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茹转过身,皱眉看着他,脸上有丝不耐烦,“难办?为什么难办?这么多人,难道连这点银子都凑不出来?我是为了我们的大业,这些银子是必不可少的!”
张瑜叹了口气,道,“少主子,您有所不知,因为这十年里,老将军去了之后,您一直没有露面,所以我们不少弟兄都……有了二心,如今将人全都凑起来已经是不容易的事,要这么多银子,恐怕……”
周婉茹心中顿时有些挫败,她这么多年没有接手父亲留下的人,只有几个一直跟着她的亲信,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的人马,竟然已经如一盘散沙,连几十万两银子都拿不出来!xǐυmь.℃òm
她现在越发的后悔,当初为什么就那么傻,把几百万两银子都拿去填了凤不虞那个没出息的坑!
但是她还需要这些人,所以在张瑜面前,无论如何也不能露出端倪,她摆了摆手,只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离开了这家点心铺子。
反正,只要那些人按时在除夕大宴之前来到京都,她就完全有可能东山再起,只要她再等两天,一切都会变的不一样了。
周婉茹离开点心铺子之后,张瑜叹了口气,走到前面柜台上坐下来。
十年了,他从壮年到了中年,当初老将军许下的那个承诺,真的还有可能吗?
凤不虞第二天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一直到了傍晚,才疲惫不堪的回到府里,他进了大门之后,朝着凤眠的云澜院看了一眼,脚步微微一顿,却是转身便朝着老夫人的金梧院走去了。
“母亲,今日身体觉得怎么样?可有好一些了?”凤不虞来到金梧院,走到老夫人的床榻前,关切的问道。
老夫人斜靠在床上,她这阵子越发的虚弱了,除非有什么事要出门,否则她都是躺在床上歇着,整个人已经看不出丝毫的活气儿。
“哼。”老夫人看了凤不虞一眼,没好气的道,“连件苏绣的衣裳都不能给我做,我这身子骨,还不如早点散了架!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凤不虞一听这件事,顿时心头涌上一阵疲惫,他拉了一把椅子,在老夫人的床前坐下来,叹了口气,道,“母亲,儿子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了。”
老夫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显然是不想听他说话。
可是凤不虞如今,却是真的无路可走了,他今日来到老夫人这里,给自己的母亲请安是假,想要求个主意才是真。
他艰难的开口道,“母亲,自从给五皇子的银子断了之后,儿子已经足足有五天没有见过五皇子的面了,就算是儿子找到五皇子府上去,五皇子也是不肯接见,不光如此,在朝堂之上,原本儿子与五皇子是站在一边的,可是这几日,五皇子一党对儿子百般刁难,反复为难,显然是要孤立儿子,如今,府里拿不出银子来,凤府岌岌可危,五皇子那边已经砸了太多的银子,就这么放弃,儿子实在不甘心,可是,可是……”
他说到这,想到白天的一系列遭遇,长叹了一口气。
好半晌,他才接着道,“母亲,前两日儿子想要卖咱们凤府这宅子,人家最高都能出到二十五万两银子,可是今日儿子再去问,最高的就只愿意出到十五万两银子了,他们都吃准了凤府需要钱,借机敲诈……”
老夫人听到这里,终于转过身来看着凤不虞,她原本以为凤不虞不过是在跟她装可怜,好让她放弃那件苏绣的衣裳,此刻才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半撑起身体,看着凤不虞,焦急道,“你说什么?我们堂堂凤府,这般华丽的大院子,光是花园就修了三个,怎么也要卖到三十万两银子才是,若是再加上我们府里这些特制的家具和摆设,怎么也要三十多万两啊!如今他们竟然想十五万两银子就买下来,真是做梦!他们是想趁火打劫!我告诉你,不虞,这院子你绝对不能卖!那些人就是靠着我们凤府如今没落,趁机欺负我们!”
老夫人顿了顿,沉下声音来,道,“不虞,娘不会害你,你别怪娘多嘴,五皇子那边,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下去了。五皇子早就有了与可儿解除婚约的念头,如今除夕大宴在即,他毕竟是皇子,恐怕真的解除婚约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而你前前后后给他送了那么多银子,他却这样对你,显然就是个眼里只有利益,过河拆桥的白眼狼!你就算是真的有那么多银子,一直持续不断的送给他,到最后,恐怕也是落不得什么好!如今他主动疏远你,也许对我们凤府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凤不虞没说话,其实老夫人说的这些,他又何尝不知道!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
他前前后后往五皇子那里送了那么多银子,几百万两啊!如果不送给五皇子,足够他凤府全府上下,一辈子不愁吃喝了!
那么多银子花出去了,却连个婚约都没有保住,让他如何甘心!
凤不虞沉默着,老夫人见状,又叹了口气,道,“不虞,我知道你舍不得那些银子,但是你总归是朝廷重臣,虽然这些日子惹了皇上不快,在朝中没有被重用,但是只要你能翻身,那几个皇子,照样还是要求着你站队的,区区一个五皇子,丢了就丢了,只要你在朝中好好表现,再次得到皇上的赏识,我们凤府还怕以后没有前途吗?”
凤不虞听着这些话,心里觉得累极了,他不想去思索老夫人说的那些,也许是逃避和不敢面对。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母亲,就算是五皇子那边先放下,如今凤府这么多人,如何能活下去也是关键的问题。府里没银子周转,母亲这么大岁数了,儿子却连区区三百两银子的苏绣都给母亲做不起,还要让母亲每日吃那些……府中总是要继续活下去的啊!”
老夫人听到这些话,神色也哀哀戚戚起来,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预料到,自己晚年竟然会落得如此凄凉的场景。
凤不虞见老夫人动容,这才试探性的开口道,“母亲,儿子其实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母亲会不会同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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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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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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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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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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