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阳开始懊悔在落日城内没能坚持锻炼,懊悔从来没有用心练过格斗,懊悔没有准备好充足的弹夹,懊悔没有送给父亲礼物,懊悔没有抱着小七一脸无赖的对她说我爱你,此刻的新阳,只能任由异形的血洒了他一身,身上原本完好的皮肤被毒液腐蚀的痛楚不堪。
突然远方貌似传来了一阵阵响声,由远及近,新阳以为是幻觉,支起了耳朵,慢慢的可以听出是轮胎摩擦着沥青地面呲呲的声音和不时夹杂着砖石破裂被带倒的碎裂声,猛然间,“轰~~轰~~~轰~~~”耀眼的亮光瞬间撞破了黑暗,陡然出现在了街尾,轰鸣的马达声震的脚下碎石不断的乱跳,看不见驾驶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只知道原本凶悍的异形蟾蜍被更加凶悍的钢铁巨兽吓得缩成了一团,完全忽略了新阳的存在,而是向那辆貌似是吉普的怪车混乱地喷射着毒液,而有的甚至用脚勾住了墙尾准备顺势开溜。
也许是希望的力量,新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三菱刺狠狠的插进正在发呆的蟾蜍的脑袋里,只见车辆越来越近,毫不减速,反而剧烈的抖动起来,搅得四周尘土飞溅,此时的新阳早已没了力气,只能滚成了一团,默默祈祷这辆车不是酒驾。
电光火石间,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车子撞到了一只来不及躲闪的蟾蜍,只见它四肢横飞,血液与毒液喷洒的到处都是,躯体则被抽飞到一截残垣上,惨不忍睹,完全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驾驶员好像还不满足,加足了油门,只见车子一打三转的疯了一样的冲到已经痴呆的异形蟾蜍中,靠着巨大的惯力又用车身抽飞了四五支巨大的蟾蜍,天空中顿时下起了热辣辣的血雨,瞬时在灰色的雪地上开出了一朵朵妖艳的血花,在这个狭小封闭的区域内血气瞬间变得浓烈起来。
“嘎吱”一声,车顶被打了开来,钻出了一个裹着厚厚围巾连头一起包住并且带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护目镜的怪人,连同一起被推出来的是一个油光闪闪的杀人利器,81式机枪,只听见几声清脆的点射,火光四溅,场地上只听见蟾蜍死亡之前大口呼气“呜呜”的声音,新阳痴痴的看着这个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家伙,脑海中只有两个想法“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擦,老子就这么能够又苟活在这个悲剧的世界上了?”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劫后余生的莫名感觉,只觉得各种疼痛夹杂在一起,一层包裹住一层,心脏如同不受控制的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眼前的景物慢慢的变成血红色,好热。
耳边传来一阵沙哑的说话的声音“你杀的都在哪?快说话啊!”
嘶嘶的气流声若有若无,“是父亲吗?”新阳的大脑已经不受控制了,只觉得眼前的物体模糊成了一片,耳鸣声慢慢的撕裂了最后一份理智,世界慢慢的变得分裂而且残酷。
新阳强忍疼痛用手指了指刚刚打斗的地方,就觉得整个肩膀像是被人活活剥下了表皮,裸露的肌肉被丢进了沙石搅拌机中,“好痛,让我去死吧”他想喊出声,但是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指挥大脑用哪块神经去控制哪块肌肉做出相应的反应了。
“别动,你这是皮肤表面接触到这个怪物的毒素了,身上带了镇定剂,速效救心丸什么的吗?”他透过他那黑洞洞的眼镜很淡然的观察着新阳,嘴巴在蠕动着,“他在说什么?还是在吃什么?他是不是问我想不想吃自己的肉啊?”
