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着冷郁骐的性子,真难道会因为圣上亲自出面,这事情就有所转变?沐妍相信,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冷郁骐的性子,她尚未摸索透彻,但至少有一点,她已是明了。他,狂傲的绝对不会随便听命于谁。
她也想过,新皇登基后,他之所以不继续留住在京都内,只怕也是因为不喜受制于人!
“小姐……”璎珞闻言,急得五官都险些纠在一起,心里又实在找不出词能够反驳回去,只好鼓了鼓腮,半晌后,又突然扬起了笑颜,道:“嘿嘿,奴婢想着,那圣上派来的内监都在这府内住了多日了,王爷还是不愿随他入京去,指不准是不知该如何将此事与圣上解释呢。”
沐妍猛地蹙起了眉,轻声斥责道:“这话在这说说就过了,若是不想丢了你这条小命,今日起,就好好学着如何将这些不该说的话烂在腹中。”
璎珞倒抽一口凉气,忙捂住了嘴,轻言道:“奴婢今后一定注意。”
“出去吧。”言罢,沐妍又捧起古籍,翻了一页后,见璎珞仍旧站在身侧没有动作,不解地抬眸,却不意对上不知何时已站在房门口的戾。
心下蓦地一惊,斜睨了一眼璎珞,却见她早已怔住,小嘴微张,显然也是被吓得不轻。
他,可有听见方才璎珞的一时失言?
戾扫了一眼璎珞,才望向沐妍,沉声道:“主人让您过去前厅一趟。”
冷郁骐这一举动又是何意?怎又突然想起自己在这府里的存在?自那日后,他们便不再见过,偶尔也只从璎珞的口中知晓一些他最近极少留在府内,自己也并没有多么上心,只当是听听便也过了。
今日,莫不是那内监等不及了,才逼得他没法,只好将自己请出来?
沐妍慢慢起身,有意无意地挡在了璎珞的身前,微微颔首示意道:“走吧。”
戾在前头领着,而璎珞紧紧跟随在沐妍的身后,偷偷望了一眼戾后,继而迅速扯了扯沐妍的衣袖,小声道:“小姐,那王爷今日不会又要杀人了吧?”
沐妍闻言,立即将视线投向身前的戾,见他似乎并未听到,才松了一口气,佯装不悦地警告了璎珞一眼,后者会意,忙敛下了眸,只管加紧脚步继续往前厅而去。
而沐妍万万没有想到,当自己一步入厅内,见到的却是赫泽宸正怒不可遏地从身下的凳上站了起来,怒瞪向坐于首位的冷郁骐,双拳虽贴在身侧,但那上头的青筋却是向他人说明着他此刻的情绪,正濒临狂怒。
“赫大哥?”沐妍的面上微微流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见到他,并不是自己意料之内的,但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眼下他才立了大功,理该是被圣上留在京都内,圣上又怎会准许他千里迢迢地赶来这沿江城呢?所以,也就理所当然的除去了这一猜测。
又如何能够料到,他真的能够说服圣上,在这风头正盛,留在京都领赏以及巩固自己的地位之时,竟请命往这沿江城而来。
一听见沐妍的声音,赫泽宸的脸色才稍微好转了些许,忙踏步往她而去,欣喜地朝她唤了一声,“妍妍。”
怎奈方才始终坐在首位冷眼旁观的冷郁骐在这当口竟豁然出现在二人之间,挡住了赫泽宸继续往沐妍而去的道路,似笑非笑道:“赫将军可是忘记了什么?”
