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她醒来时,本打算和方进远走高飞,不料却发现被“百变神君”李先生催入梦境的方进一头倒在地上。刘芳心急火燎,可又无计可施,只好坐在身边等他醒来。
“你真的没看到一个中年男子?他大概长得……”方进始终不敢相信李先生就这么一走了之,但他刚想向刘芳描绘李先生的长相时,却一下又语塞了。李先生绰号“百变神君”,连方进自己都不知道李先生的庐山真面目究竟长什么样子,又如何描述给刘芳听?
不过刘芳倒是一脸无奈,反复地回答道,“我都说了好几遍拉。不管他长什么样子,反正我真的是一个人影儿都没见到过。”
方进陷入一阵沉默,百思不得其解。这李先生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岂有如此善罢甘休之理?忽然之间,他想起欧阳司华最后出梦之时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心中又是一阵焦急,急忙拉起刘芳的手向别墅回奔而去。
“小方,你究竟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逃走的么?”刘芳惊恐地问道,但脚步还是跟随方进而去。她已经下定决心,无论方进要走要留,都无怨无悔地陪在他的身边。
“现在我没时间和你解释,我们边走边说吧!”方进拉着刘芳一路疾奔。
别墅的方向远远传来了一阵引擎声,接着两只明亮的大灯就照的二人睁不开眼,一部轿车在他们的面前停下。
一个人从轿车中摇摇晃晃走下来,随后砰一声关上了车门,就倚在了车身上。
刘芳抬头看了一眼,立刻就被吓了一跳。下车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老者,在寒冷的夜色中瑟瑟发抖,唯一的特征就是老僧一般的光头。
来者正是欧阳司华。
刘芳的内心随之一阵收缩,立刻挡在了方进面前说道,“欧阳司华,有我在,你别想把小方带走!”m.xiumb.com
欧阳司华笑了笑,说道,“我是来送你们一程的。”
刘芳一脸诧异,怔怔地站在原地。方进看到欧阳司华苍白的脸,顿时热泪盈眶,上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没事,我还有十年能活。”欧阳司华一脸祥和,安慰方进道。
一夜之间他苍老了很多,眼角的皱纹在月色的照耀下,像是一刀一刀刻下的凿痕。欧阳司华这次在梦境中连续催动两次“人肉封印”,这种自杀式的打法带来的巨大伤害是不可逆的,使他本就不再年轻的身体受损严重,顶多只能再支持十年的光阴。
不过欧阳司华却并不在意,因为他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去救方进,而现在居然两个人都能一起侥幸存活下来,这十年对他来说,更像是额外的收获。
他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刘小姐,这里冷,我们坐进车里说。”
刘芳迟疑了一下,但见到方进毫不犹豫地钻进车去,也就跟了进去。
在车里,方进将路遇“百变神君”李先生被催入梦境,然后又被欧阳司华舍身相救的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刘芳听得惊心动魄,对欧阳司华的戒备也就完全放下了,反而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这谜一般的李先生不是你拦下的?”方进对欧阳司华问道。他仍然无法理解为什么李先生一计得手,反倒抽身而去。
欧阳司华摇了摇头表示否认。他沉思片刻,又反问道,“小方,你还记不记得那个‘死灵傀儡师’,‘江南二妖’中的大妖?”
方进点了点头,忽然恍然大悟。当时他在梦境之中,正要惨遭大妖的毒手,但大妖的肉身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人杀死了,使他侥幸脱险。
他一直以为是欧阳司华暗中帮忙除掉了大妖,如今看来却是另有其人,而且很有可能和今夜除掉“百变神君”李先生的人,是同一人。
欧阳司华说道,“看来有人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你们。这样我将你们俩这么送出去,也可稍微安心一些了。”
欧阳司华说着便发动了汽车,缓缓驶向外面。
这时天色已经逐渐亮了起来,东方泛出了鱼肚白。三人都劳累了一晚上,特别是欧阳司华,看上去已经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一般,眼窝凹陷,神色颓然。
方进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手腕,那个像伤疤似的图腾居然还在,看来那鬼眼黑虎所言非虚,自己是别想再使用“狄修罗”的神力了。
他没有将此事告诉欧阳司华,这个像长辈似的的老人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方进实在不忍再让他为自己担心。
“反正自己只有两个半月的命,转瞬就过去了,何必让欧阳先生再挂怀?”方进如实这样想。
欧阳司华开车在蜿蜒的小路穿行,时而穿越树林,时而绕过田野,不一会儿功夫,就驶上了一条来回三车道的马路时。这时,初冬的旭日已经挂在了地平线之上,照在身上一阵暖和。
这条路是连接两个城市之间的主干道,此时各种早早出门的大巴小车已经熙熙攘攘地占满了车道,一片拥挤繁荣的景象。方进和刘芳在偏僻的别墅中呆了几天,看着此情此景,一股闹市的人肉味扑面而来,这才有了重回人世间的感觉。
迎着和煦的阳光,方进偷偷看着身边的刘芳,发现一夜没睡的她那带着几分倦意的脸上,被阳光染出了一道金边,印出微微凹陷的眼窝。
这个有几分憔悴的女子,在短短2个月前还是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可现在却和自己执手相伴,浪迹天涯。方进心里有几分心痛,又有几分感动,悄悄地握起了刘芳的小手。
两人相视不语,柔情蜜意尽在眼波流离之间。
欧阳司华顺着主干道一路开进了城里,最后在一条繁华的街边停下,转身对坐在后座的二人说道,“小方,刘小姐,就送你们到这里了。我回去还要向金先生做一个交代。”
小方不忍看他憔悴地面容,低头问道,“欧阳先生,你放我们离开,姓金的不会找你麻烦吧?”
