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二楼向下探头张望,只见大厅中一群人围在沙发边,而沙发上躺着一个人,面如土色,生死未知,依稀看去是负责打扫卫生的李大娘。
“又死了一个?”方进皱了皱眉头,喃喃自语道。一群人七手八脚地围在了沙发边,有人高呼,“快拿保心丸!”另一人喊道,“保心丸有个屁用,快取氧气瓶!”
方进倏地跳了起来,心道,李大娘居然还没死,这次凶手居然留了个活口下来!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掰开众人冲到沙发边,对李大娘问道,“大娘,你看到凶手的模样了么?”
他生怕李大娘一口气接不上就一命呜呼,是以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门见山便问,但身边好多和李大娘要好的佣人看不过去了,骂骂咧咧了起来,这个说方进没同情心,那个说方进良心被狗吃了,越骂越难听。wWW.ΧìǔΜЬ.CǒΜ
李大娘缓缓张开眼睛,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快不成了。她已虚弱得说不出话,微微抬手指着远方。方进回头看去,心中顿时一震,只见顺着李大娘指的那个方向,一个西装笔挺的人地走了过来,便是管家大人。
管家一到,旁人都闭嘴不语,自动闪开了一条道。管家把手搭在李大娘的鼻息下试了试,说道,“这人已经活不成了。”周围一圈人长吁短叹了起来,几个老阿姨还不住地轻声抽泣。
李大娘见管家来到身边,浑身忽然战栗了起来,牙齿抖得咯咯响。管家从兜里取出一个小针筒,一针扎在她手臂上,李大娘闷哼一声,闭上了眼。管家说道,“我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让她也好少受点痛苦。”说罢叹了口气,于是周围人就开始称赞他心地善良,他也只是摆了摆手,装作很痛心的样子。
方进暗道,“这老狐狸狡猾得很。这一次失手让李大娘活了下来,那就必须要尽快斩草除根,以免落下口实。这一针下去,李大娘注定是死多活少了。”果然没过多久,有人为李大娘搭了一把脉,她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了。
很多老阿姨不禁放声痛苦起来,这时刘芳也从卧室中走了出来,不待她询问情况,管家就立刻迎了上去,严辞色厉地说道,“小姐,李大娘死了。这件事情万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你快点通知老爷速速回来,不然刘府上下老老小小都要性命不保了。”
他此话一出,周围许多人都附和了起来,连连催促刘芳,很多人惊骇之下义愤填膺,指责刘家对此事不闻不问,甚至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在众人相逼之下,刘芳有些不知所措,慌忙解释道,“我确实不知道老爷的去向。各位叔叔婶婶,你们要相信我啊!”
人群中有人叫道,“你连你爹去哪儿了都不知道,世上还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么?”其他人一阵哄笑,立刻高声附和起来,仿佛刘芳知道刘先生的行踪是天经地义似的。刘芳被他们逼得步步倒退,一跤跌到在楼梯之上,坐了下来。
这时管家大喝一声,挡在了众人之前,然后低头把脸凑到了刘芳跟前,眼角激射出凶光两道,说道,“小姐,现在还只是下人们遭殃。要是老爷再不现身,只怕您千金之体,也未必能幸免了。”说罢他便伸手驱赶众人,大家都骂骂咧咧,悻悻然而归,留下刘芳一人独自坐在台阶上怔怔地出神。
管家此言颇有恐吓之意,刘芳竟然在威胁之下打了个寒噤。她从小便在管家眼皮底下长大,管家对她从来就是毕恭毕敬,好言好语,哪有过今日这般凶神恶煞过?她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抬头一看,便是方进。方进在刘芳身边坐下,说道,“小姐,我有话要和你商量。”
刘芳一怔,然后说道,“你想说些什么?”
方进说道,“昨夜多蒙小姐相助,我才能在管家面前蒙混过关。”
刘芳说道,“这两天你也帮了我不少忙,我们互帮互助,本是应该的。”
方进又说道,“但我私自潜入老爷书房,难道小姐就不怕我会对老爷不利么?”
