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
如果我死了,会有谁知道?或者我曾经活过的证据,又在哪里?
我不是我,但没有人能证明,除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指纹,我没有任何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证据。这种感觉着实让人烦躁。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一把脸,不适的感觉瞬间被冲淡了不少。
洗手间外传来聂远的脚步声,在我的房门前停顿了一秒,然后似乎是听到了洗手间内的水声,又折了回来,停在洗手间的门口。
“在里面吗?”
轻微的敲门声伴着流水声传入我的耳中,我对着镜子深吸了一口气,回应道:“在,有事吗?”
似乎是犹豫了一刻,才听到对方开口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伸手关掉水龙头,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一开门,就看见聂远倚在一边的墙上,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什么事,说吧。”
我也不想再说废话,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聂远被我的直接弄得措手不及,顿了顿,似乎要开口,却突然又摇头说道:“没事,就是看看你在不在。”
“怎么了,有事就直说,干嘛搞这么矫情,简直都不是你了。”我靠在门上,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真的……没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聂远绕过我,作势要往洗手间里走,只是手刚搭到门上,就被我拦了下来。
“有什么事遮着掩着不能说的?你不说,不代表我永远不会知道,就别兜圈子了,我没那个精力去折腾了。你直说,我还接受的起。”
听到我的话,聂远的身形微微一滞,似乎有些犹豫,手缓缓从把手上滑下来,整个人站在那里,没有再向前一步,也没有后退。m.xiumb.com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纠结什么,只知道这种时候不能再催,催得紧了,保不住他想不通,就再也不肯说了,所以我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有些要面对的事情,早晚要面对。
“你跟我来。”
过了许久,聂远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终于下了决心,缓慢却坚定地说道。
我没有出声,不解地看着他下了楼拿了外套,径直往外走。我站在楼梯上犹豫了一瞬,也换上了衣服,收起茶几上的手机,跟在他后面出了门。
一下楼,车子就已经拦好了,我没有听到他向司机报的地名,刚一上车,车子便飞速启动,朝一个方向开去。我看着两旁快速掠过的景物,没有问去哪。
聂远坐在我身侧,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异样,只有略微紧皱的眉峰出卖了他的心情。或许是车内的气氛太过压抑,我突然深深地觉得,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将是一个长久以来不能说的沉重秘密。
车子开了一会,便在一个路口停了下来,可以看出这不是最终的目的地,聂远下了车,走在前面。夜色下,他的背影看在我的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决然,似乎他脚下走的正是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有一瞬间的恍惚,眼前的人变得模糊而不真实,耳边呼呼掠过的是秋末的凉风,随着聂远的背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远,我竟然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绊住了脚一般,无法移动。
或许,我们都在不经意间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短暂的失神过后,我听到身后的车子响着喇叭开走了,我动了动僵直的身体,立马跟了上去,虽然不远的距离,却好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
聂远始终没有回头看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确信我一定会跟上去,还是在他心里,我跟不跟上去都已经显得无所谓。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谁也没有说话,拐过了一个街角,穿过了一条巷子,但最终停下来的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们竟然抄了小路来到了警局后门。
他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隐隐的不安越发酝酿,我甚至有片刻的迟疑,不想再跟上去,因为我不知道等在下一个点上的命运,于我而言是什么。可能是解开长久以来的心结,也有可能是陷入一个彻底无法自拔的万丈深渊。
这并不是我的直觉,而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他没有像往常一样从警局的正门走入,甚至挑了一条几乎无人的小道穿过来,并且让出租车在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这一切的行为都只有一个目的,很简单,他不想被别人知道他来这里的事情。
要如此小心谨慎对待的秘密,还是隐藏在警局内部不为人知的秘密,光是这样想一想,我就有些退缩了。知道的太多,往往不是好事。
这个道理谁都懂,纵使我的好奇心再强,我也不可能拿自己的命来看玩笑。
聂远先前几次的欲言又止和他此刻沉着的脸都在表达同一个信息,这个秘密,我碰不起。
刚想开口阻止他的下一步举动,对方已经默不作声地掏出了一串钥匙,走到后面的一扇铁门前,打开了上面的三道锁。
随着沉重的铁锁脱落的响声,铁门发出一声沉闷响,生锈的边框拖在地上,划出钝重的痕迹,有些刺耳,又有些怪异,恍如垂死者的喊叫,沙哑而绝望。
我完全愣在原地,看着铁门在我面前缓缓敞开,我知道,我再也拒绝不了这个秘密。
既然注定要与这些本该沉睡在地下的秘密纠缠不清,逃避也是没用的,何况这些秘密可能还和我本身有着密切的关系。
很多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你惹不起就躲得起的,总会有那么一两件事像是你命里的克星,惹不起,却也躲不掉。
抬脚向这间位于警局最后方的密室走去,刚到门口,便感到扑面而来的尘土气,这里看起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进来过人了。视线扫过屋内,这似乎是一个封存的档案室,大量的卷宗堆在书架上,地板上,四处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
除了外面这扇挂着三道锁的大铁门,里面再也没有旁门,四面都是坚实的墙壁,就连窗户也没有。估计是设计者有意为之,没有窗户,没有透光的地方,整间屋子更像是一个暗室,光线很弱,只要把门关上,里面就是漆黑一片,只能靠头顶的一盏白炽灯维持光源。
聂远已经先我一步走进了屋内,手指抚上书架,掸下了上面的灰尘,眼睛注视着上面一排排原本被灰尘遮掩住的标签,似乎在翻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我走上去,看着他仔细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我以为他不会有心思回答我,然而他开口了,用低得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秘密,一个封存多年的秘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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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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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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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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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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