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对方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快速地说道。
我愣了愣,意识到他是在跟我说话,心里却想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才短短几个小时不见,对方已经脱掉了之前的工作装,形象大改地出现在这里,任谁也无法相信这只是个巧合。他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这样的阴魂不散?总是专程来找我。
这个想法让我多少有些不安,毕竟这个人不是个可以随便招惹的简单对象,我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
察觉到我的退缩,对方突然收住脚步,猛然转过身来,低下头,随手捡起一件遗落在地上的物品,身形下倾的一刻,幽幽地对着我的耳畔说了一句:“你不想知道真相吗。我会告诉你。”
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弯下腰的人,我有些迟疑,难道他跟之前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要不然他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似乎在竭力避开附近的眼线。想到这,我的心一紧,自己又被人给盯上了么,迅速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却并没有看出丝毫的异样。可能只是对方行事比较谨慎,我一直没有发觉到身边有什么不对的人。但愿只是虚惊一场,我要回家的事不能惊动太多的人,否则会很麻烦。
抬了抬眼,面前的男人已经捡好了东西,起身离开。
在他转身的一刹那,我险些冲动地跟上去,但是剩余的理智还是阻止了我的行动。
柯子还在候车室里等我,之所以没跟着来,估计是吃准了候车厅只有这么大的地方,我折腾不到哪去。何况我心里其实根本没有逃跑的打算,我要回家就必然跟他坐同一趟火车,现在还不是甩人的时机。要开溜那也是等下车之后。
可是现在情况有些变动,如果我马上离开,肯定会引起柯子的疑心,这个人的话我又不能完全相信,即使他口中所说的真相对我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可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知道什么真相,我甚至连什么地方被蒙在鼓里都不清楚。
我该不该跟过去?
直觉里有个声音催促着我过去,因为我看得出来,他一定知道什么有关于我的秘密,他的神情不像是假的,而这个秘密又极有可能对我的人生造成重大的影响,错过这样一个机会,实在有些可惜。
犹豫了一下,理智还是战胜不了好奇心,明知道这么一去很有可能就会影响到回家的计划,我还是忍不住跟上了他的脚步。
人类的好奇心都是旺盛的,在谜底面前,我没法选择坦然无视,这一步是不得不走。对方很狡猾,从一开始就死死的掌握着我的心理,似乎他内心很有自信,只要这么说,我就一定会跟着他走。xǐυmь.℃òm
我现在的处境就像是一条鱼,看着眼前被抛出的诱饵,不顾致命的危险主动上钩。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遇到了什么,就算是要冒险,我也得赌一赌,不管他要对我说什么我都想知道,没有比迷茫更痛苦的一种状态了。哪怕得知真相后成为油锅里的煎鱼,这代价也是值得的。
人有好奇心,对于这一类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抵抗力。我承认自己被击中了软肋,只能跟着他的意思走。
一楼的高雅候车室,他已经坐在里面等我,走过去找了个座位坐下,一人沏了一杯茶。
这种无人打搅的环境更适合谈事情,同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柯子会以为我逃跑了,却不会想到我还在候车室里,只不过换了一个地方,优哉游哉地喝茶。
我暂时不想被任何人找到,只想好好听听面前这个人给出的解释。
“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压抑住内心过分的期待,假装漫不经心地发问。
我并不确定他知道多少,更拿不准他会不会告诉我全部或者是轻易告诉我,也许他还有条件也说不定,我不能高兴得太早。
“徐先生,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你想听哪一件呢?”
听到对方看似无心的称呼,我的内心却是激烈地一震,各种泛滥的情绪潮水般袭来,搅得我心中波涛汹涌。
第一感觉是惊讶,我变了模样,之前也并不认识他,可对方却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第二感觉有些触动,我醒来之后可能一直顶着唐通这个身份,虽然发现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心里的忐忑和恐慌却并不弱,我担心自己永远回不到之前的身份,甚至对于自己的存在有过怀疑。
我是谁这个问题对于每一个人来说都太重要了,如果你连自己是谁都无法肯定,那你就失去了做人最基本的安全感。身上莫名出现的身份证甚至让我有种错觉,是不是我过去的记忆出了错?
现在被人这样称呼,我的心里才算有了底。虽然我表面上假装淡定,但是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让我很长时间内坐立不安。
我到底是谁?是徐刚?可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是徐刚?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你来到过这个世上?
从前的一切痕迹都被抹灭了,我很难接受我现在是唐通这一事实。
“你究竟知道多少?你既然说出了我以前的身份,也一定知道我是怎么变成唐通的吧?”
“我说过,你的事情我都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你好要多,只是,我不确定是不是要回答你这个问题?”
我愣了愣,果然,对方卖起了关子,不肯轻易开口。事到如今,我只能问出一点是一点了。
倾身向前,我低声说道:“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要求的不多,只想你告诉我,在我昏迷于医院的那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另一个人。”
听了我的问话,对方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笑,说道:“你很会抓事情的重点,只是我现在告诉你一切也许并不是件好事,也不一定就能解决你眼下的困境,而且真相这种东西一般都是沉重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你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我话先说到这里,你确定还要继续听吗。”
我点了点头,自认为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一时难受总比始终被蒙在鼓里强。何况我现在的处境真的已经够糟糕了,不在乎雪上加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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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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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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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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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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