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实在过诡异,一个人好端端的,居然发生如此异变,委实令人惊恐。
普通人看见的景象无非是赵麻子在那发了疯一样又蹦又跳,随后眼眶流血双目失明。
而在林禾的眼里,这一切又是另一个样子。
他看见那个叫赵麻子的人身上缠上了一条条黑影,后背、脖子、手臂……都被黑影缠绕着。黑影无实无形,却是一截截的,每当赵麻子动弹时,黑影便如同木偶一般一截截随之运动起来。
隔着一段距离,林禾似乎都仿佛能听见仿佛手艺人摆动木偶所发出的“咔咔”声响。
“他们来过这。”在他身旁,女孩低声道。
他们,指的是追杀她的人。
终于要碰上了吗……林禾远远看着赵麻子不停地哀嚎,心中泛起浓浓的警惕。
他们将要面对的对手,非同小可。
“他必死无疑,中了这种手段的人,一开始会听见某种特殊的声音,然后一步一步失去意识,变成僵硬的木偶。”
两人快步往镇外走去。
赵麻子哭喊的声音仿佛是开启了众人的恐惧之门,特纳镇原本喧闹的街道此刻寂静地可怕,就连空气好像也畏惧地沉寂下来,不再流动。
家家户户都闭紧了门窗,大人捂住孩子的耳朵,任由那鬼哭狼嚎一般的痛苦声音在外面游荡。
荒野上什么离奇的事情都有,但这件事过于超出常人的认知,甚至有些迷信的,已经开始跪地烧香,祈求神灵保佑,厄难远离。
在几十公里外的某处雪坡上,一只苍白的手举起一杯未被冻住的酒,晃动了一下,红色的酒液在玻璃杯内壁上流动。m.xiumb.com
他陶醉地闻了闻酒液的味道,声音嘶哑,像是从破风箱里传出来的一般。
“我闻到她的气息了,有一个我留下来的小玩具,看到了她。走吧,我们去见见她,见见我们的这位老领导。”
他对着身前的两个壮实男性说道,随后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两位壮实男性低着头。
咔——咔——
前后共四人,将雪地上的沉沉木辇抬起,随后在雪地里行走起来。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如被牵动的木偶一般,僵硬无比。
人偶抬着木辇,动作却十分迅捷,竟有丝毫不输于汽车的速度。
一辆载人卡车跟在他们后面行驶,车上的众人身穿黑色的作战服,配备制式枪械,看向前方木辇时心情忌惮无比。
面对这样不能用常理来揣测的存在,即便是手中智能化的枪械,也不能给他们带来任何的安全感。
雪渐渐停了,灿烂的阳光扑向大地。天地间一片耀眼的银色。
一只布鞋踏进雪地里,抽出来,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脚印。
林禾望着身前只比他矮了小半个头的高挑女孩,认真说道:“我想,你应该告诉我,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敌人。”
女孩的身形稍微停顿。
她身上的黑色涂料已经用雪水给清洗干净,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
萧韵斟酌了一下词句,决定给这个伙伴透露一些也许他不应该知晓的秘密:“林禾,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个时代跟旧世纪不一样了。”
林禾点点头。
现在的时代跟旧世纪有很大的区别。旧世纪的人每天有饭吃,有众多的娱乐方式,还有一种叫“法律”的东西保护他们的权利。
在那个时代,陌生人相见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关于性命安全的警惕。
“从旧世纪战争算起,现在已经是第六十一年了。这六十一年里,世界上改变最大的,不是人口数量,也不是社会结构,而是一种奇特的物质成分的含量。”
在这里,女孩顿了顿,“这种物质,叫做灵力。”
灵力?
林禾思考了一下,没有打岔,任由萧韵继续往下说。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一角真相正在他面前缓缓揭开。
“灵力很特殊,我们看不见它,也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仪器对它进行测量,但它对我们的影响却是巨大的,它能诱导生物发生某种基因层面上的变异。变异的人通常会获得一种特殊的、超越常规的能力,我们称其为异能。经过灵化之后的人类,基因会被优化,而从普通人踏入异能者的这个过程,现在异能界中通用的说法为启灵。”
“启灵?”
“嗯。启灵分为可控性启灵和不可控性启灵两种。在外界干预下,启灵的失控性比以往低了许多。这也导致了旧世纪极难出现的异能者,在今天已经不算太过稀有。当然,放大到整个人类群体中,有资质启灵的人只有极其微小的比例。”
林禾发现女孩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绝美的脸上神情十分自然。
这些对他来说难以接受的事情,在女孩的眼中可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寻常认知。
倒也不是太难理解,毕竟我身体里就寄住着一个恶念怪物……林禾想道。
想到之前在特纳镇看到的怪异景象,他说道:“照你这么说,我们面对的对手,应该有人拥有这些异能。”
萧韵没有否认这一点,决定趁这个机会,跟他坦白自己的部分身份,加深双方的信任:“我原本去39号基地城的异能机构任职,在那里发现了他们的一些不合规定的实验记录,他们害怕背后隐藏的事情败露,竟派人追杀我。追杀我的人大部分是39号基地城的职业军人,有两个,就是异能者。”
“其中有一个的异能我们刚刚才见过,”女孩继续往前走,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足迹,“精神系异能,木偶师。只要和他的眼睛对视超过五秒钟,就会被他在心底种下木偶的种子,之后逐渐发作。”
林禾若有所思。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一片废弃的钢筋水泥建筑前。
这以往是个规模不大的城镇。
建筑高耸,钢筋水泥坚硬的框架主体顽强耸立,荒无人烟。
翠绿的绿色植被从地面一路攀爬,自由生长。
林禾看见某处也许是居民楼的废弃房子,曾有人在窗口处养了一盆吊兰。
如今那个窗口吊兰肆意生长,钻出了锈迹斑斑的防盗网。远远看去,仿佛有只巨大的绿色蜘蛛趴在了裂痕斑斑的建筑表面。
行走在荒废的城镇水泥道路上,林禾二人都多了些警惕之色。
阳光下,一只黄色蝴蝶振动翅膀,飞过未化开的白雪所覆盖的道路,在一株从废弃车辆顶部扎根而起的绿植上收翼停下。
白雪、绿植、蝴蝶……宁静的城镇中,除了些许风声,便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看上去宁静而安然。
嗯?
林禾突然转头,警觉地将视线投向身后的一栋四层建筑的窗口,同时一只手将长枪解下,握在手中。
他目光停留之处,是一个空荡荡的窗户。
“怎么了?”萧韵秀眉未皱,美眸随之望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刚刚突然有种危险的感觉。”
林禾转过身,步伐稳健,面色如常,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次,他没有将缠住布条的长枪背在身后。
在两人走远一些之后,一道异常干瘦的身影从那个脱落了玻璃与边框的窗户里显出身形。
这是一个干尸一般的“人”,浑身的肌肉已瘦的近乎纤维化。
他野兽般的目光追随着二人而去,一滴浑浊的粘液从嘴角尖利的牙齿上淌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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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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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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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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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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