刘芳叹了口气,说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帮你。或许真是因为你是狄修罗,我是罗刹女的缘故?”这是昨晚方进说过的话,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刘芳本是千金小姐,平日里一呼百应。但如今大难当头,反倒成了孤立无援的众矢之的,心下郁闷之极,此时有方进坐在身边陪伴,顿时大感宽慰,只想和方进推心置腹,说话便直来直去起来。她微笑着问道,“方进,说实话。你潜入我家,到底是何目的?”
方进思索片刻,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卧底的身份和盘托出,忽然身后喀拉一声响,一个花盆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方进和刘芳转头看去,居然是管家站在花盆后面,显然是在偷听二人的谈话。他一失手打碎了花盆,行迹已曝露,却仍然脸不红心不跳,大踏步走到二人面前,躬身说道,“早餐已准备好,小姐请到餐厅用餐。方进,你也跟着来罢。”
方进不知他和刘芳的谈话被偷听去多少,心中有些害怕,但适才没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又实为大幸,不禁又松了口气。
三人来到餐厅中,餐厅上只有清粥小菜寥寥数样,府上的厨师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哪里还有心思弄什么小菜?刘芳在桌首坐下,方进在她左手边入座,管家竟然也不请自来,兀自拉开右边的座位,大剌剌地坐下。
刘芳颇为惊讶,又有些恼怒,但想到此时刘先生不在,刘府上下所有仆人杂役又在管家的煽动下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整个形势于自己极为不利,当即便强压住火气并不发作。
方进肚子饿得咕咕直叫,也不管当下剑拔弩张的气氛,就先给刘芳盛了一碗粥,随即便给自己满上一碗,就着几样小菜狼吞虎咽起来,完全没把管家放在眼里。
管家装作毫不在意,只是微笑着说道,“刘小姐,咱们刘府出了一个内奸,你道是谁?”目光竟向方进看去。
刘芳冷冷回道,“是啊。此人城府极深,在刘府卧底数十年,连我爹的眼睛也瞒了过去,当真了不起,了不起。”
管家又说,“卧底几十年也不过当了个佣人的头头,这有什么了不起?有些人卧底不过3个月,便成了刘家的乘龙快婿,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刘芳大怒,忍无可忍,斥责道,“今日我爹不在,你便如此放肆!刘家几十年对你如何,只有你自己明白,你扪心自问,对得起我们么!”
管家毫不退让,针锋相对地说道,“我们是来刘家打工的,签的是用工合同,不是卖身契!现在你们刘家得罪了人,装作缩头乌龟躲起来,我们不相干的佣人一个个倒当了替死鬼,这算哪门子道理?”
管家说罢啪啪两声鼓了两下掌,餐厅后就冲出好几个壮汉,一看都是府上打杂的下人。管家一声令下,说道,“来人!把刘大小姐和这奸夫绑起来!刘先生要是一天不出来,我们就砍她一根指头!直到那老乌龟出头为止!”
刘芳花容失色,厉声吼道,“谁敢绑我!”但那些壮汉这时哪会听她的话,三下五除二便把刘芳和方进在椅子上五花大绑起来。
绑好二人,管家命壮汉们退下,然后哈哈大笑着说道,“我这人言出必行,不管你知不知道刘老乌龟的下落,总之他只要一天不露面,我就砍你一根手指头。”随后他又转身对方进冷笑几声,说道,“方进,你觉得我会严刑拷问你,是么?你错了,其实我根本不屑知道你的来历,这次我的目标是刘老乌龟这条大鱼,你这种三流货色,哼哼,不入我的法眼。”
方进被缚住手脚不能动弹,完全没有反击之力,当下灵机一动,高声喊道,“罗刹女!”
此言一出,管家果然为之色变,问道,“你说什么!”
