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春天到了呢,弹指一挥间,没想到十年就这样过去了。”少女嘴角略微一勾,喃喃道:“不知现在外面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少女清秀的脸庞此刻却留下了几片阴霾。
她款款静立于树下,看着这伴随她多年了的一草一木,几缕春风飘过,携带着梨花,落英纷飞。她轻捏起其中一瓣,淡黄的花蕊不胜娇羞,她微微一笑,一松手又让她随风而去。
十年了,她随着两位师父游历四方,了解许许多多的风土人情,也在师父的教导下熟习了六国文字,可是令她奇怪的是,他们虽是云游,却独独不去宁国。想必他们与宁国定是有着些许渊源吧,若溪也不点破,仍是心甘情愿地跟随。
呼吸着这略带甜香的空气,深吸几口气,仿佛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抛却。少女脚步一盈,起身优雅地坐于琴前,心中略微一想,纤长的手指便在琴弦上划拨,缓缓理韵,一声悠扬的琴声便随之而来。弹拨轻挑,她随意吟唱起来:
“高山流水觅知音,云风清笙歌散尽。
花为霓裳柳如眉,剑如虹流霞飞。
疏狂几曾把金樽,弹指间流年成一瞬。
独行江湖为情困,能消得惆怅几分。
剑锋凝霜寒尘难断,浮生换此心依然。
且留一段情衷共春风,归去处月色朦胧。
缘生又缘灭终难解,红颜短情字怎写。
云游四海中剑啸九天,此生眷恋不变。”
前世,后世,轮回,又是如何?终是自己;往事,旧仇又如何?过去早就该过去了,如同是过眼云烟般。但是为何我又是如此放不下呢,难道我的执念真就如此之深?微微的心痛从身体的深处传来,少女不禁皱了下眉头。“铮——”一曲终了,一声悠扬的尾音划过,在山间曲折回荡,余音不绝。
“嫣嫣,琴艺见长啊。”一位老人负手从少女身后走来,“春天又到了呢。”
若溪稍稍抬头,微微一笑,说道:“万物都有其规律,朝霞夕阳,潮涨潮落,冬至春来,又何必为过去的而感叹,为到来的而欣喜呢。穿云师父,您说是么?”
傅穿云捋了下胡子,也不恼怒,他沉沉一笑,“嫣嫣,你可知我当年为什么要你跟随我十年吗?为何还要教你这琴棋书画?”
若溪低头不语,想来师父所问应是话里有话,而后她朱唇微吐,缓缓道来:“嫣嫣不知。”
“那时,我看你年龄虽小,却满是戾气,一心想为族人报仇,如此教你武功就是害了你啊。我想让你跟随我十年,就是为了减轻你的戾气,我虽不求让你放弃报仇,但我也不希望你因为复仇而蒙蔽了双眼啊。”傅穿云深邃的眼神看着若溪,像是由她的人直直地看透了她的灵魂,这让站于他身前的若溪很是无措。
“师父的用心良苦,嫣嫣真是愧对师父。”若溪听到此处,眼中抚上了一抹惭愧,可惜她跟随二位师父十年,虽是有书画修身,琴棋养性,但心中却无法也释怀不了心中的症结,这戾气像是与生俱来,深深地根植在她的心中,如何也淡化不了。
傅穿云微笑着摇了摇头。她心中的挣扎他这个做师傅的岂会不知,“嫣嫣,我知你承载了太多,师傅也不强求与你,但是凡事也要量力而行,决不可逞一时之能啊。”十年了,他一直在观察着她,她的聪慧,她的睿智,她的谋略,他毫不怀疑,她便是他苦苦寻找的天机星。
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担忧,若溪知道他定是又想起了她八岁那年她因练武而走火入魔的事情,“嫣嫣记住了。”若溪的话语认真而笃定。那时的她为急于求成,独自在林中练习内息之术,不料她稍一出错,内息出岔,等到他们寻到她时,她已全身筋脉受损,两位师傅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把她的身体调养好,可是却不如从前那般好了。
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清脆的铜铃声。若溪微微蹙眉,“四方阵?小风筝难道又逃下山去了?”
“这孩子……”傅穿云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小风筝也有二九的年纪了,可是却从来没让他们省心过,要是她有嫣嫣一半的聪慧就好了……
“师父,要把她带回来吗?这小风筝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
傅穿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句不相干的话:“算了吧,嫣嫣你跟随这我也有快是个年头了吧?”虽说是问句,可是听在若溪的心中却更似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若溪极为不解地点了下头,“是的,十年了,过得可快,犹如弹指一挥间。”
“好一个弹指一挥间,”老人赞道,“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须臾。时间果然匆匆啊。我也不多留你了,你下山去吧,人生有几个十年可以耽误,你有你自己的打算,我也不该强留与你啊。”只是他担心的是,天机星带着这么重的戾气,不知是福是祸。
“师父,你这是要赶我走吗?”十年了,若溪早已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这样突然离去,若溪心中有着万分的不舍,其实她也想过,若是真的在此地隐居,那着实也不错。
“傻孩子,有缘我们自会相见的啊。”傅穿云一向来冷峻的脸上少有地露出了些暖意,他安慰地拍了拍若溪的肩膀,“再说了,你自小聪慧,我也没有什么本事可以教你的了,嫣嫣啊,世间也有黑暗,并不是仗着武功好就可以行走于天下的,你也要多加小心。”他膝下无子,几乎将她当作了他的女儿般看待,如今要送她离去,他也实是不忍。他们自然会再见面的,不过等到那时……琇書蛧
“谨遵师傅教诲。那小风筝她……”
“这孩子,玩尽心了自会回来的,也难怪她了,整个冬天都闷在这里,跟她一起出去玩吧,看看这大千世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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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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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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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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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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