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进山的我们
越是再三嘱咐不要做的事,越有吸引力,再说,军号在我心里还是一个情结。
我想爸爸,可是我从来不说。
妈妈生病那时,爸爸天天的给她吹军号,妈妈搂着我,还不时地笑出声。
我都被她笑出来的眼泪吓到过,很纳闷只有哭才会流眼泪的,怎么笑也会流泪吗?
我们按照我的口号声,整齐的迈着小脚丫,左左右右踏着步伐准备进树林。
我的姥姥这回儿也赶过来了,她是挎着一个自己用打包条编的小框跟来的。
她是知道的,只要跟爸爸有关系的东西,我都会搁在心里盘算。
姥姥瞧了我一眼,狡猾的说她来这里才是名正言顺的,她是来挖野菜的。
那意思,我们都是偷出来的,看看一会回家都有好果子吃的。
姥姥这话是和这里人学的,我不懂,他们可懂。
他们就吓哭了,说是我撺掇他们俩的,还说我要他们管我叫大哥,以后都听我的。
姥姥笑了,这可都是她教我的。
我的姥姥是县城下乡的知青,在乡下待久了,知识也少了,唯一的长处就是把她的两个孩子教育成才,又考回了县城。
姥姥一贯的家教就是,爱我的人,我加倍对他好,给我泼冷水的人,我就烧开了泼回去。
要学会自己说了算,听别人的话都是懦夫。
我是知道姥姥厉害的,马上低眉顺眼的拉起他们的手,甜甜的叫了他们哥哥。ωωω.χΙυΜЬ.Cǒm
姥姥还说过,欺负别人的孩子是缺少家教的,咱家的孩子可都是有文化的。
我们三个人乖乖的承认了错误,我还发誓下回绝不自己来,一定带着姥姥来。
姥姥在我的屁股上使劲的拍了几下,拍掉了一些灰后,促狭说道:“下回?你还想着下回呢。”
近处瞧见了山上的树,才知道姥姥说的菜坛子有多粗。
梨树的树皮真的是黑色的,每棵树身不一样的裂纹就像我的指纹,有致不重复。
梨树庞大狂乱的树枝如同猛汉的虬髯盘在山上,一处一棵,一棵连着一棵。
我们在梨花缝隙里看到一角红色房顶,姥姥拉着我们的小手,快步的走过去站在一个红顶的木房子跟前。
木房子是用许多旧板子搭建的,一块叠压一块整齐有致。
房子有十几平方那样的大,一把黄色的大锁头挂在门上。
“看来这里没有人的。”姥姥嘀咕一句,想要转身走。
我指着那扇干净明亮的玻璃窗,拉住姥姥的手。
聪明的姥姥知道了我的意思,玻璃窗这样的明亮,是有人常来的。
姥姥想了一下,就干脆拉着我们在小屋跟前寻找野菜,她这是一举两得。
天空还是蓝色时,太阳也学会了偷懒,懒洋洋的不愿意挂到空中,躲在白色云朵后面睡觉了。
我们就在小屋的周围开始了玩耍,你追我跑的磕磕绊绊在梨花里。
梨花就像一个仙子的长裙子,蔓延在上山,粉嫩的心蕊里点缀些黄色的蜜蜂,随风摇曳。
那仙女仰着头,烂漫的咯咯笑着,在空中的白云里看我们。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从梨树林的深处传来,我们几个孩子都站住,害怕的瞧向那里。
姥姥把我们拉到跟前,环抱在怀里,手上的小铲子抖了几下。
姥姥也有害怕的时候啊,这可不像她呀,我甩了满头的小辫子,大声的喊:“喂,有人吗?”
“汪汪汪……”又是一真的狗叫,这回是近了,我都感觉到那条狗的兴奋啦。
“是你吗?你是看林人吗?”姥姥也大声的说,把我们搂得更紧。
我很感激姥姥,知道她的好奇心不是可甜的梨子,也不是看林人,她是想解开我的心结。
自从听不到军号声,我就没有真正的开心过。
我一直以为爸爸是不要我啦,在我的心底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一个健硕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眼前,一条立着两只耳朵精神的大狗跑在他的前面。
大狗歪头瞧我们,口里吐出粉色的舌头,喉管里似有似无的发出警告的声音。
“你好!我们在这挖点野菜可以吗?”姥姥用她一直保留的文明,礼貌地问。
那个人是一个很强壮的男人,一身洗得发白的绿色军装。
他脸色黑黑的,和梨树皮很相近,他右边脸上有一道骇人的疤痕,被他黑黑的长头发遮挡了一半。
他是一个看不出多少岁的人,但看上去很阳刚。
“哦,没事的,您随便,等我把‘流星’拴起来,别吓到孩子们。”这个男人笑着说出来的话可真温柔。
他爽朗的挥挥手,和我们几个毛孩子都打了招呼,特意的看了我。
他可能是被我一身绿色的衣服惊艳了,那是妈妈的衣服改了的,是我最喜欢的。
他脸上的疤痕也跟着他的笑容一动一动的,原来他一笑还是很好看的。
“叔叔,你的牙真白。”我是真心说的。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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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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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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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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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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