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该是饿了一整天了吧,我这样想着去看它的肚子,可那里一点也没有显露出饿了一天的迹象。我又去检查了一下猫粮,发现猫粮果然少了,看来爸爸在家的时候喂过它了。
我逗弄了一会儿它,去卧室放下书包。猫跟着我上了楼,昂首阔步如同巡视领地。爸爸听见了动静,走出书房对我说:“今晚我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我犹豫了一下问爸爸:“爸爸,留给你的便笺你看了吗?”
爸爸说:“知道了,我会抓紧时间赶出来。”
说完,书房门当着我的面关上了。我呆呆地站了片刻,弄不清楚爸爸真是在里面画建筑图呢,还是继续在画鸢尾花。猫又开始搔我的腿,我看了它一眼,可是现在我没心思理它。xiumb.com
我留下它在屋外,坐到书桌前,抱起表妹送我的罐子看。那些五彩缤纷的五角星静静地躺在罐子里,我好像能看见表妹一只只折叠时的身形。如果天空中的星星也是五彩的该多好?可今晚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夜色黑得出奇。
寂静的氛围里,大风在屋外跑动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又过了半个钟头我才下楼去,和猫一起分食了姑姑做的土豆饼,随后我抱着猫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个综艺节目才去洗澡。入睡前,书房的灯亮着,半夜我下楼喝水,书房的灯还亮着。
周三,我们班和高三一班进行了比赛。这次的比赛过程相比上次来说更加胶着,比分一直你追我赶。最后我们班以一分之差的微弱优势赢了。这样一来便只剩下周四和周五的两场比赛便可以确定下最后的名次。
放学回家经过一个必经的十字路口时,我看到一个老奶奶在看我张贴在电线杆上的猫咪招领启事。我过去问她是不是丢失了一只猫,老奶奶很高兴地说:“是啊。”
我也很高兴,说:“那您跟我走吧,我带您去领猫。”
紧接着的那一路可难为死我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话痨的老奶奶。如果说一条皱纹代表了一个人的话痨程度,老奶奶一定属于大师级别。我毕恭毕敬地听她说话,同时耐心地数着她脸上的皱纹,足足有二十多条。
她身形矮小,背微微佝偻,拿了个竹子做的手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我推着脚踏车走在她身边,一边提防着她被梧桐叶子绊倒。
她说老伴七年前癌症去世了,儿子和媳妇在北京,邻居对她很好,有什么事就过来帮她,去年还能做点手艺活挣点小钱,现在没那个体力了。
我打断她说:“奶奶,您的猫是什么时候丢的?”
“哦,猫啊,丢了好久了。”
“那您的猫是什么样子?”
“它很听话,我去哪它去哪。儿子不在,猫陪我说话。儿子在北京的大医院,他不愿意留在这里。要过年了,他又要带孙子回来看我了。”
老奶奶说话时脸上的皱纹一颤一颤的。
我顺着她的话问道:“您怎么不去北京享福去?”
她摇摇头,提高嗓门说:“我不去,我去那里干什么!我要留在这里,我哪里都不去。”
“奶奶,您的猫是黄色的吗?”
“对,黄色。我的猫听话,我去哪它就去哪,它最喜欢跟着我。”
“您的猫有这么大吗?”
我比划了一个长度,老奶奶看也没看我一眼,双眼始终盯着青石板地面,但是她还是回答我说:“对,这么大。”
同学们都从我身边走完了,我看了看远天燃烧的晚霞,估摸着再照这样走下去,恐怕没到家已经天黑了。
我说:“奶奶,我用脚踏车驮您吧。”
刚刚没提这个要求是担心老奶奶坐不稳,摔着了可不好。老奶奶欣然接受了我的提议。我小心地扶她坐到后座上,慢慢地骑回家,不时转头去看一眼她。为了安全起见,我不敢骑太快。
就这样,饶是花费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抵达家。
一打开门,猫又蹿了过来重复昨天的一套动作。我去看老奶奶,发现她对于猫的出现无动于衷,仍旧在念念叨叨地自说自话:“我儿子在北京的房子也大,他让我过去住,我住不习惯,住两天我就闹着要走,我房子后面还有一大块田……”
我打断她的话:“奶奶,这是您的猫吗?”
“猫?”
她终于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一眼猫,眼睛里全是迷惑。她想抱猫,可猫一下蹿出去很远,机警地审视她。这下我明白了,这哪里是她的猫啊。
我无奈地请她进客厅,泡了两杯茶,一杯给她,一杯留给自己。老奶奶又继续和我唠叨儿子的事。我想她是太寂寞了吧,所以才会拉着我说这么多的话。
茶喝完了之后,我又用脚踏车送她回家了。她住在镇子东边一栋藏在巷弄里的老房。怎么镇子东边净藏了一些奇怪的老人呢,我搞不明白。
回来之后,我接到了姑姑打来的电话,她不满地对我说:“你这孩子又跑去哪了,我等了你几个小时,给你做的食物你还没带回去呢!”
呀,被老奶奶一耽搁,我竟然忘记了这回事。
我赶忙对姑姑道歉:“哈哈,姑姑,不好意思,因为别的事情耽误了。”
“那我给你送去吧,省得你们又饿肚子。”
“没事,我可以做面条。”
“真的不用我送?”
“真不用了,天都黑了。”
“那好吧,下次你长点记性啊。”
挂了电话之后我去查看了冰箱,里面的食物少了一点,估计是爸爸中午吃了。西红柿没有了,我只做了简单的面条,同时又打了两个鸡蛋。之后我上楼去叫爸爸。自从上次去书房撞见爸爸画鸢尾花之后,他就经常将书房的门关上了。
我喊了一声爸爸,书房的门开了,爸爸出来接过了面条,同时对我说:“以后晚上不用叫我吃饭了,我饿了以后会自己做。”
书房门再次关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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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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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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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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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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