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去书房。”冷着丢下一句话,就自己走了。
段德赶忙加快脚步跟上自家的主子健步如飞的速度,心中忐忑不安。
“你说,那个女人还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刚刚入座,段珉祺就怒声质问道。
段德想了半天,睨着他不确定的说:“是不是林姨娘种菜的事情啊?”想了也就只有这件事没有说了。
书房内的空气霎时冷下了几度,段珉祺脸上阴霾密布,炯炯有神的双眸中射出骇人的目光,一拍桌子,咬牙说道:“你说什么?”低沉的嗓音清冷冰寒,无形中有着令人畏惧的压力。
段德咽了一下口水:“林姨娘那边,自从二.....不,那个孩子双满月之后,就开始在凄清居里种菜了。雅兰丫头还一直拿着绣品出去卖钱。”在他摄人的目光下,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几乎都听不到声音了,头几乎要低到胸口去了。
“难怪整个人云州的人都在说我段家堡连个姨娘都养不起。”段珉祺星眸中满是怒气,咬牙说道。想到今天听到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拳头握紧,好啊,这个女人就是不安分是不是?存心给他丢人是不是?
段德把头低地更低了,声如蚊蚋辩解:“这个奴才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哼。刚刚才知道,那我要你这个管家何用?”段珉祺怒斥道,“该回报的事情,一件也不说,不要你说的,一个劲地瞎说。段德,我看你是不是要回家荣养了!”
“堡主。”段德委屈地叫道。他当时想说,那堡主不是没给机会吗?
“大哥,也许她真的有什么困难呢?”苏轩晨开口说道。
段珉祺冷冷地哼了一声,嘲讽:“她能有什么困难。无非就是想要我段家堡难堪罢了。”黑曜石里的愤怒的火焰几乎可以把人给射死了。
“大哥。”苏轩晨这次却无法认同他的话了。他直觉那个林璎珞好像真的变了。
大哥昨天说那番话的时候,她的丫环明明就隐藏在树后面,还气息不稳。他都可以觉察了,没有理由大哥不知道。那就很明显,那些话就是要让林璎珞听见的。她的丫环当时情况那么激动又是个护主的,也没有理由会瞒着她的。
按照以前的习惯,她定当会跑到大哥这里来诉委屈,装可怜的。但是这次她却没有。而且,从段德的口中还听说,现在的凄清居可是时不时的能够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起初还以为是她疯了呢!看来是她变了。或许,生死关头走过之后,一切都看开了。
段珉祺猛地站起身来,寒着脸,眼中射出弑人的光芒:“我倒要看看那个女人到底想要干什么?”流星踏步地朝着凄清居而去。
苏轩晨对变了之后的林璎珞有些好奇,于是快步跟上:“大哥,我也去看看。”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
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甜美悠扬的歌声伴随着夏荷的香气借着清风拂进了段珉祺和苏轩晨的耳中、鼻尖。心仿佛要随着那轻快的曲调一起飞舞。循声望去,但见白莲红莲、碧叶田田的池塘边一个身穿淡蓝色衣裙的女子,一头乌丝半挽半垂,嫣然的俏唇微微弯起,双颊如同百合花无暇,又泛着玫瑰花一样的红润。白皙嫩滑的莲足在水里打着泡泡。眼波流转,巧笑倩兮,俏皮灵动,又有一份自生的慵懒。
旁边的女孩子,虽不及她的美貌绝伦,倒也清秀可人。最引人瞩目的无非都是那神采飞扬的愉悦了。这个在段家堡多少年没有如此鲜活生动了。
段珉祺有片刻的闪神,那个灵动的人儿是整日愁眉不展,只会哭泣哀求的林璎珞吗?
苏轩晨心头一颤,以前的林璎珞相貌脱俗绝丽,可也徒有美丽的面貌而已,再加上时不时忧伤低眉的表情实在就像是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吸引力。毕竟美人并不少见。然而现在那样的相貌添上了俏动神采,任何人想来都难移开眼神。眼睛微眯,嘴角闪过一抹兴味,看来林璎珞的转变还是可喜的。
“小姐。你这个是什么歌?我怎么从来也没有听到过呢。感觉好奇怪。”雅兰偏头询问道。
沈夕玟唇瓣的弧度扩大,得意极了:“你没有听到过才是正常的。”要是你听到过,那你不也是借尸还魂的了。
“小姐。你说嘛?”雅兰撒娇地晃着她的胳膊。
沈夕玟拉住她的手,打趣道:“我的好雅兰,别再晃了。再晃下去,我这胳膊也要到这莲花池里去了。”
“那小姐说。”雅兰讲条件。
“主要是歌唱祖国的花朵的。”沈夕玟简单地解释。
“祖国的花朵?”雅兰不解地皱皱眉,“什么是祖国的花朵啊?”