“王爷,妍妍本就该是吾妻,当日沐家可也已是收下了微臣的聘礼,且也应承了二人之间的婚事,若非是王爷的从中搅和,微臣与微臣之妻,理该成亲已有些时日。”赫泽宸的面上又登时染上一丝薄怒,据理力争道。
冷郁骐冷哼了一声,大掌猛地执起沐妍的素手,手上稍稍一使劲,竟就将沐妍整个身子压入了自己的怀中,以致沐妍因他突如其来的动作,闷哼了一声,抬起小脸凝视了他一眼,疑惑竟没有瞧见对方警告的眼神,反倒是对着自己温柔一笑后,沐妍才匆匆敛下了眸。
冷郁骐的笑容,比起他的冷漠,来的更教人胆颤。“识时务者为俊杰”之意,她懂。
似是十分满意沐妍的态度,冷郁骐嘴角的笑意更浓,而恰恰这一幕,落在旁人赫泽宸的眼里,却显然太过扎眼,使得赫泽宸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的颤抖,才平息下去些许的怒意又立即填满了整个心房。
“赫将军现下可是瞧得明白?”说话的同时,冷郁骐的右手竟又揽上了沐妍的后腰,眼带挑衅地睨视着赫泽宸。
赫泽宸深知冷郁骐是绝对不会答允将沐妍交出来,旋即望向了正背对着自己的沐妍,道:“妍妍,此次前来,我并不是毫无把握,我们这事儿现下已闹得朝堂上人尽皆知,圣上也已开了金口,倘若王爷仍旧执意如此,总归是到了哪日,圣上是会亲自出面料理的。”
冷郁骐冷嗤了一声,道:“本王的事情,从何时起,轮得到他管?”
沐妍闻言,猛地抬眸望向了冷郁骐。暗忖着莫不是冷郁骐与圣上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十分要好?
沐妍其实有一件事情一直心中不明,之前也只是觉着这事情与自己实则没有多大的关系,就仅是有所疑惑,但现下与冷郁骐接触过后,她对这事又重生起疑惑来。
在新皇登基前,冷泠国内的所有人几乎都在说,当老皇帝驾崩后,皇位便是传给老皇帝心中最是中意的骐王。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从冷郁骐出生至此,他受到的恩宠明显是多过另两位皇子。
在十年前,被送往夜殇国开始质子生涯的人选理该是落在冷郁骐的头上才对,可当时冷郁骐的母妃尚还在世,在老皇帝的耳边多言了几句后,这质子的身份竟就落在了当时的大皇子冷郁然,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头上。
而就在老皇帝驾崩之时,皇宫内也有传出说,先皇的遗诏上所写的新皇名字,也是冷郁骐,而非冷郁然。可偏偏眼下登基为皇的人,却是结束了十年质子生涯的大皇子,冷郁然。
这之间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撇去沐妍一人不说,相信冷泠国内,也许就连他国的人,也都纷纷在猜测着在新皇登基前,冷泠国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而沐妍现下却更是疑惑,冷郁骐与冷郁然之间,到底是何般的兄弟关系。
还有一点,为何所有人眼中理该是新皇的冷郁骐,就现下沐妍看来,为何从不曾教她觉着他对那个皇位有所眷恋,更遑论是被夺去本该属于自己东西后该有的愤怒等情绪。
是他伪装的太好?还是他……根本就不屑一顾?
对于冷郁骐这个人,他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沐妍竟莫名的好奇了起来,活至今日,她还从未有过如此浓烈的感觉!
她,迫切地想要看清他!
沐妍突然的出神,冷郁骐注意到了,但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不悦的神色,仍旧是略带讽刺意味的冷睨着赫泽宸。
“所有人都说,当今骐王性子倨傲,不喜受人约束,这几次的接触下来,微臣都已有所领教。但,对于妍妍,微臣绝不会就此罢休,还望王爷到时可别因此不意丢了德望。”赫泽宸竟大方地回以一笑,似是并不把冷郁骐的话放在心上,心中对夺回沐妍的结果,深信不疑。
想来也是,赫泽宸到底是外人,对于冷郁骐与冷郁然之间的事情虽略有所耳闻,但终究是不明所以的,知晓的也仅是丁点儿皮毛,自是无法对冷郁骐方才那句狂傲且自负的言语有所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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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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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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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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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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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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