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是张网,铺天盖地。
我会虚拟自己的姓名,在一个没什么人会在意的地方说着我喜欢谁的话,或者狠狠诋毁谁。
我会找到你的名字,顺藤摸瓜找到我要找的那个他。
我会和一个没见过的人尝试恋爱,然后悄悄放手。
我会po上冬天的雪地,夏天的树荫。
在这里面,有人是猎物,有人是猎人。有人在追逐,有人在奔逃。
然后你手中有一把刀,你是用它去结束别人,还是贪恋青春,结束自己?
你是爱自己更多,还是爱别人?
闷热的夏天伴着蝉鸣搅拌着高温度的阳光,每年高考之后城市里揉合着一些愉悦而轻松的滋味。这是大学的第一个暑假,从外地回来不就的唐嘉整理着家里的东西准备将杂志还有散乱的书籍都摞好放到储藏间。
她走到床头柜边停下来,坐在地板上将最底层拉开,把里面一个大大的纸盒子拿出来,轻轻打开,里面有三年收藏的高中的回忆,唐嘉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几年了也格外地珍惜。
忽然翻到了最底下的一张相片,日期崭新却已陈旧,毕业那天的合影。看着里面一个个轻松又年轻的笑脸,唐嘉心里忽然像被热水打湿了一般,温暖而细腻。手指轻轻点着每一个人的脑袋,心里念着他们的名字。才几年光景,根本忘不掉。高高的袁小小搂住她两个人灿烂地笑着,在她看来那么的突出,而远远的有一个短发女生抿着嘴没有笑得很开心,她周围的女生倒是很嗨地圈住她的脖子。唐嘉粗略地看了一遍发现少了一个戴眼镜的十分重要的人,忽然才明白似的“哎呀”一声。那人那时早就不在这儿了啊。
窗口边上的玻璃小鱼缸装着彩色的玻璃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墙上投下点点碧波。空调的冷风在安静的环境下发出小小的呜咽声。这里听不到成群的蝉鸣,大约是因为没有大树的缘故。
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摊开摆在地上,像是在叙述着一个完整的故事。
录取通知书,艺考准考证,学生证,卡片机相片,青年志愿者证书,一沓M记的纸巾,写满了字。
写在纸巾上,真是幼稚。
唐嘉把耳边垂落的头发捋起来卡在耳后。这些不禁让她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些往事像一首情歌一样简短。带来的感受却是绵长悠扬的。
那里有最喜欢唐嘉的人,也有唐嘉最喜欢的人。
也有唐嘉最喜欢同时也最喜欢唐嘉的人。
(一)
唐嘉一直是个挺怪的人,却时常让人觉得怪的有点意思。一切本是平平淡淡的,直到,每个故事有了这个“直到”都意味着一场剧的开始。
唐嘉和郑舟是主角。
说的俗气一点,命运导演了这一出好戏。
郑舟也是怪异的青年,他凭着俊朗的相貌,优越的家世,傲人的身高以及高中篮球校队打前锋的条件在学校也算得上小有名气。在这可谓是狗血的光辉下的郑舟,过着平静的生活,没有小说电视中那样多的花痴追捧者。依然过着天天不交作业,上课睡觉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的日子。逃课打篮球,和低年级班花约会。
说有些名气是有一点,不过不理世事的唐嘉完全不在乎,因为她的目光大多集中在那些繁复的学习和公益事业。这在还身在高中的女生而言还算挺稀奇,虽然没能力大到可以组织一场大型的活动,可论参加的话可算得上是“激进分子”。
她参加了很多比如:流浪动物收养,养老院文艺活动,山区捐赠,文艺品义卖捐赠,残疾人关怀慰问等等活动。别看唐嘉平时疯疯癫癫可是做起事来是相当认真的,她的这些事迹许多同学都略知一二。不过类似于郑舟这样的坏小子奈何也是不会认识她的,他们会去参加周一的晨会然后听到校长对她的表扬么?
