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的腿不住的颤抖着,今日请他来的那人出手阔绰,他便知道要面对的人必定来历不凡,可怎么也没想到,竟是跟文家有关系的!
如果早知道,他是打死也绝不会贪图那二十两银子的!
自打那件事过后,他日夜难安,好不容易看着事情过去了,没人再提了,没想到竟然又有人找上了门来!
这下可怎么办啊!
陆箫仪冷着脸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他看着大夫,沉声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文家被灭门,与你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这周身的气势十分唬人,饶是凤眠早就习惯了,这会也不由得跟着心头一紧,更别说初次接触,毫无经验的大夫了!
大夫被陆箫仪直接吓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随即便又爬起来跪在陆箫仪面前,声声哀嚎,“大人,文家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啊!都是他们指使的,跟小人没有半点关系,小人也是受人胁迫……”
凤眠听了这话,下意识的皱了下眉。
陆箫仪冷冷看着他,“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今日你想把你这条贱命丢在这里?”
威胁一向是最简单有效的逼供,那大夫一听这话,连忙摇头,崩溃不已的将自己全部的秘密都兜了出来。
原来,文家被陷害的事,竟是这大夫在中间做了最大的贡献!
文家在水利上,一遇到灾情,可以捞的油水很大,更别提这次百年难遇的旱灾了。冯不悔任知州几年时间以来,一直克扣赋税,来保证给七皇子的进贡,可是今年旱灾,百姓哪里还有银钱可以让他掠夺?冯不悔今年给七皇子的钱,不如往年的一半,七皇子早有不满,冯不悔为了讨好七皇子,主意便打到了水利头上。
因为旱灾,朝廷往江陵水利上面调拨了大量的钱财,冯不悔想要私吞这笔钱,但是文大人是个清廉之人,怎会同意冯不悔的馊主意?他与冯不悔起了争执,冯不悔怀恨在心,又觊觎那笔横财,便对文家动了杀心。
想要诛杀一个朝廷命官,并不是个容易的事,但冯不悔上面有七皇子,他自然不怕,但是再怎么不怕,他也需要一个由头。
一个,能将文家置于死地,再也无法翻身的理由!
于是,他的目光就盯上了这个大夫。
在文家出事之前,这大夫是文家的家养大夫,叫谢医君,医术不错,因此很得文家器重。
冯不悔绑了这大夫的亲人,逼迫他做伪证,诬陷文家谋逆。
谢医君迫于无奈,只能按照冯不悔说的做,但是他还有那么点良心,在事情发生之前,提前给文景涛匿名递了个消息,希望文景涛能在那之前,将一家几口都带去江陵城外。
只可惜,文景涛对这来路不明的消息不敢轻信,提前自己先去城外探了个究竟,却不曾想,等他回去的时候,文府已经遭了横祸。
谢医君悲痛的道,“文大人和文夫人待小人不薄,小人真的是想要救下他们一家四口,没成想鬼使神差,竟只让文公子一个人活了下来……”
凤眠沉默着,她原以为这大夫是个大奸大恶之人,没想到他竟也是走投无路下的无奈之举。wWW.ΧìǔΜЬ.CǒΜ
原本,文家人可以避免这场灾祸,只可惜,造化弄人。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不意味着这个谢医君就是无辜的。
如果不是他,文家上下不会被灭门。他为了救自己的亲人,害死了文家上下近百口人。
其罪当诛!
陆箫仪听完,面色没有露出丝毫讶异,就好像早有所预料一般,抬了抬手,道,“羡央,把人送进大牢里去吧,等旱灾事情解决之后,一并处理。”
羡央应了一声,正要上前,突然,床上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等一下。”
众人抬头去看,竟然是文景涛醒了。
他想要挣扎着下来,凤眠皱了下眉拦住他,“你身体虚弱,不能乱动。”
文景涛却摆了摆手,苦笑一声,“再虚弱,我也还活着,不是吗?”
凤眠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他下床。
文景涛下了床,便径直走到了谢医君面前,他太虚弱了,站不住,只好蹲下来,看着谢医君,怨恨不已,“我文家一家老小,竟是死于你的手中。父亲母亲信你一辈子,你却做出这种事,你对得起他们吗!”
谢医君此刻心态早已崩溃,哭着跪地道,“文公子,小人受人胁迫,被逼无奈,做了这等无耻之事!小人不求文公子原谅,愿意把命给你以赎罪!”
文景涛冷笑,“可我要你的命有何用?我父母,我妹妹就能活过来吗?”
谢医君悲痛哀哭,“文公子,小人这样做,实属无奈,我那妻子,刚刚生下孩儿,八十老母身体虚弱,每日靠药吊着命!若是那冯不悔用我的命来威胁,我定不会有半点犹豫,可是,我那妻儿,老母被他抓了起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啊!”
他哭的格外大声,连陆箫仪都觉出异样来。
凤眠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看向谢医君,问道,“你按照冯不悔要求的做了,那你的妻儿老母,可有被放回来?”
谢医君伏地呜咽不已,“没有,他们……都被杀死了!那冯不悔不是人,他明明答应了我的……我苟延残喘,这条性命死不足惜!文公子,你杀了我吧,杀了我给文家老小报仇!我这条贱命,死不足惜!”
文景涛眼中确实露出杀意,他缓缓拔出了刀。
关键时刻,陆箫仪却伸手拦住了他。
文景涛看向他,并不理解。
陆箫仪道,“若你现在杀了他,后面冯不悔定罪就不容易了,留着他,至少是个人证。只要有他的证词,冯不悔的罪行,便坐实了!”
文景涛眼中挣扎了片刻,缓缓的收起了刀。
是啊,他要给文家报仇,真正的仇人是冯不悔,现在杀了谢医君,虽然可以解气,却杀死了最重要的人证,到时候,想要给冯不悔定罪,就更难了。
谢医君见文景涛收起了刀,眼中痛苦更甚,但他也明白自己所犯下的罪恶,跪下去道,“小人愿意作证!”
冯不悔,也是他的仇人啊!
陆箫仪摆摆手,让人吧谢医君先带下去关了起来。
文景涛神色悲痛,显然还没有从这件事的打击中缓过来,凤眠知道这种事只能靠他自己走出来,便将药放在一边,又放了一袋营养液,告诉他按时吃之后,便将房间留给了文景涛,和陆箫仪一起退了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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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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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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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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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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