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些着急,倒是想起了那个水人遗孤。
水人族的每一个人的血液都是可以解毒的,只是那个水人在人鱼族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也不敢确定她携带的是毒还是解药,
“烁雅,去把那个水人带过来。”只能试一试了,也总比等死得好。
“是,主人。”烁雅领命过去。
淮雀被莫名的带到了少年的身边,对外界的懵懂与无知成了她全部的表情。当兽人一个一个被分为两半倒地时,她捂着嘴,忍着这些恶心的腥味。巫藏大地上好似除了屠杀,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守护自己一族人的安慰。
就像七十年前,人鱼族为了一个小人鱼,屠杀了她整个族人,她的家园里除了鲜血就没有其他了。
她想不起那是个什么样的阴谋。那个莫名去到水人族里的小人鱼,其实已经是奄奄一息了,见到族长以后,他向他们说了两个字“快逃”,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那条人鱼就死在了那里。
然而当人鱼群寻来时,小人鱼的死亡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们屠杀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所谓的保护,无非也是被利用之后的杀戮。
少年抽出了匕首,扔给了那个水人。
淮雀有些惊吓的向后一缩。“你要做什么?”
“曾有人说水人族的血液是解毒的神药,帮帮他。”少年将清浅扶靠在一旁,解开了他的衣服,兽人的利爪在他身上留下了数不来的伤痕,深浅不一。带毒的伤口已经感染到另一个伤口了,黑色的血液似乎在从他伤口里倒灌进去。
这些伤口让她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淮雀摇头,没有人跟她说过水人的血液可以解毒。也许是因为她过早的失去了所有,连身体里存在的能量也一并被忘记。
少年对她的怀疑有增无减,曼罗如此阴险,很难保证她是不是曼罗故意使得计谋,安排她过来的。可清浅的伤不易拖太久。
“试试就知道。”少年蹲在水人的面前,动作轻柔的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她在发抖,刚想从他手里挣脱,却他被紧紧的握住。匕首划过的那一刻没有疼痛,当蓝色的鲜血溢出来之后,那阵疼痛才开始遍布她的全身。
“这个颜色......”少年一惊,他第一次看到有人的血是蓝色的,就连淮雀她自己的眼中也是不愿相信,她从来都没有受过伤,在人鱼群里,从来也都是避开了所有,这样的血,太过邪魅。
清浅听到声音,也微微睁开了眼。“蓝血的水人?”他的身子微微的向那个水人凑近,也是有些好奇和惊讶,冰冷的眸子逼得淮雀往后逃去。“这就对了。”清浅从少年手中拉过淮雀留着蓝血的手,用力的贴在了自己胸前伤口的位置。
淮雀怔怔的看着他,几番想收回手,都被他强硬的按住。他的身体好比一个吸血的工具,像是要将她的血吸干一样。
“清浅。”许久,在见到那个水人的脸色更是苍白之后,少年提醒了一声。他伤口在慢慢的愈合,少年知道,一旦有好的东西开始被他接纳之时,他就不愿再放下。蓝血的水人少见,见清浅眼里的光就知道她不一般。
清浅松了手,淮雀颤抖的身子让人心疼。“巫藏的人也是这么的残忍么?”她垂下的眼里满是她的害怕。人鱼是她见过最残忍的物种了,可现在连巫藏的人也是这般了......
“若是残忍,在我发现你的那一刻,你就该死了。”少年回道,换他拉过她被割破的手,从脖子上扯下一方白色的丝帕将她伤口细心的包扎起来。
“寂也,你还是这么好心。”清浅闭目侧在一旁。“她若是条人鱼,那死的就是你。”
少年一笑,“恰恰她还就是一个水人。”他看着清浅,有些钦佩他的恢复能力,也许是那个水人的血起了作用,仿佛是从没有伤过一样。
“别总想着幸运的事。”清浅从不相信这世上其实是有幸运存在的,一个人该是怎样,他的路便是怎样。
“可我总是靠幸运过活。”少年又是咳了几声。
清浅抬眼看过来,眉头紧了紧,他的眼神里无时无刻都带着寒冷,就连对人的关心也都透露着寒意,“自从上次你受伤恢复以后,好像越来越弱了。”wWW.ΧìǔΜЬ.CǒΜ
“也许是我还无法完全的控制你替我续来的命。”少年淡漠的回道,淮雀的手已被他包扎好,让她缩了回去。
三年前与南蛮的一场战役,桑淼的九人就只剩下三人了,清浅与他,就是其中两人,还有少了一只眼的南督邪。这九人到底存不存在,他仿佛也不清楚了,只是不断有人离开,不断有人加入。就好似一场场的选拔,胜出的才是这世间的王一样,然而这也是一场场永无止境的轮回。
少年只记得那场战役他已经是丢了性命,是清浅在最后一刻,封住了即将出逃的灵魂,将他从南蛮带到了诗音的面前。只是连诗音都不懂的续魂之法,他一个杀手竟然懂得。
“你舍命将我救回来是为什么?”少年从不想自己会开口问这一句,全因他与他在此之前,是两个天地,没有任何交集。不可能因为一场不大的战役,就让这个一向高冷的男人舍下性命。
在那场丢失了性命的深睡过后,生命还能理所当然的存在,就一定有他坚守的理由。他活下来,只是不想辜负那些希望他活下去的人,例如清浅,例如清浅后面拼命想让他活下的人。
清浅有些意外他的问题,也许他自己也猜想到了这其间的不合理,稍微有些难以回答。“你与我......是同类。”这句话迟疑了许久。
这个回答让少年也是有些意外。何为同类?是做着同样的事?还是坚守着同样的东西?还是有着,同样的孤独......“仅仅是这样?”他又问。
“你这次也救了我。”清浅不愿在继续前面的话题,站立了身子准备离开。
少年听得到他话里的抗拒,他的嘴是个铁匣子,若不是自己打开,别人就算是撬也撬不开。“是她救了你,我始终欠你的命。”他也没再追问,将视线指向那个水人,救人一命的功劳他可不敢邀。
太阳上升到顶端,淮雀的汗液如水一般流出,加之失血过多,身子仿佛在一点一点的融化,少年注意到她的露在外边的肌肤在一点点的干裂。“她离开水太久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你真打算留下她?”清浅回头看过来。
“不然?”少年迎上他的眼,“杀了她?”
淮雀听闻他们的话,自然是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浪尖,她不怕死,可若真死了,族人们的仇谁会替他们报?含冤的人又如何闭眼?谁还会记得着巫藏大地上有过水人族的存在?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少年的手臂,怯弱的摇着头,“不要杀我。”
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枝叶洒落下来,斑驳点点,虫鸣在日头正热的时候叫响起来,从不在意这里死过多少人,有过多少次的杀戮。他们两人的沉默成了一场无声的对峙,清浅深呼了一口气,一句话也没再开口,冷漠的拿开了淮雀握着少年的手,将她抱了起来。“烁雅,照顾好你的主人。”他算是妥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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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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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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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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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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