方进笑道,“我这种三流货色说得话,你何必要问。”
管家哼了一声,说道,“你想诓我?还嫩了点!谣传‘罗刹女’就藏在刘府之中,我潜伏了十几年都没见过,你们当我好骗是么?”当下反手抽了方进一记耳光。
其实方进完全不知道“罗刹女”为何物,只是昨晚一提起这三个字管家便为之变色,他料到其中一定大有文章,便试着再次提起,意在先将水搅浑了再说。
方进被扇了一个耳光之后眼冒金星,耳中嗡嗡直响。但一不做二不休,他思忖片刻,又说道,“我道是我诓你?岂不知你的一言一行,其实刘先生早就看在眼里了。你潜伏刘府十多年,起初的目的便是调查‘罗刹女’。你以为在灵异协会排名前三的‘傀儡皇帝’,真会被你蒙在鼓里么?”
管家听罢大惊失色,心想这小子怎的神通广大,料事如神,不仅知道自己被派来刘府的原因,而且连刘先生的真实身份都知道了,这下便不由地对他另眼相看了。其实方进不过是新得一本“灵异协会”名单,现炒现卖,倒是有用的很。
方进眼见管家色变,立刻盘算着如何能从他口中多套些话出来,便假意不屑地说道,“这‘罗刹女’大有来头。你虽卧底十多年,只怕还是只闻其名,其实连‘罗刹女’究竟是个什么东西都还不知道。”
管家原本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反正今日和刘小姐翻脸,这卧底生涯是到头了,又何必再惧怕刘先生?但方进随后又用言语激他,语气里对他颇为不屑,令他不禁想到自己天赋异秉,当年在“灵异协会”同期新人中颇为了得。不料正当他踌躇满志打算一展宏图之际,却受命委身在刘府当了十年佣人,调查什么劳什子的“罗刹女”。而偏偏刘先生行事谨慎,他虽卧底良久,所获情报却着实有限,眼见同届入会的同伴都立功升职,自己的大好青春却在刘府中如同打了水漂一般,心中不由地大感气闷。
这一气之下,他起身将桌子拍得砰砰响,大声喝道,“你这臭小子,也忒瞧不起人了!老子入会的时候你还没断奶呢!‘罗刹女’是什么我怎么会不知道?”
方进见他中计,便也针锋相对地叫嚣道,“那罗刹女是什么,你倒说给我听听!”
管家老奸巨猾,忽然意识到方进是想用激将法套他的话,随即便冷笑道,“是自己不知道,想套我的话吧?”
方进心中一凛,不料管家嘿嘿一笑,又接着说道,“你已死到临头,告诉你又何妨?‘罗刹女’源于一个‘七武神’的传说,她便是那‘七武神’之一。”
方进将计就计,仍假装不屑,摇了摇头说,“你不过道听途说而已,只知其表,不知其里。那‘七武神’的具体详情你便不知晓了。”
管家这一生最恨别人看不起自己身份低下,又觉得反正方进此时被缚住,对他毫无威胁,于是便想故意卖弄一下,显得自己才识渊博,不是泛泛之辈。他微微一笑,说道,“详情我自然也知道,现在就告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晚辈,让你死得瞑目。”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传说人的潜意识之下,还有一层‘第二潜意识’。这神秘的‘第二潜意识’便是人类灵魂的所在,由七位上古武神守护着。而每隔一千年,这七位武神就会转世投胎为人一次,据说其中一位‘罗刹女’的转世者便在刘府之中。谁能掌握了‘罗刹女’,便可利用她的通天神力横扫群雄。”
方进若有所思,刘芳听罢,更是如木人泥塑一般惊得瞠目结舌。片刻之后,方进又问道,“‘狄修罗’是谁,你可知道?”
管家哼了一声,说,“我怎不知道?那是‘七武神’中的另一位。”
方进和刘芳面面相觑,默然不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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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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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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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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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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