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又下意识地肆虐她因窒息而涨红的娇颜,明眸内饱含无辜之色,“我……我没有,你放……放手!呜……”
冰眸内划过一丝疑惑,冷郁骐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收敛了许多,冷睨了她一眼后,道:“你果真不记得本王是谁?”
言罢,他竟是捕捉到她眼底流露出的同情之意,尚未反应过来,旋即就见她虽是冰凉却不乏柔软的素手就这般抚上了他的脸颊,只听温柔却又可笑至极的言语由她的唇内流出,“好可怜哦,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乖乖,我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琇書網
闻言,冷郁骐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迅速拿下了她的小手,威吓道:“你可是嫌命太长?”
沐妍讷讷地摇了摇头,似是不解他为何又动了怒,她并不曾做过什么足以惹恼到他不是吗?这个人,好生古怪,还是方才那个姐姐亲切。
沐妍兀自撅高了嘴,好似赌气的孩子一般,撇开了小脸,闷声不响。
而冷郁骐也心下暗忖,他愈发地不觉得她这是在装模作样,自进门到现下,她所有的反应好像都是跟着自己的心走的,眸中也并未流露出其他足以教他生疑的念头,可偏偏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不寻常!
她若非装模作样,又非失忆,那谁能够与他解释一下,她现下的所作所为又是何意?难不成是这次重伤之后的后遗症?可,不过是刀伤,哪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之说,至少在他的记忆中,可从不曾听说过。
蓦地,冷郁骐蹙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个红衣男子是谁?”
状似不满地转过小脸扫了他一眼后,沐妍竟是重重地哼了一声,又撇开了小脸,孩子气地鼓起腮帮子。
忍下心中的不悦,他又问道:“你还是想说不认识吗?”
“你想做什么?”似是感觉到他身上传过的冰冷气息,心下自然而然地生起一股不舒服之感,她这才开口。
“到底有没有印象?”他一字一顿地怒问。
许是被他这般一吓,沐妍的脑中忽的出现一红衣翻飞的男子,站于竹林一隅,朝她温柔地招手,他弯起的嘴角,扬起的笑容,含笑又仿佛有着它独特灵魂的月眸,以及……慢慢展开的双臂,却让她心下顿生一股凄凉之感。
“卓扬?”她下意识地开口唤他的名,但,她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晓这个名字,好奇怪的感觉对不对,所以,她猛地甩了甩脑袋,再想去仔细看看那个被自己唤作卓扬的红衣男子,他到底生的何般模样时,却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感觉到他的存在。
却听身旁倏地响起一低沉又含着点点不悦的嗓音,“卓扬?你说他叫卓扬?好亲昵的称呼!竟让你连姓氏都给省下,单唤名字,可见你们之间的私交与本王心中所猜根本吻合!”
他又动怒了,为什么?她可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明眸微动,沐妍的视线迅速越过冷郁骐,往房门望去,只见璎珞正领着一大夫匆匆往内赶,口中不断地催促着那瞧着年事已高,腿脚都不太利索的老大夫。
“你骗人!”谁知沐妍一见到璎珞,就开始抹泪哭诉道:“你骗人你骗人!你分明说很快就回来的,这都去了好一阵子了!”
璎珞险些就要跺脚,但一看见冷郁骐正坐在床榻前冷视着她们,面上又慌忙摆出一副严肃之色,朝他福身行礼道:“王爷。”
冷郁骐没有言语,就连颔首让她免礼的态度都没有表现出来,就将视线转到了她身后的大夫身上,却依然没有开口言语。
屋内的气氛竟一下就僵了起来,没有谁敢在冷郁骐面前先行开口,就连沐妍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劲,视线在冷郁骐与璎珞以及那大夫身上不停转悠,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只因她又一次清楚地感觉到身旁的这个自称本王的男子又不高兴了。
真是怪人,好端端地总喜欢为些不该动怒的事情动怒,就算要动怒,也总该找出个像样的能够说服人的理由来,可她已经主动为他寻找这种理由了,却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仿佛是理所当然的,冷郁骐被沐妍归为了怪人一类。
突然,沐妍只觉体内一股气血往上涌来,面色倏地转为惨白,素手下意识地去捂住檀中就要冲口而出的腥甜之物,可她显然还是慢了一拍,在素手捂上的同时,娇唇再也控制不住地张开,方才那股子教她觉着腥甜之物就这般吐了出来。
也不知是她的手太小,还是这突如其来的猩红太过猛烈,即便她已用素手阻隔些许,但被褥上仍是染上一片猩红之色。
正对着沐妍的璎珞首先反应过来,惊叫了一声后,也不顾冷郁骐是否在场,慌忙向床榻扑去,“小姐!”
也许璎珞不叫还好,她这一叫,竟教沐妍娇躯一震,似乎是一时没有适应,生生被璎珞给吓了一跳,张口又是一股猩红涌出,面色也愈发的惨白,活像是一尊白玉砌成的雕塑一般,没有一丝的血色。
“还不过来看看!”冷郁骐立即揽住沐妍随时不稳的身子,朝着那仿佛还在魂游天外的大夫一声怒吼,教后者慌忙回神,似是猛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后,疾步往床榻而来。
“闭嘴,不想死就马上收起你这哭哭啼啼的样子!”见大夫已为沐妍把脉看诊,冷郁骐不耐烦地朝方才开始就泪流不止的璎珞警告道。
璎珞素来害怕冷郁骐,现下被他这样一吼,登时吓得不敢再落泪,胡乱用衣袖拭去面上的泪痕后,跪在了床榻旁,竭力忍着又要落下的泪水,以致她的身子一直一抽一抽的,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来。
半晌过后,只见那大夫仍是眉头蹙紧,另一只手又不断为自己拭去额上溢出的冷汗,就连那只依旧放在沐妍手腕上苍老的手也微微发着抖……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冷郁骐突然又是一声怒吼,吓得那大夫直接跪了下去,身子颤抖不已。
“王……王爷,夫人的病实在……实在是古怪,我我……我活了大半辈子了,都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病例……”
“如何古怪?”
见冷郁骐的面色微微缓和了些许,那大夫不安的心也稍稍平复了点,但仍是不敢怠慢,忙道:“敢问王爷,夫人从前可曾无故昏厥,需卧床休养,或者是曾经常感到无力体乏?”
冷郁骐闻言,望向了一旁的璎珞,后者会意,立即回道:“大夫,我家小姐的确是与大夫说的一样,可那是打小就有了的,我们老爷说是因为夫人早产又难产的缘故,才会如此。”
“恩,细而微者气血俱虚。而王爷,夫人的脉象正是细脉,就是寻常说的血虚,阴虚。”
冷郁骐倏地挑眉,“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儿吗?血虚阴虚之人,又怎会似她方才这般无故吐血,还有,她说她没有失忆,却又不记得本王,你倒是说说看,这又是何故?”
璎珞竟是跟着冷郁骐的言语不断颔首。的确,她家小姐可是连她也记不得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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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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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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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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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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