欧阳司华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道,“你放心,我和金先生共事那么多年,风风雨雨都一起都过来了,他应该不会太为难我。”
欧阳边说边伸手从西装的内侧袋掏出一个皮夹,数出一把八元大钞,对二人说道,“我给你们一些钱,出门在外没有路费不行。”
刘芳赶紧推辞道,“欧阳先生,不必了。我有钱。”她急忙掏出一张信用卡晃了晃,好让欧阳司华放心。
欧阳司华一看,这张卡居然是没有刷卡金额上限的至尊VIP金卡,便笑道,“刘先生的女儿,怎么会没路费呢,是我多虑了。”
就这样,方进和刘芳相继下了车。两人在这个寒冷的冬日早晨,怔怔地站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目送着欧阳司华掉转车头,逐渐消逝在远方的街头。
两人就这么孤零零地伫立在熙熙攘攘的街上,周围来来往往都是早起赶着上班的行人,耳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方进深深吸了一口气城市中浑浊的空气,回头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刘芳,只觉得前些日子的经历恍若隔世一般。
欧阳司华驾车行驶在归去的路上。他一夜没睡,精神萎靡,强打着精神在车流间穿行。
这时已是早晨7,8点钟的光景,每一会儿工夫,主干道上就开始逐渐拥堵起来,三根车道还是没有办法满足庞大的车流,就像一条蜿蜒的巨龙慢慢向前蠕动。
欧阳司华的轿车夹在一堆集装箱货车中间。暴躁的货车司机不断按着喇叭,却丝毫无法加快车流运动的速度。欧阳司华精神颓然,忍受不了铺天盖地的噪音,索性打开了收音机,让早间新闻播报员浑厚的男中音掩盖周围的噪声。
这时,恰好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兴趣。
“世界异次元空间研究委员会的副会长托马斯于昨日访华,国防部副部长孙世民亲切接见,并设宴款待。在长达两个小时的交流中,二人对于建立世界异次元空间研究委员会中国分会充分交换了意见,并达成了高度的共识。预计中国分会将于半年后创立,届时将隶属于国防部,由孙世民副部长主管。”
这条新闻十分简短,很快就在插播广告声中终结。而在广告之后,就是天气预报的时间了。欧阳司华关掉了收音机,车外各种噪音仍在继续肆虐,但他却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久没有离开林间别墅了,没想到外面的世界变化得如此之快,倒是没听金先生说起过。”欧阳司华喃喃自语道,嘴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今天早上的交通格外的拥堵,直到中午时分,欧阳司华才随着缓慢蠕动的车流,姗姗回到了林间别墅。当他将车停进车位,关掉引擎,发现门口那个被刘芳用“入梦咒”拖入梦境的门卫已经被人抬走了。
想到方进和刘芳两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居然连这种奇招也想得出,欧阳司华只觉得一阵好笑,便迈步走向别墅的大门。
“你终于回来了。”欧阳刚走到门口,大厅里一个熟悉的声音便问候道。
欧阳不由地心头一沉,抬头便见一双颀长的双腿已经坐在别墅客厅的沙发上。
“金先生,你也来得好早。”欧阳司华不动声色,温和地回道,并上前欠了欠身子。
金先生坐在沙发中,看到欧阳司华那张惨白又苍老的脸,也是吃了一惊。不过他的惊讶之色转瞬就被掩盖得无影无踪。
金先生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地说道,“你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我们慢慢再谈好了。”
欧阳司华点了点头,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刚走到楼梯口。这时金先生忍不住,又开口问道,“你昨晚似乎经历了一场恶战,折了有十年的寿命了吧?”
欧阳司华微微一笑,回答道,“究竟折了多少年倒是不知道。不过我知道,自己只剩下十年能活了。”
金先生又是一惊,是怎样一场难以想象的惨烈战斗,让自己麾下这个战力极强的悍将受如此大的创伤,以至于只剩十年能活了?
他觉得难以置信,于是仔细地端详欧阳司华佝偻的身躯和苍老的脸,确实如苟延残喘的绝症病人一般,和昨夜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判若两人。
金先生面露于心不忍之色,他和欧阳共事十年,对这个得力部下的能力和人品都甚为欣赏,两人也建立了深厚的友情。
他不禁颤声问道,“欧阳,为了那个只能活两个月的孩子,值得么?”
欧阳司华只回了两个字,“值得。”
然后他便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留下金先生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客厅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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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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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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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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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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