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学扶起了陈路,他连忙掀开羽绒服的袖子看里面的石膏有没有碎。前段日子他好像炫耀似的整天将石膏裸露在外,没几天石膏便整个变成了脏兮兮的一团了,所以这几天他感到不好意思,便将石膏藏在袖管了。
石膏还好没碎,可袁应冲到那个挤倒陈路的同学身边,怒气冲冲地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场面被袁应弄得非常尴尬,本来就是场小误会而已。
阿奇纳闷地问我:“袁应怎么了?”
我说:“我也不晓得啊,他好像有点反常,今天早晨何程程对我说话他也没有像从前一样不爽。你问了他昨天班主任找他什么事了吗?”
阿奇说:“问了,他没说。”
很快就上课了,可我一直心神不宁,只盼着中午和周静芷的会面。可课间操的时间周静芷急匆匆地跑来找我,告诉我中午临时有事,晚上放学之后再碰面。一上午的期待转头落空,别提多失落了。
中午去吃饭,袁应悄悄地打趣我:“今天怎么不和你的美女去约会了?”
我做出很生气的样子回应他:“什么约会啊,都说了在排练节目!”
李小九点了餐过来问我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袁应用怪怪的眼神看着我说:“我问阿明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呢?”
李小九也不怀好意地看了我一眼,“阿明喜欢谁啊?”wWW.ΧìǔΜЬ.CǒΜ
袁应刻意停顿了很久,卖关子说:“这个你问他自己咯。”
我紧张得不行,生怕袁应食言,说出周静芷的名字。不过说来也奇怪,放在从前袁应可不会这么老实的信守承诺,他最近可真有些不对劲。
今天的伙食相当丰盛,有大闸蟹,还有羊蝎子。陈路看什么都想吃,可奈何一只手只能慢慢地吃。他不停地叫着:“给我留点啊!”
袁应给陈路夹了几块羊蝎子。
阿奇取笑他:“哟,袁应,前段时间你还不愿意陪陈路上厕所,现在咋对他这么好了,你们两个没啥吧!”
陈路开玩笑说:“对啊,我们现在关系可好了。”
一顿饭如此这般吃得尽是欢声笑语。可是偶尔之间那种深深的孤独感还是会找上来,在笑声的间隙犹如毒蛇般攀附而上。哪怕身边有这么多朋友在,我还是会不可避免地被孤独环绕。
想想也能明白阿奇为什么有心事也不愿意告诉我,即使他信任我又能怎样呢?很多情绪实际上是说不出来的,收到爸爸的信之后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别人,只能默默埋葬在心底,一个人去体会。
我低下头咬了一块羊蝎子,默默啃着上面的肉,掩饰着我的落寞。
下午上了阿奇最爱的绘画课,教绘画的宋老师刚从美院毕业,长得也非常漂亮,大家都挺喜欢她的。她喜欢创造一些别出心裁的教学方式,比如带我们去学校外面采风。也经常因此遭受非议。
一到绘画的时候她必到阿奇的身边来指点他,她很喜欢阿奇。阿奇也确实很有绘画天赋,画出的作品非常成熟。
当然宋老师也会顺便吐槽一下我:“陈一明啊,你用点心,别总是那么敷衍!”
我实在是对绘画一窍不通,无论怎么努力,却连最基本的线条都画不直。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等到了放学,我告诉他们要去姑姑的花店,他们也没有拦我。随后我直奔活动中心。
周静芷已经在乐器室了,我去晚了。她一见到我便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来了呢。”
我问:“学姐呢?”
“学姐说太忙了不来了,今天就我们两个排练。”
周静芷又梳了两条麻花辫一左一右地从胸前垂下来,她的头发很长,我很喜欢看她留辫子的样子。我更喜欢她的眉眼,她一笑那双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儿。
周静芷突然说:“唉,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我愣了一愣,她又对我说:“专心点呗,我在讲我们合奏的形式。”
于是她又给我讲解了一遍,哪个地方是她独奏,那个地方是我独奏,那个地方是我们合奏,编曲也会做一些小小的改变。她给我看了最新的乐谱,是工工整整用五线谱写下的。曲子上小小的改动倒是很有趣呢。
排练结束之后,傍晚的余晖正在西天缓缓沉降下去。出了校门,我邀请周静芷去奶茶店喝奶茶,以作为她上次给我带便当的感谢。她很洒脱地同意了,这样又延长了我们独处的时间,我别提多开心了。
连成哥也不怀好意,点饮料的时候一直故意朝我示意身边的周静芷。
点好了饮料,去了惯常去的包间,我们一边聊天,我一边找出了当时写了我们愿望的便笺给她看。她看了便笺咯咯地笑。
“为什么你的梦想是希望爸爸好起来?”
“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情,爸爸的处境并不好。”
“原来如此,那我也希望你爸爸能赶紧好起来。”
我拿了一张便笺给她,说:“你有什么愿望也可以写下来。”
她微笑着想了想,在便笺上写道:“我想环游世界!”
我说:“我也希望能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呢。”
“到时候咱们结伴吧!其实吧我最想做的事是开一次钢琴独奏会,一次就好,就算只有一个观众都好。”
“我表妹也说过想开独奏会。”
“是吗,你表妹也学钢琴?她是因为什么喜欢上的钢琴?”周静芷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我问。
“我没问过她。”
“我啊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听了莫扎特,一下就爱上了钢琴,你说这是不是缘分?然后我就吵着闹着要学琴。我爸爸一开始是反对的,因为那个时候的家庭条件也不好,钢琴又老贵老贵了。好在爸爸现在开了一家公司,再也不用像从前一样省吃俭用了,他又给我买了一个很好的钢琴。”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本来想上音乐学院,但爸爸妈妈都不支持我,算了,就这样吧,以后只要能一直弹钢琴就很满足了。”
听着她聊自己的梦想,我突然很想将她介绍给表妹,凭借对钢琴的喜爱,她们一定能成为非常好的朋友吧。
周静芷又说:“有时候我倒是希望这个世界不要这么和平。”
我不解,“为什么啊?”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都太平淡了,身边都没有发生过大事。能发生战争我就可以去当兵了,当一个女兵是不是很酷?”
我摇摇头,她马上笑了。
周静芷真是一个健谈的人,一杯奶茶的工夫我们一直聊到天彻底黑了下去。
她惊讶地说:“哎呀,都和你聊得忘记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家了。”
出了奶茶店,我目送她消失在夜色中才独自回家。回到家之后我赶紧给姑姑打了个电话道歉,因为今天没有去花店找她,她又等着我吃晚饭了。姑姑为此数落了我好一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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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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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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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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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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