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长鞭不留情面的甩在一个小小的身体上。
大殿边缘站立之人皆冷眼旁观,那暗黑色的地面早已不知被鲜血浸染过多少次,像今日这事,每两年便会发生一次,数十年来,他们早已习惯。
而那具小小的身体已没了任何动作,即便是那长鞭实实在在的抽击到时,也不过是肌肉颤抖几下而已。
“你,”长鞭虚指着唯一站着的一身着黑衣的男童,冷冷的说道:“去看看,她还有没有鼻息,若是没了,就把她丢出去,若是还有,你应当知晓该如何。”
“是,宫主。”男童低垂着脑袋,藏在袖中的双手隐隐颤抖,在他脚边,有一柄沾了血的匕首,三两步后,跪于地面,伸出手指放于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那孩子的鼻孔之下。
转瞬,男童便跌坐于地面,手指颤抖着指着那小小躯体,道:“没......没气了!”
“你怕什么,死了,就丢出去,你这幅模样,是想跟她一起吗?”
闻言,男童抖得更加厉害,却立刻跪伏于地,道:“宫主,我这就把她丢出去!”
“乖~今日的赤血殿,倒是比以往显得有生气多了,留下的人,倒也让人觉得很是有趣啊。”
那声音,魅惑,低沉,又缠绵,可听到男童的耳朵里,却像是来自地狱的勾魂魔音,他所说的有趣,说的也不过是,最后死于他手的这一女孩,这个自进入赤血殿便一直护他于身后的阿四姐姐,最后竟是被他所伤。xǐυmь.℃òm
那把匕首,那把属于他的匕首,唯一沾上的鲜血,便是,一直护着他的,阿四姐姐的。
男童木讷的拖拽着那具与他无比熟悉的身体,费劲又迅速的离开。
“阿四姐姐,你别怪我,都是宫主打得你,你要是做鬼报仇,也要记得去找宫主.....”
男童一边拖着那小小的身体,一边嘴里念念叨叨的,只是那眼眸里的眼泪,悬而不掉,似乎想哭,又,不敢哭。
......
谁?是谁在说话?好熟悉……
她叫王一,她以为她死了,进入赤血殿的孩子有四五十人之多,她护他护到最后一刻,却从不曾想,会被他一刀刺进后腰,随后更是受到那位殿主的无情鞭打,口中更是骂着她:“你竟想护他周全,可笑至极,自踏入赤血殿那刻起,便只能有一人活着走出去!”
她的行为,显然是惹怒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殿主,所以,她被他伤后,理应被那位殿主长鞭击打致死才对。
可是,她现在竟然还能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块肉都在随着颠簸而疼痛,还听到了什么人在低语呢喃......
她头痛欲裂,偏偏这声音忽高忽低,让她想昏睡过去都不能成!
她好想说话,可喉咙像是堵了棉花,连呼吸都是那么困难,她好难受。
“宫……宫主,人......她,她.....她好像还活着!”
突然她的耳边清晰的听到有人惊呼,这一惊呼就像是在她本就痛苦难忍的耳膜上又来一记重击。
那是,她当做弟弟一般护着的那个孩子。
噗!
一口殷红鲜血被她吐出,呼吸顿时顺畅许多,发胀的脑袋都得到瞬间的清明,她紧闭的双眼颤了颤,短暂睁开,又再次紧合。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让她打心底发颤的声音,笑着说道:“竟然还活着......看来,命不该绝啊,既然如此,”那声音一顿,随后,王一只觉得一股带着腥甜味道的温热,洒在了她的脸庞上,紧接着她又一次听那人格外阴冷的说道:“那你就不必活着了。”
“赤血殿的规矩,不论进去多少人,只能出来一个人,她命不该绝,那么你便没机会活了。”
似乎是在解释,他为何而死。
男童不敢置信的看着被他亲手拖拽出来的王一,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没死!
而他,生而复死。
“带她…回去,好生医治,便交于你了。”
白雪宫宫主温柔的看向他的身旁,那一身白衣之人。
……
白雪宫,赤血殿,外人口中的白雪宫,他们眼里的赤血殿。
世人只道白雪宫不留废物,不生叛徒,纯如白雪,所属皆画有六角星状雪花图案,只要接下的刺杀任务便没有完成不了的,次次干净利落,堪称完美。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世界,只有黑和红,黑夜的黑,鲜血的红,那处最终试炼之地,他们称之为赤血殿,因为里面的地面,是被鲜血染红的。
白雪宫宫主即是赤血殿殿主。
能从赤血殿活着走出来的,皆会成为顶级刺客,却从古至今,从未有人反抗过那位殿主。
而她,更不敢。
她是阴差阳错活下来的,而那个她当做弟弟般护着的人,死在了她活过来的那一瞬。
好似,他欠她的,他还了她。
也因为那位,她有了保命的可能,也因为那位,她比其他人特权多了不少,也是因为那位,她比旁人被宫主迁怒更多。
可,她终是比其他任何人更像个人,活生生的人。
那位,便是这白雪宫中唯一穿白衣之人,医毒圣手,初雪。
因为命悬一线,她被那位赤血殿专属医毒圣手带回,救治,也因此有幸得到随其学习的机会,便比其他人多了不少保命的可能,之后伤愈,她又辗转几位“前辈”手下,学尽其精华。
因为,不学,即是等死!
在这里,人命最是不值钱!
武功小有所成时,她便被派遣独自外出接任务,可终是要回来。
那位医毒圣手,曾跟她说,医者,应有仁心,戾气太重终归不是好事。
可她又有何选择?
整个白雪宫上下,除了那位医毒圣手,又有哪个敢说这般阳光善意的话?
他,是赤血殿殿主的逆鳞。
他,亦是她黑暗中的那盏温暖的灯。
之后短短数年,她便从最低级白阶刺客,升级成为最为强悍的黑阶刺客,她的积蓄甚至都快要买下一座城池了。
可,那位医毒圣手,没了。
可笑的是,他竟是病死的!
弥留之际,他对她说:做你想做的事去吧,外界的五彩斑斓,才是你应该去到的世界。
他说,她是整个白雪宫里的那株红梅。
他说,她于这白雪宫,不相衬。
他说,她,应该去到真正的白雪之地,尽情绽放。
他说,白雪宫中再无雪,赤血殿中亦不应再有朱红。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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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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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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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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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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