“就是小孩子呗。就像我们念玟一样。现在就是祖国的花朵,对不对?”沈夕玟桀然而笑,朝着躲在树荫底下的念玟昂昂头,弹舌逗弄他。
念玟见自家娘亲总算注意自己了,兴奋地晃动着胳膊,嘴里咿咿呀呀的,仿若表示赞同。
段珉祺和苏轩晨这才注意到在湖畔的一侧的树荫底下,一个仅穿了肚兜的六个月大小的孩子坐在一个造型奇怪的车上,雪白粉嫩的很是可爱。那个就是她生的孩子。
念珉?苏轩晨余光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段珉祺,这个女人对大哥可真是痴心不改。居然连儿子的名字也用来表示自己的真心。他想他是不是要收起自己刚才的想法。
段珉祺心底升起的不是喜悦,而是愤怒。利眸一寒,她给孩子起这个名字想要表示些什么。倒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希望通过这么幼稚的行为来博得他的宠爱吗?门都没有。迈步向前,寒声讽刺道:“林璎珞,你可真是好兴致。”
突如其来的低沉冰寒的男声打破了凄清居的愉快气氛。奶娘和雅兰回首,乍见来人,脸色丕变,俱仓皇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
沈夕玟只是回了一下头,没有动。直到雅兰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反应过来,那个黑衣的男子是段珉祺,而旁边的银衣男子是苏轩晨,是段珉祺的结拜弟弟。而他刚才好像喊得是林璎珞。就是现在的她。柳眉颦起,暗自腹议:他好好地来凄清居干什么?还臭着一张脸。m.χIùmЬ.CǒM
不甘愿地起身,福了福身,不冷不热虚应地喊道:“见过堡主。”印象中就是就是这样见礼的,不求神似但求形像,很识趣的低头“聆听教诲”。
段珉祺看见她这番敷衍的态度更加恼火了,快步走上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使她抬起头来,厉声道:“你以为你生了个孩子就了不起了。我告诉你,他根本就什么也算不上。”
沈夕玟吃痛,黛眉紧锁,伸手想要掰开他的手。无奈力气不敌他。于是怒声说道:“段珉祺,你给我放开。”
段珉祺微愣,眼前眼中带着不妥协的倔强和怒气的女人是那个林璎珞吗?可他的绝对权威绝不是她能够挑衅的,手上的力道加重:“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命令我。”
沈夕玟恨不得上前捅他一刀才过瘾。神经质的男人,下巴都感觉要被捏碎了。轻咬嘴唇,手脚同时迅速地一个击向他的腹部,一个狠狠地踩向他的脚。
段珉祺猝不及防本能地松开手,拂去她的攻势,自己向后退了一下。
沈夕玟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整个人往后一仰。“扑通”掉进了荷花池里去了。
雅兰大惊失色,焦急的趴到荷花池边上,伸手拨弄水:“小姐。小姐。你在哪里啊?”
段珉祺神色不明地盯着荷花池,一动不动。
苏轩晨微张嘴角,震惊地看着刚才一瞬间发生的事情。刚刚林璎珞想要攻击大哥了。不敢相信地揉揉眼睛,确定他没有看错。
沈夕玟从湖里探出头来,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瞧见雅兰那厢已经开始掉金豆子了,看见她出来了,欣喜地又笑了。于是无奈地说:“我的好雅兰。你可别再哭了。再哭啊,我们这个荷花池的水又不知道要涨上去多少了。”
“小姐。”雅兰嗔怪道,这都什么时候小姐还开玩笑。伸出手,“小姐,我拉你上来。”
“不用了。就你这小身板。别被拉下来就不错了。”沈夕玟调侃道,又扎进水里,身手灵活地游到岸比较低的地方。浑身是水地爬了上来。
雅兰赶忙奔过去,想要上前去抱住沈夕玟。
沈夕玟向后倒退了两步,伸手挡在两个人中间:“雅兰,你没看见我落汤鸡的样子吗?不要靠过来,别把自己给弄湿了。我先回去换衣服。”说着就要进屋。身上衣服都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可是那道讨厌的男声又响起了,阴阳怪气的:“我说你可以走了吗?”
沈夕玟压住自己想要上去踹他两脚的冲动,手指发痒地搓了搓。深吸了口气,冷冷地望向他:“那你觉得我现在应该怎么样呢?站在这里接着听你段堡主的教训,然后得了风寒。对不起,生病可是得费银钱的。我可没有那个闲钱。”
段珉祺冷笑道:“我们段家堡可还没有穷到连病都看不起的地步。”
“是,你们段家堡财大气粗,挥金如土。可是我穷。”沈夕玟讥诮道。
“放心。段家堡不会看着你病死的。”段珉祺脸色铁青,讽道。
沈夕玟讽刺地弯起嘴角,煞有介事的啧啧嘴:“我说段堡主,你这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是不小。我儿子尚且病的要死都没有人管。更何况是我呢。段堡主,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再说了我可不敢让你们段家堡的医.....大夫看病,说不定那碗汤药里面就有点什么东西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对不起,段堡主,我惜命的很。”莹亮的眸子直视他。
“你.......”段珉祺气结,墨黑的眼眸迸发出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给吞没了。握紧拳头才勉强压住上前掐住她纤细脖子的冲动。
“段堡主,我还需要回房换衣服,不送。”沈夕玟对他眼底的怒火视而不见,不驯地说道。侧身要离开。
“好。很好。伶牙俐齿的很,我看不出来一向摇尾乞怜的林璎珞居然也会有这么刚强的时候。”段珉祺嘲讽道。
沈夕玟顿住脚步,回身假笑道:“那是以前的林璎珞,不是现在的林璎珞。段堡主,麻烦你回去把眼睛擦亮了再来看。”
“不一样?”段珉祺抿唇,“的确不一样了。怎么学会欲擒故纵了。”
沈夕玟毫无气质地翻了个白眼:“段堡主,麻烦你用镜子好好看看自己,都多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很有魅力。”煞有其事地摇头,“您老这个骄傲自大是毛病,需要治。”
段珉祺一口气梗在了嗓子眼,吐不出来,瞪视着眼前嚣张的女人。
沈夕玟挑挑眉:“好了,你抓紧时间吧。不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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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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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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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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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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