当然不可能。
“直到...”袁小小右手脱着下巴勾了勾嘴角,“今天。”
“滚。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唐嘉狠狠推了她一下,“你看看我的嘴!真没良心,还调侃我。”
“得了吧您哪”,文演在书堆里头都没舍得抬起来悠悠的说,“你该去给众神烧香,不过我想那么倒霉菩萨指不定都不待见你。”
“都给我闭嘴。”唐嘉没好气的说,手攥成拳头敲敲文演的书堆,“想我唐嘉平时行善积德,处处施德,今日还会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做的什么孽?”情绪越来越激动,手在那里比划着,“不公平,我要给他点颜色。”
“劝你别啦,你看看你,再看看他,他那么壮你如何让都是奈何不了他的。”袁小小挥挥手显示出对此事越来越淡的态度,“当然,你也很壮。我的意思是你俩壮得不是一个类别。”
这一句吐槽恰倒好处,气得唐嘉捂住半边脸,一边叹息怎会交到如此损友,一边为今天的悲剧感到烦躁。
说起这两个人的前因后果,还是要追溯到二十分钟前的大课间。简直毫无预兆,酷热的天气瞬间来了,让春天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唐嘉在早上因为与那几个朋友打了个小赌输了,所以成为了跑腿的人,下楼去帮他们去小卖部买冰饮,所以她一个人要穿过偌大的操场的,这是有些尴尬而孤单的。
就在走过篮球场的时候,她和一般女生一样抬头瞅了瞅打篮球的男生怎么样。她发现男生都站在一起。想必是在分组吧,她没有多在意同时加快了脚步,向小卖部奔去,不一会提着水又出来了。
她用右手给自己扇扇风,热意从她的颈后灌满,攒着装满汽水瓶子的口袋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操场上来来往往还是有三两个人,却都结队而行,于是她开始在心里抱怨了那几个朋友地不仁慈。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她又小小瞟了一下,可是很不幸的是,这次一个篮球径直向她飞了过来,她一手提着饮料根本来不及反应,于是就应声趔趄了一下,半边脸被被狠狠的打了一下,委屈感觉涌上心头,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直手捂着脸,来不及做出或悲伤或气愤的表情。就这么傻傻盯着笑嘻嘻跑过来的少年。
那人摸摸自己头顶的头发,嘲笑样的望着唐嘉,一秒两秒,随后看了看地上的球,接着捡起来归队,整个过程如同默剧,少年脸上一直是半戏谑半开心的表情,就是没有抱歉的感觉。竟然没有道歉。
唐嘉觉得自己太傻了,瞬间气急败坏,又一方面不敢去找对方麻烦,不顾嘴角流出的血,包着眼泪往教室跑去,她甚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受害者这样很丢人,此时的她只想找个洞钻下去,一切的一切让她感觉不舒服,好像错在于她似的。
回到教室以后她的样子把站在班门口的几个女生都吓到了,从阳台洗手出来的袁小小看见了,赶紧冲过来拉着她接过她手中的水,然后转身带她去医务室。到了之后,护士给唐嘉简单处理了嘴角的伤口,两人才慢慢从医务室出来。在过道里,袁小小气愤的看着她说:“谁把你弄成这样?出啥事了?你被陨石撞了是吗?”
这时,唐嘉忽然盯着一个方向不说话。
“我说你傻了吗?”袁小小对着她提高音量,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正在向他们走来的几个男生,大概是经过这里回教室吧,其中有一个就是郑舟,她正想鄙视唐嘉也太花痴了却发现她已经快步迎上去了。
“你好同学。”唐嘉的样子变得很礼貌,“请问你名字呀。”
郑舟看着她的脸爽朗地笑了,他一定是认出她了,周围男生还不知情况开始哟哟哟地瞎起哄了,郑舟说:“郑舟。高二七。”说完了还摸摸唐嘉的头,“我记得你,疼吗?”
