朋友吐露过关于这事的苦恼,但在听了李山河叙述后的季明洛,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话,便也不再做更多的解释了。
但现在,他好像隐隐约约的理解了一些季明洛这话里的意思。
他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秦时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现在在拆炸弹来着。
终于,他觉得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的手在自己与表妹的衣袖之间的这段距离不断地拉扯;犹豫再三,他强忍着涌上口腔的呕吐感,颤抖的伸出手准备去叫住她。
可就等他的手指即将拈到表妹的衣袖时,只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
再然后,他就两眼一黑,失去了知觉。
再度睁开眼时,李山河发现自己正被一群看热闹的游客给簇拥着。
身旁,一个看上去十分热情的男人关切地问候着自己的情况;听周边的人们说自己刚刚莫名其妙昏了过去,幸好周围的人发现的及时,也不是什么太严重的病症,人家用简单的抢救手段就让他恢复了意识。
李山河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显得有些愣愣的,第一反应是有些讶异最近的人民群众居然有这么热心。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股痛感还没有完全消除。
很显然,他是被人打晕的。
但现在他没工夫去想自己刚刚是怎么了,现在更紧迫的是,有一个很恐怖的念头浮上了他的脑海。
表妹去哪了?
他环顾着围观自己的人群,完全没有发现秦时雁的身影。
想到这里,他也顾不上疼痛,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焦急的询问着周遭的人有没有见过表妹。
但是在周围问了一圈,李山河依旧是一无所获;就好像秦时雁这个人从来没来过这个水族馆似的。
难道是表妹抛下李山河,自己走掉了吗?
不可能,他了解秦时雁的性格,生气归生气,抛下哥哥自己跑路是她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可是,如果没有自己离开,那她现在究竟到哪去了呢?
李山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秦时雁的电话。
可另一头传来的关机提示音让他的心更凉了半截。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可能真的出事了。
接着,他发疯似的在水族馆里上窜下跳的,高声呼喊着表妹的名字,试图得到回应。
一会儿的时间,他几乎将这个水族馆翻了个面,却依旧没有找到有关秦时雁的蛛丝马迹。
李山河先后联系了自己的倒霉老爸和老弟,可是得到的回复都是相同的令人绝望。
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之间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无力的瘫坐在水族馆门口的售票厅旁,实在是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因为他的事情,让表妹出了什么事情的话,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联想到自己刚刚被锤晕过去的情况,李山河确信,表妹的失踪绝对不是出于自愿;一定是有什么人掳走了她。m.xiumb.com
想到这里,他赶忙开始着手向警方报告。
但就在这时,胸口一阵奇妙的悸感,强迫着李山河支起了身子。
他茫然的回头看了一眼墙壁,应该说,原本是墙壁的位置。
在他的身后突兀的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出了周围窜涌的人群以及一只白色的怪物。
那怪物的外形看上去就像一只直立行走的山猫一样,在雪白的毛发周围到处都能看到条纹状的花纹;在它的掌心处,隐约能看见软乎乎的肉垫;它的前肢被毛皮给完全覆盖着,看起来异常的粗壮,而没有白毛附着的后爪则相反,显得修长而又有点畸形。
李山河清楚的知道,镜中倒映出的这个怪物,便是自己。
这就是他隐藏了数年不让人发现的,最大的秘密。
他亲眼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抬起了右手,朝着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李山河被这个动作吓得倒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镜子里怪物化的他。
而那山猫形的怪物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镜子外的李山河的眼睛,再没有其他的动作。
再眨眼,眼前的镜子突然又从李山河眼前消失不见,变回了墙壁的样子。
他试探着伸出手敲了敲面前的那堵墙,但反馈出的只是很普通的墙面的质感。
再接着,他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自己伸出来的那只手,惊骇地发现上面已经长出了一簇稀疏的白色毛发。
他知道,这是异变的前兆。
‘算了,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干脆就往那个方向找好了。‘
他这么想着,一边继续拨打着警方的电话,一边迈开了步子朝着山猫刚刚指给自己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在他跑远了之后,自水族馆内走出了一个身影,悠闲地倚靠在李山河刚刚站的位置,大口地吸着手中的奶茶。
如果李山河还在这里就能认得出来,这个人正是刚刚为他做人工呼吸,将他叫醒的那个热心人。
他从胸口的袋子里抽出来一只小巧玲珑的怀表,随意的把玩着。
“这孩子,可真是个不得了的定时炸弹啊,如果不找个机会引爆他的话,未免也太可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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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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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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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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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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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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