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祠里住着一位年长的马瑟尔牧师,他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袍,在镇子里,他是村民们最为敬重的老人。他的智慧能够解决镇子里居民间所有的纠纷,他调配的草药能够医治各种各样的顽疾,他喜欢小孩子,总是给他们讲故事,教他们识字。马瑟尔牧师教会镇子里的居民该如何和睦相处,该如何勤奋工作,该如何对待自己的亲人和孩子,该如何处理别人的请求和欺压,该如何点亮自己心头的明灯——崇拜光明神佩罗。
马瑟尔牧师年龄已经偏大了,白花花的胡子眉毛,外出的时候总是弓着背,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样子真是看了害怕他会突然跌倒。所以村民们都会尽量不在晚上去打扰老牧师,让他能够早点休息。几年来,老牧师似乎也习惯了晚上没有人来,所以就早早安歇。可是今天却是个例外,子夜时分的神祠里仍旧是灯火通明。
在神祠祈祷室的地板上,无数的蜡烛在地板上点亮,排列成复杂的图案。过多蜡烛的燃烧使室内的空气里弥漫了呛人的烟雾,不过室内的两个人都没有在意。他们进行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站在蜡烛中央的是那个中年的神殿主教玛法尼尔,他正念喃喃低语,念着什么。随着他低低的语言,周围蜡烛的火光时而高***,时而低暗。整个祈祷室里都被这忽明忽暗的火光和细不可闻的低语笼罩着。许久之后,停了下来。
“怎么样了?”一直在墙角等待的老牧师问道。
神殿主教玛法尼尔躬身答道:“已经有了回应,目前还不清楚到底落在了谁的手里,去过流星落下的地点先是默龙城的巡察队,后来是一些渔村的村民和零星的冒险者。无法找出具体是谁带走了圣徽。只能这样来做,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来的。”
“希望如此,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是否能够挽回……”
当玛法尼尔主教发现自己的圣徽也不见的时候,初始不免惴惴不安,愤怒不已,可转念一想却又飒然一笑,人说峰回路转不正是如此!在自己的圣徽中,早已留下了魔法印记,所以在远方自己也可以通过圣徽向持有者施展精神法术,诱导他来到光明树镇。
当然这样施法也不是没有弊病,那些精神呢强悍的人可以根本不受影响,或者,持有者根本就没有将圣徽带在身边,也可以不受影响;再者,这诱导法术在对方整***忙忙碌碌,集中精力做事的时候也毫无效果。所以才在夜里施展,这时候在梦中施加影响,效果自然不同凡响。在睡觉的时候,谁不是全身放松,精神松懈了下来?
于是,一个精神早已崩溃的小男孩拿这枚圣徽在夜色凉如水的子夜,走了出来……
格兰觉得自己似乎处在一个悠长的梦境之中,又似乎不是,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街角的路灯杆子,也看得清楚绕着路灯飞舞的几只蛾子。走过了路灯的范围,也并不黑暗,天空中升起的是银月,淡蓝色的月光照得四周青蒙蒙一片,月光下斑驳的树影,还有两边各家别墅的围栏,青石阶梯……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甚至格兰能够感受到凉风拂过自己裸露的皮肤,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花香,那时街道两边各家小花园传来的,不过各种各样的花香混杂在了一起,分不清楚到底有什么花了。
可是在格兰的眼前又并非紧仅仅是这夜色下的街道而已,有一条宽广的大道在自己的脚下,它闪着金光,街道两边是无数欢呼的人群,他们称赞着自己,拼命给自己鼓掌,他们指引着自己向前走,走向大道的尽头,那里是一座沐浴在柔和阳光下的大殿,那里有自己渴望得到的东西。那大殿里的东西也在无声地向自己发出召唤,它等待着自己的到来,它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嗨,小孩,不去睡觉,半夜了瞎逛什么?!”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格兰的耳边响起。说话的人是一个中年大汉,穿着跟前几天自己遇到的那群人类似的服装,有一把长枪扛在肩膀上,他脸庞很大,胡子拉碴的脸上一对小眼珠,看上去倒是与养在圈里的肥猪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他的眼神可一点也不像肥猪,倒像是狐狸一般,滴溜溜转个不停。
“***出去。”格兰把手指指向了那金色大殿的方向。
“要出城?真是胡闹,赶快回去睡觉吧!别让大人找不到了着急起来!”大汉说着便把格兰轰开了。
看着小男孩走开了,中年大汉又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继续自己的职责,可是那小孩的影像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个穿着睡衣拖鞋,文文静静的小家伙,可实在不像个淘气的要命,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玩耍的野孩子。更何况现在实在是晚了。想了一会儿,仍旧不甚明了,便只得作罢,依着身后的墙壁打起盹来。
格兰沿着默龙城的城墙,一直走着,希望找到另外的一扇门,那里的守卫不会那么凶恶,他会给自己打开门,让自己走出去,可是他徒劳地走过一道道街道,看不到一个人影,听不到任何有帮助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逃***这里的希望。
“喂!你在做什么?”一个孩子气的声音响起。
格兰转过头看去,在一所破旧的木屋前站着一个比他大两三岁的男孩子,他有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紧紧盯住自己,他的头发有些过长了,看上去脏乱不堪。身上是偏大的旧粗布上衣和短裤,颜色很老,应该是大人的衣服改成的。
“喂,你没有听到么?”
