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好想就这样一直睡下去,这样就不会有什么烦恼了……
对,就这样,一直,一直睡下去……
我真的,累了……
“醒醒啊,你不要一直睡过去啊!”一双小手握着若溪的柔荑不住地摇着。
若溪不禁皱了下眉头,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谁,是谁在打扰她?为何还要这么残忍地把她叫醒?
“爷爷,快来看啊!她醒了,快来给她看看!”清脆的童声回响在若溪耳边,突兀的声音不禁让他皱起了眉毛,她还没死吗?怎么会呢,她明明从那么高的悬崖下跳下去了……稍移动了下手臂,只觉触电般的疼痛从伤口处狠狠传来,深入骨髓的疼痛直到四肢百骸,若溪不禁皱了下眉头。
“咳,咳……”正准备继续昏睡过去的时候,身体被人扶起,嘴巴被人硬生掰开,紧接着便是一个汤匙塞了进来,强迫着给她灌下一种极苦的液体。若溪顿时觉得鼻子一酸,全都咳了出来。
那种酸酸的感觉弄得若溪极为不舒服,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模糊地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影,眼睛渐渐恢复了焦距,这才发现她身边坐着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一手端着一碗药,一手拿着一只汤勺伸将过来,又欲将那苦涩的液体灌下若溪的喉咙。
那小女孩看到她又一次把汤药一滴不剩地吐了出来,一张小脸也似大人似地皱了起来,“大师父,我就说不行嘛,她又吐出来了,我就说不能喝汤药嘛。”说完,求助似的眼神飘向了一旁的师父。
顺着那女孩的眼神,若溪的眼睛撇向另一处,旁边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他身着一身洗的有些泛白的青衫,衣料质朴可是穿在他身上却又一种国士风范,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露的是深沉的睿智,岁月并未在他刻划下多少痕迹,反而让他显得更是恍若仙人。他眼眸中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辽远,此刻他正打量着眼前的若溪。
若溪张了张嘴,昏昏沉沉地问道:“我这是死了吗?”声音嘶哑,就像是指甲划在磨砂纸上的声音一样,让人极为不舒服,可见她受的伤极重,且已经过了好多天了。话音刚落,自己倒觉得问得实在是多余了点,能这样安然躺在别人家里,怎么可能会是死了。想到这里,她又收回了打量的眼神,呆呆地盯着房梁上虚无的一点,目光呆滞而又绝望,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该有的气息。
“当然没有!妹妹你昏睡了有四天了!”小女孩放下瓷碗,把若溪的手塞进了被子,嗲嗲地说道:“呃,四天前,大师父外出采药,无意间瞥见江中有一个人影,就看见你在水中被一根岸边的枯枝挂住了,于是就把你救回来了。”
若溪心中苦笑着,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可是当她一闭上眼睛后,墨竹死时的凄惨又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想起她临死前看自己的那抹不舍与伤痛,想起她浑身是血地挡在自己身前,想起她在最后一刻声带断裂可是还用唇语对她一字一顿地说的话。
——活下去……
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的,所有的都可以放弃,唯有生,不能放弃。墨竹,这想告诉她的是这个么?可是活着又怎样?若溪不禁自嘲起来,韩叔死了,墨竹死了,爹爹和娘亲大概也被晋王害死了吧,之前那个叫做破魄的男人说是要去捉一个姓颜的男孩,是她哥吧。真是讽刺啊!若溪啊若溪,没想到她竟会有这一天,没想到她竟会苟延残喘地活下来。没有希望的生又和死了有什么区别,生之无意,死之无憾,现在,她又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没有思想,没有喜怒,没有希望,只徒留下一具皮囊,倒不如死了的干净。
可是当墨竹的身影再一次回放在她脑中时,看到了赤练最后嗜血般妖艳的面容,她又再次变得像个人了。是的,她现在很庆幸她还会有感情,可此刻的感情只被仇恨所取代了。
赤练,赤练……若溪一遍遍地在心底喊着这个名字,愤怒染满了她全身,手也不自觉地抓紧了床单。
若溪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痛心过。她恨,她恨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她恨,她恨自己空有本领却只因为这具身体而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她更恨,她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摔下悬崖一了百了,还要苟延残喘地存活在这个世上,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人命。
她的眼中溢出一抹痛色,既然让她这世遇到他们,却为何当她误以为自己可以结束前世茕身一人,放下全身的防备,对他们敞开心扉,安享这一世父母爱怜的时候,却又让她下一刻又失去了他们。如此,猝不及防。
她就像是在永夜中的蛾子,当她最无助的时候,他们出现了。像是春日的一缕照亮了她心中最阴暗的角落,暖暖的,很舒心。害怕前世的一生孤独,她拼命地想追逐这道光芒,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哪怕前面是终结的业火,没关系,她只想靠近它,触摸它,拥有它。可是到头来,却被残忍的事实告知这一切都是虚无的,再也不复存在了,看着那道光芒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围又渐渐被黑暗和寒冷所取代。她挣扎着想逃,可是没有出路。
都不在了,全都不在了,她又是形单影只的一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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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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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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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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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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