新阳茫然不知所措的轻轻摇了摇头,就觉得脑袋好像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整个世界都歪倒在了他旁边,血红色的一片。
“那真的对不住了”怪人扬起手,重重的一击,“世界终于安静了”,这个就是新阳昏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好冷,新阳像是回到了落日城的屋顶,空荡的四周只有一大片居民,新阳跟随着祷告者们齐身一同向东方顶礼膜拜,虔诚的祈祷终于迎来了无所不能的太阳缓缓地从地平线升起,驾临到居民的头顶,橘黄色的光芒抚慰着它忠实的子民,但是短暂的狂欢后,人们惊恐的发现,光芒越来越大,越来越烈,新生植物的嫩苗慢慢的枯萎化为灰烬,地上好似着火了一样,人人四处奔跑找寻躲避的地方,在惊恐的狂叫中猛的燃烧成一个个巨大的火球,新阳也无力的躺倒在了地上,只能无谓的用手遮挡住眼睛。
太刺眼了,太热了,太阳向新阳越压越近,好像整个人都要融化在那团巨大的光芒里,“不要,不要过来!”新阳猛的坐起,满头大汗,一把推开那正在发光的物体,有种冷冷的,滑滑的质感。
“终于醒了吗?我跟你说,为了救你我可付出挺多的啊,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所以如果你没意见的话,这条死狗就作为医疗费抵给我了啊,虽然我还是亏了点,哎,但是相逢即是有缘,到时候,这套已经不能用的防化服,恩,还有这把奇怪的刺就放我这吧,你也不亏,我也不赚”
迷迷糊糊中,新阳只看见那人嘴边的围巾吧唧吧唧的一张一合,破败的四周,黑暗里不知道挂着些什么,堆得满满的,瓶瓶罐罐放的到处都是,里面液体的颜色让人一看,就只剩下让人吐得冲动了,唯一的亮光就是刚才被自己推开掉在头顶上的汽油灯,发出橘红色的光芒。
“等等,他好像说什么死狗了?”顿时新阳的手就握紧了拳头,向着怪人恶心的头部一拳打过去,“艹,你敢杀了一一,我杀了你”新阳脑海里只剩下一一痴痴傻傻望着自己的场景,恨不得一把就把眼前这个人形禽兽撕得粉碎。
那人没想到新阳会疯了一样的出手,惊恐的往后一缩,拳头堪堪停在他鼻子的位置,“你干嘛啊?听不懂我说的话?”
新阳可不管他说什么,只剩下愤怒这种情绪,充斥在心里。
“说什么都晚了!”新阳吼道,趁他张大嘴吃惊的那一刹那,化拳为掌,猛的勾住了围在他脸上的围巾,死死的把他朝自己身边拉了过来,趁他重心失调的一刹那,另一只手狠狠的打在了肋骨上,顿时让他弯成了一个虾公。用胳膊死死的缠住了他的脖子,踢开脚上油腻腻的围毯,一个鹞子翻身将他反手压在身下。下意识的扯掉围在他头上斑驳的围巾和厚厚的护目镜,想仔细的观察下他的长相。m.χIùmЬ.CǒM
“砰”的一声巨响,新阳被疯了似的怪人顶到低矮的木头横梁上,然后只觉得天旋地转,被他单手甩到了门口。木质的小门顿时裂开了个大口子,只有地下室里才特有的沉闷,潮湿的空气不住的顺着缝隙往屋子里钻。
“好疼啊”,直到这时,新阳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借着橘黄色的灯光,只见脸上的皮肤已经烂成了一片,粉红色的肉芽与黑色的表皮交织在一起,鼻子被腐蚀掉了一大片,鼻孔斜斜的开到了眼边,嘴唇已经遮不住暴露的牙齿和粗黄色的牙龈,歪歪的被挤到了一边,没有眉毛,没有头发,找不到耳朵,只能用九月被暴晒在室外,腐烂的肉球来形容。
此时此刻,只有一首古代的诗可以来形容新阳跌宕起伏的心情了,那就是“妖怪,哪里跑,吃俺老孙一棒!”屋内寂静的别说针掉到地上的声音,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缓慢而有力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呜……呜……”,角落里,一个矮小的身影抖了抖落在它身上的碎屑,慢慢的从黑暗里踱步出来,“糟糕,这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妖怪。”新阳低头寻觅,看有没有可以挡一挡的器物,左手已经悄悄地拉开了通往地上的木门。
“呜……呜……”那个小怪物一看到新阳,就一把朝他扑来,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语调,此刻新阳已经快被吓破胆了,刚准备起脚飞踢,然后转身就逃,可是一眼就看到了这只怪物脖子上围得绳套,好熟悉。
“一一?”新阳惊呼道,可是那只小怪物可不管新阳喊什么,一把将新阳扑倒,从早已变成屎黄色的医用纱布的包裹中伸出黏答答的舌头将新阳舔了个遍,“擦,真是一一”新阳一把抱住它,准备摸摸它柔滑地毛,安抚安抚它时,才惊愕的发现一个事实,一一被剃成了一个光秃秃的棍子。原本大的伤口被仔细地包扎了起来,小的也被抹上点了浓绿色的药膏,新阳闻了闻,一股草木的清香。至于本来可爱的大头,也被裹得跟个球一样。
它浑然不知如果现在自己这个样子被小七看到的话,估计早就被当成怪物一枪爆头了,仍旧屁颠屁颠地挣脱开新阳的手,一摇三摆,极尽献媚之情的跑掉,伸出舌头,细细的舔仍在那发呆的丑八怪的手,屋里的气氛也慢慢在这个死狗的跑动中松动下来。
“不错,貌似是该用死狗来形容一一
糟糕,这次事情大条了,人家救了我跟一一,我还……
擦,真是悲剧,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啊?
要不?我上去抱抱他?”
新阳的头又开始痛起来了,这次真的貌似要比死都难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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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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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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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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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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