“***出去。”格兰轻声回答了他。
“出去?到哪里去?”
“外面。”格兰指着城墙的外面,那个方向正是金色大殿的位置。
“你走丢了?以前爸爸带我上街的时候我也经常走丢,常常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东西就忘了跟紧大人了。不过现在好多了,我对这里很熟悉了……”
“你能带我出去么?”
“当然!不过路可不好走!”小男孩应了下来,笑容里满是得意的神情。
每个城市在修建的时候都要不可避免地考虑许多乡村无法想象的问题,愈是大的城市愈是这样。怎么划分城市的贵族区、贸易区、作坊区、贫民区;怎样完善整个城市的***通;怎样建造整个城市的下水道工程,避免在时常大雨的夏季让城市不至于陷入汪洋等等。
可是人为的划分也会带来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人不愿意遵守规矩,有些人忽视它,甚至破坏它。就拿城市的下水道来讲,一些贩卖迷幻毒品、拐卖妇女儿童、杀人越货、偷窃钱财……各种不法勾当的人都拿这里当作避难的居所,或者是销赃的通道。从这里他们可以偷偷地把自己的所得运出城去,或者神不知鬼不觉把货物运进城来。
今夜,两个小孩子出现在了这地下错综复杂的通道里,像两只冒险偷食的小老鼠一样,他们不顾地下通道里的恶臭,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城外的方向走去……m.χIùmЬ.CǒM
“我爸爸在角斗场里工作,他很厉害的,什么样的猛兽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他总能获胜,所有人都很佩服他。爸爸说他攒足了钱我们就会到南方去——听说那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树木和四季盛开的花朵,还有各种样子各种口味的瓜果,比这里要多得多,而且冬天也会有的,真的是想尽快到那里去……”
年长的男孩在路上一直不停嘴,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试图引起对方的注意,或者是让对方说点什么,可是他发现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格兰的要么不回答他,要么就是反反复复地一句——“还有多久到外面?”
年长的男孩也不清楚,他只是无聊的时候,来过这里几次,知道可以从这里出城去,也在这里闲逛过几次,可是却从未试过自己一个人出城,可是在比自己年龄小的孩子面前他却不愿意表现出来这一点,他只是努力回想着自己在这里曾经走过哪里,又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那些关于这条出路的信息。
格兰的心里却只有一个声音——“***出去!”——***到那个地方去,那里有人会帮助我,会从火中取出我想要的东西,我必须尽快到那里去,尽快!
下水道里臭气熏天,齐膝深的污水,以及水里不知名的杂物,还有就是无所不在的黑暗,在这样的环境下前进是何其的苦难!可是两个不到10岁的小孩子却做到了,年长的男孩子就像是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在指引着他一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通道里,他从气味和污水的流向、深浅来分辨出自己的位置,找出该如何到达城外的路。
很快,空气里的恶臭开始变淡,也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淙淙的水流声响。年长的男孩高兴了起来,终于,他们走了出来,没有别人的带领,依靠自己的力量,他们从一条漆黑的污水道里走到了城外。年长的男孩拉着格兰又快走了几步,转过一个拐角,前面开始有了光亮,也看到了自己和同伴身上都被弄得脏乱不堪,闻起来臭烘烘的。
银色的月亮已经快要落了下去,在东方的地平线上可以隐隐看到曙光。就在此时,两个不大的身影从下水道的出口跳了出来,下面是一个污水坑,溅起的污水将两个人搅了个浑身湿透。年长的男孩笑了起来,他有些过长的头发全湿了,紧紧箍住了脑袋,极端地不舒服,他用手使劲地拨弄了一下,说道:“附近应该有河的,我们可以去找一找,然后洗一下!”
格兰的脸上也出现了难得笑容:“好吧!”
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缓缓流过在瓜田和菜园子旁蜿蜒而去。两个人走到了河里,年长的男孩子高兴坏了,在河里胡乱地扑腾了起来。泡在了清凉的河水中,格兰忽然隐隐觉得自己以前一定也这样过,在河水里无忧无虑地玩耍嬉戏。可是却丝毫不记得何时这样过,现在他只知道他的过去在一团火中,那火里燃烧着自己最心爱的东西;而现在,他要到声音指示的方向去,在那里找到声音的主人,他会帮助自己分开火焰,取出火焰里的东西。
“你叫什么名字?”
“格兰。”
“我叫罗本,我住在角斗场那里。我爸爸在角斗场里跟那些怪兽打架,他总能赢。”
“什么是角斗场?”
“呃——是个打架的地方,我可以带你去看的,以后你会来的吧?”
“恩,我该走了,他在等着我。”
“哦,等你做什么?”
“给我东西。”
“什么东西?好玩吗?真想跟你一起去,不过***回去了。”
“再见!”格兰朝跑远的罗本挥了挥手,重新迈开了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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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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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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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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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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