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看着情状,便知这家的糕点肯定好吃,福生这搜寻美食的本领,实在让她甘拜下风。
排队等候了许久,景宣才买到陈记的糕点,正欲打道回府,忽听得不知何处传来的男孩哭声,她四下张望,看见离她不远的街角蹲着一个男孩。
景宣心想,他也许是跟家里人走散了,这附近的行人也都不管,她还是过去看看吧,能把孩子送回家最好。
“小弟弟,你怎么哭了,你家人呢?”景宣手里的东西太多,蹲下来和小男孩说话非常艰难。
小男孩都不理她,仍旧不停地抽泣着。
景宣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用袖子给他擦干眼泪,软语安慰道:“别哭了别哭了,姐姐带你找你的家人好不好,你告诉姐姐,你家住在哪里?”
小男孩咧着嘴大哭,根本不愿意和景宣说话。
苦恼了一会,景宣突然有了主意,她拿出一串自己刚刚买的糖葫芦递给小男孩,哄道:“来,姐姐给你糖葫芦吃,别哭了好不好。”
果然,小男孩见到糖葫芦,就立刻不哭了,抽泣着接过糖葫芦吃了起来。
小孩子还是要用吃的哄才行,景宣沾沾自喜地问小男孩:“小弟弟,你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你娘呢?”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懵懂的看着景宣,道:“我要姑姑。”
“你要姑姑?”景宣很奇怪,这么大的孩子不应该是要娘才对吗?怎么要姑姑呢?
正好奇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喊:“简儿,简儿。”
景宣回头一寻,很快便看到了那个人,她是一个穿着大红衣裙的女子,容貌静肃端庄,身材颀长笔挺,这个女人景宣认得,她就是那日大军回城之时居于三军之首的人——樨尚。
难道这个孩子刚刚说的姑姑就是樨尚,他是樨尚的侄子!
“那是你姑姑吗?”景宣指着樨尚问小男孩。
小男孩看到樨尚眼睛一下子亮了,迈着小短腿一晃一晃地跑了过去,奶声奶气道:“姑姑,姑姑。”
樨尚在人群中看到了正在吃糖葫芦的赵简,兴奋地跑了过来,一把把他抱起,刮着他的鼻子道:“小祖宗,你要把姑姑吓死吗?你要是出事了,姑姑怎么跟你爹交代啊!”说着,又问道:“你这糖葫芦是哪里来的?”
赵简指着景宣道:“是那个姐姐给我的。”
樨尚朝赵简指的方向看过去,景宣正提着许多东西站在那里,她抱着赵简走了过去,道谢道:“多谢姑娘。”
“原来这个小弟弟是樨尚大人的侄儿呀!”景宣站在一边,觉得樨尚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让人肃然起敬。
“是啊,”樨尚点点头,看见赵简手上的糖葫芦,笑着对简儿道:“还不谢谢姐姐。”
简儿抿了抿沾满糖丝的小嘴,道:“谢谢姐姐。”
景宣笑着摆了摆手,道:“不谢不谢,一点小事而已,既然您已经找到他了,那我先走了。”
毕竟樨尚和易寒是有交集的人,自己还是少接触的好,上次的白袭姑娘,着实是意外了,后来再看病,她还特意嘱咐了福生别找白袭,福生不懂,还以为白袭是哪里得罪了她呢!
“姑娘慢走。”樨尚抱着赵简,也没有在意。
景宣急急忙忙地转身离开,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也要赶快回去才是。
易寒赶来时,樨尚已经抱着简儿准备回去了。
“简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易寒很惊讶,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从家里跑出来,绕过两条街到了这里来。
樨尚也疑惑道:“谁知道呢,八成是从院墙下的狗洞钻出来的,娘说这孩子最喜欢钻狗洞。”
易寒诧异地笑了笑,钻狗洞,这孩子将来定是个人才。
简儿举着糖葫芦对易寒道:“易寒哥哥,这是一个漂亮姐姐给简儿的。”
易寒捏了捏简儿的脸,笑着道:“是吗?”
樨尚无奈地摇了摇头,捏着赵简的鼻子,吓唬他道:“下次你要是再一个人跑出来,姑姑就不找你了。”接着对易寒道:“麻烦你也跑了这么一趟,就先回府去吧,公务上的事咱们明日再谈。”
易寒点点头,看着樨尚抱着简儿离去,转身之际,瞟到一个红色的物什,他走过去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枚同心结。
永结同心,岁月静好,本是最美好的祝愿,他笑了笑,把它塞到腰间。
太阳偏西,景宣才带着大包小包赶回嘉露堂,福生坐在门口,眼巴巴地盼望着,可算是把景宣给盼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接过景宣手里的东西,道:“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等的急死了。”
景宣白了他一眼,“你这个馋嘴猴。”
福生一边拿着糕点往嘴里送,一边盯着景宣买的其他东西,问道:“你都买了什么?”
景宣把怀里抱着的东西往桌上一扔,一件件清点道:“我买了泥人,糖人,香囊,还有……”她伸手去腰间摸那枚同心结,却什么也没有摸到,她又仔细地摸了两边,还是没有。
“奇怪,我的同心结呢?”景宣摸着腰间,紧张道。
福生不明所以,“什么同心结?”说着,还不忘往嘴里塞两块糕点。
“就是同心结!”景宣惆怅地托着腮,“才买来的,就被我弄丢了,真是的……”
福生见怪不怪道:“丢了就重新买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只能如此了。”景宣鼓着嘴,很不甘心道。琇書網
丢了同心结,景宣便一直不大开心,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有些走神,不停地叹气。
霞姨放下碗,问道:“阿宣,你怎么了,叹什么气呀?”
福生扒着饭,“她准是为丢了同心结的事情懊恼。”
“同心结?”
景宣没有胃口,两手捧着脸惆怅道:“我本来想在七夕送给荀润的,怎么就这么难呢!”说着,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福生听了喷出一口饭,道:“你年年都说要送少主东西,哪一年送出去过。”
“这次我是真的要送的。”景宣一脸认真。。
霞姨对她道:“既然丢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如就送个别的吧。”
“别的?还能送什么?我手笨,又不会针线,自己肯定是做不出好东西的。”
福生道:“那就再买个新的就是喽。”
“可是那枚同心结是最后一个了,其他的都没有这个漂亮。”景宣心里很难受,有了那枚同心结,其他的都黯然失色了。
霞姨想了想道:“其实在上阳有一个习俗,七夕的晚上,有情人可以一起去放天灯,在天灯上写下双方的名字,以祈求天神的庇佑,让两个人永远相守。比起送同心结,一起去放天灯不是挺好吗?”
“放天灯?这个主意不错。”景宣听到这个意见,也觉得好。
“就怕天灯没飞起来,自己烧了。”福生故意嘲笑道。
景宣听他说这样不吉利的话,生气地踩了福生一脚,福生疼得“啊”了一声,满嘴的饭都掉到了桌上,看着让人食欲大减。
霞姨把碗筷一放,用袖子挡了鼻子,道:“还要不要吃饭了。”说着,端着碗走了。
福生一点也不理亏地看着景宣,又趴了一口饭,景宣心虚地朝他吐了吐舌头,也端着碗走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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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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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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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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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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