周围的男生哈哈的笑成一团,一团火从脖颈烧到耳根子烧到了脸颊,唐嘉感觉受到了所谓的莫大的屈辱,于是啪的一声打掉了他的手,脚下朝他的小腿踢去,“那你疼吗?”然后拉着袁小小快速走掉。
整个走廊仍然穿梭着许多人,后面那几个男生更是笑得合不拢嘴,郑舟弯着腰抱着腿单脚跳着,嘴里嘟囔着,“什么来路啊!那么狠。”
这时候已经跑出十多米的唐嘉一个急刹车,回头吼了句,“这算狠吗?还有更狠的你试试?!”袁小小在一旁反应了一秒钟,立马会意笑了。两个女生手拉手跑开了。郑舟想了想,看看身边的兄弟都哆哆嗦嗦在偷笑,挥拳头锤锤他们。心里恼恼的。
这算是个开头,还真是狗血啊狗血,但也算不上太傻。
至少唐嘉这次还是比较帅气的。
再回到唐嘉的班上,数学课上,气氛凝重,至听得见那个数学老师非常重的地方口音讲解的声音和如同直升机要起飞一样的风扇呼呼转着。这节课是几乎没人会的东西,所以人心都在攒动,但又都不敢说话,生怕得罪了这个老头。
文演用手戳了一下唐嘉,唐嘉担心被数学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往前靠了一下,很紧张的小声叫他别闹了。这时候数学老师还正好停顿了,让她更加不安。
“你其实可以约他出来单挑嘛,你明明那样好斗,一个帅哥而已怎会让你如此方寸大乱。”文演悄悄在唐嘉身后嘀咕,不细听像在嘲笑她,仔细想想还真的可以,毕竟那一脚还不够解气。她自顾自点点头。
“唐嘉看来今天你对抽象函数有所见解嘛,不错,那么在大家迷糊的情况下讲讲你的思路吧。”数学老头抱着手轻轻地笑了,与其说“轻轻”不如说是“欣慰”,似乎今天的课程都没什么人听懂了。
唐嘉迟钝地站起来也不知道数学老师是嘲笑她还是真以为她懂了,她说了一句话让数学老师迅速气急败坏,
“抽象函数是什么?你的意思是这样的函数吧,我知道。”说着还比划了一下歪歪扭扭的一条蛇形曲线,“就是比较抽象难以理解的sin,cos,tan吧。”
数学老头拍了一下讲台,指着后面愤怒地说:“我看你才是难以理解!后面去站着听!你个熊孩子!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数学老头姓吴,口头禅“牛头不对马嘴”,人到中年在家中被师母各种压榨。听说师母家中有大人物,所以这样平庸的人也能到这所重点高中担任数学老师。这些话东传西传也让这个老吴名气不小,各种版本的都有,说他老婆那边在国家办事,所以很是让着那边,方才一直受气。更有甚者传出看见他和老婆在车中吵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老婆单方面的吵闹和抓扯,老吴受气。如此这般自然将家中的气经常撒在学生身上,而学生们呢?净都躲着他,谁都不愿意被他盯上。
唐嘉天然呆似的拿着课本往后排走路过袁小小身边时候,小小冲她竖起了大拇指,悄悄地说着:“您今儿牛!”
唐嘉不理会她,乖乖在最后一排站好,最后排的几个贪玩的人闹来闹去,因为基本不和唐嘉一个世界所以也没有要和她说话的意思。
唐嘉“喂”了其中一个头发短段的漂亮女生,她叫王旭惠。
听见唐嘉和她打招呼,那女生显然有点不懂,睁大眼睛看着她,说:“怎么了?”
“问你个事”,唐嘉笑了笑用课本捂着一半脸小声说,“郑舟你知道吧,有电话吗?”Χiυmъ.cοΜ
“郑舟啊,有啊。曹隐有,我帮你问问她。”王旭惠转转眼睛想了想说,随后小心掏出手机,观察了一下台上数学老头是否注到她,然后一只手发着短信给那什么曹隐。
“对了你要他电话干吗呀?喜欢他么?”王旭惠抬起头,眼睛眯成一条缝,笑着盯着唐嘉。不过因为并没在她脸上找到一点所谓羞涩或者暧昧不名的表情于是开始嗔怪了,“你那什么表情啊。待会号码来了我短信给你。”
唐嘉点点头,低声对她说:“谢谢了,我要报仇!”
“唐嘉你是要报谁的仇?抽象函数还是我老吴啊。”数学老头快步的走到唐嘉身边,刚刚可能是说太大声了,唐嘉想了想,看看老吴慢慢皱起的脸,瞬间阴转晴变成卖萌似的傻笑。
“哪能啊!我就是不会这道题,一直不懂,这不,您不叫讨论么!我问问王旭惠他们。报仇?报仇...我是说他们这样不计报酬的为我讲解真是太贴心了,好同学好朋友!哈哈哈哈!”
老吴很吃这套,毕竟是可爱女生,嘴里念念“现在的死小孩”,哼哼走开了。唐嘉倒是一身冷汗。
她毕竟还是很了解老吴,班上很配合笑了一会儿。
其实不得不说,数学差生和数学老师永远都心照不宣地有一种奇怪的默契。
至于郑舟,唐嘉决定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没礼貌的家伙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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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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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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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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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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